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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四年的回忆横冲直撞的窜入他的脑海,强制性的带着南世阳经历了那样一段人生…
那是一段南世阳很陌生的人生…
被她气,被她讨厌,被她折磨,被她伤害…
如果不是真正经历过那样一段人生,南世阳断断不会相信把他当宝一样宠的文婷心曾经是这么对待他的…
可是他不恨文婷心,一点就不恨…
即使认识了那样的文婷心,他对她,有的也只有爱跟怕…
认识到那样的文婷心,从她那里得到了这么多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对待,那个文婷心让他害怕…
当脑海里的画面到达三十二岁的时候,南世阳见证了他们最后的一场吵架,见证了他失望的离开,见证了不争气的他又半道折回…
最后,他再一次经历了死亡…
连死法,都一模一样!
也是有那么多的车辆在追他,也是有那么多的枪手在对他开枪,也是被另外一辆车狠狠撞下了海,甚至,也是在车厢里被他最怕的水生生淹死…
经历了两次死亡,空洞的意识里,他听到了文婷心的声音…
起先还是模糊的,后来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听的到她在哭泣,她在控诉…
没错,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最后,他还是奔着她那边去了…
南世阳就是个傻子…
一个为爱情痴狂,为爱情神经的傻子…
不管文婷心对他做了什么,不管文婷心挑战了多少次他的底线,只要她开口喊一声‘需要他’,即使感觉到会被骗,他也会回来…
拼尽一切的,回到她身边…
“我等你九十多天了…等的我好苦,好难…”病床上,文婷心趴在南世阳的手臂边,双手握着他的,磕眼喃喃,“世阳,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我是不是很没耐心?才九十多天,就觉得等不下去了…”刚刚催完,又开始责怪自己。
“以前,你天天等我。早上等我吃饭,下午等我下班,晚上等我回家,碰上我出差的时候,几天几夜,你都没怎么睡,把你手上的工作忙完,过来找我,然后继续等我…”说着曾经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文婷心心里酸酸的,鼻子酸酸的,眼睛是闭着的,看不出来有没有哭…
“现在,我只是等你九十多天,就觉得好难等…好难等…”嘴角扯了道嘲讽的笑,她又继续道,“我真的很差劲,很差劲,对不对…”
“我没有你有耐心,我急躁,自私,什么都想着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你…过去的十几年是这样,现在也是…”
“总以为你还能跟以前一样陪着我,护着我,听到我的话,什么也不管的就来找我。”
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她继续道,“可是你,再也听不到我的话了…”
睡了一个半月,除了那次落泪,以后她再难看到他的脸上还出现过更多别的情绪。
他是睡着的,睡的看上去很不安稳,却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文婷心天天跟他说话,天天说很多的话。
除了吃饭,睡觉,她几乎都在张嘴说话,像现在,她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嘴巴还是在动着…
这些话,其实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知道他听不到,所以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用来挖苦自己的。
贬低自己,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恶心…
活了这么多年,文婷心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
比当年讨厌南世阳的那种程度,还要更甚。
“你一定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么讨厌自己…我这么个女人,我毁了你两段人生,我把你害的那么惨…那么惨…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活着,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知道吗?”
这些话,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南世阳的内心。
他本来不知道,可是当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南世阳的耳朵里时…
他,能理解…
眼皮在微微颤抖,眼珠子来回转动,神智在一点点恢复,思绪也从遥远的国度被慢慢的拉回来。
耳边是文婷心的轻声呢喃,之前那么多天她说的话,南世阳可能没听到。
但是现在她说的话,每一句带给他的感触都很深…
这样的忏悔叫他动容…
微微睁了眼,一个崭新的世界入了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整个人的感觉是茫然的…
“世阳…”身侧的文婷心喊着他的名字,默默的拉走了他的思绪…
“等你醒来,一天24小时,我一秒都不会离开你。我会很珍惜,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黏黏糊糊的说着,她一点也不觉得腻。
同样的,听着这话的南世阳也不觉得腻味…
经历了文婷心的冷言酸语,经历了文婷心的狠心虐待,此刻听到她这般珍惜的话,南世阳只觉得,受伤的心有了丝丝弥补。
敛下眸子,从他那个角度往下望去,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南世阳一动都不敢动,也不敢开口说话。
她就这么依偎在他身边,他却觉得害怕。
生怕她一转眼,一开口,说的就是些让他难过的话…
记忆中,他真的被伤的很惨,伤的他都害怕接近文婷心了…
“其实我很担心…很担心你会知道以前的事,很担心你知道以后,会讨厌我,排斥我,会想跟我拉开距离。所以在你说要结婚的时候,我提醒了你好多次,我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指责自己的地步。
三句两句都不离贬低她的主题。
由此可见,文婷心对自己的惩罚也是沉重的很。
似乎他不说一声原谅,她永远都停止不了对自己怨恨。
“等你醒来,我再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你。一点一滴,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这次,选择的权利给你。可以伤害我的刀放到你手里。我就这么待在你身边,备胎也好,仇人也好,或者是陌生人…”紧了紧包着他的手,文婷心缓缓开口,“不管你怎么赶,我一定不走…”
然而,他又怎么舍得赶她呢?!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感受到她冰凉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背,感觉像回到了他该待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文婷心,是爱他的…
指头轻轻一颤,忽的,那宽大的手掌加重了力道,握紧了她的手…
那么一下,让文婷心怔住,睁眼…
抬头,文婷心转过脸去,直勾勾的看向他,对上那双黝黑的眸子,她的心跳狠狠停了一拍。
他,醒了!
回身,坐正,文婷心擦了擦眼睛,再次对上南世阳的眸子,鼻头一阵酸涩。
一下子,什么话也不会说了。
明明之前疲累的不行,这张嘴都没有停过,但是现在,她却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哑口无言的她,对上沉默不语的他…
气氛陷入了片刻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真正反应过来后,文婷心撑着病床起身,快步跑走…
颓废了这么一长段时间,跑着离开的时候,她脚下一软,一下子在门边跌倒下来。
看到她摔倒的背影,南世阳担心的皱起眉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旦见她从地上爬起,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跑开…
慌窜而逃的行为让南世阳心头浮起一层难掩的失落…
很快就让他想到了那段记忆里,一直躲着他的那个文婷心…
梦境跟现实他区分不开来…
那边,文婷心快步跑开,一股脑的钻进了医生办公室。
二话不说,拉着南世阳的主任医生往病房那边回去。
“怎,怎么了,家属?”那主任医生是二杖子摸不着头脑,手里拿着病例,这会儿被她拖着一阵疾跑。
文婷心没有回复医生的问话,只是拉着他,跑的着急,直往他的病房过去。
很快,两人一起进了病房,到房门口的时候,文婷心停了下来,让那医生先行进去。
哪知道,医生到达病床之后,狐疑向她,“病人怎么了吗?情况不好?”
“不,不是,他,他醒了。”慌措的比划着,文婷心抬步上前,也赶往病床那里去。
又怎么知道,此时此刻,病床上的南世阳依然是闭眼睡着的。
“不对,不对啊…”覆下身,文婷心不敢相信的看向南世阳,这会儿更是连手都不敢去碰他了,“他,他醒了的,刚才。”
“可是你看现在…”主任医生无语耸肩,只以为是她精神出了错乱。
“世阳,世阳,你刚刚是醒了吧?”伸手捧上他的脸颊,文婷心皱着眉头,心里一下便着急了,“你醒了的吧?世阳…你醒醒,我刚刚明明看到你醒了的…醒醒…”
上手摇着他的脸,文婷心急得眼眶泛了红,难过的不行,“你明明醒了,醒了是不是…你看看我啊,睁眼看看我…”
她记得的…
非常清晰的记得,他醒过来了,他一直盯着她看…
她只是去找了趟医生,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怎么会?!
“家属,你一定是最近太伤心了。”主任医生从文婷心身边经过,摇摇头,叹道,“平常多注意休息…保持自己精神的稳定,才能给病人带来良好的渲染。”
交待了这么两句,主任医生抬步离开了病房。
这个病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跟平常一样…
文婷心反应不过来,也不能接受…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可能的…
“世阳,你明明醒过來了…你醒过来了的…”摇着他的肩膀,文婷心气急不停,眼泪‘唰唰’落下,断了线似的,“你不要,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玩,拜托…”
“拜托,不要这样…”埋下脑袋,文婷心一头扎进他的勃颈处,小手捏成拳,紧紧的揪着他的病服…
不过一会儿,南世阳听到耳边传来‘咽呜’哭泣声,断断续续的,扯疼了他的心…
“不是这样的…不是…呜呜…”此时此刻的心情就跟坐云霄飞车一样,跌宕起伏那么严重…
前一刻才觉得自己上了天堂,下一刻就被‘咚’的摔下了地狱…
那样的反差,让本就疼痛了一个半月的她更是难以接受…
情绪,瞬间崩破…
“为什么…呜呜…明明,明明你就已经醒了…”整张脸深深在藏在他的脖颈间,枕头下了陷,把她洪亮的哭声藏了一半。
“都怪我…怪我离开了…怪我没有守着你…呜呜…”
“这么重要的时候,我走开了…我…呜呜…”
哭的越来越伤心,哭的感觉都要断气了,忽然,一只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背,掌心的温热从后背传来…
那么一瞬间,文婷心又倏地停顿下来,整个人安静了许久…
全身思绪留在背后那一阵温热中…
许久,许久,缓缓的,文婷心起身,抬头,泪眼婆娑的对上南世阳…
那一刻,他又醒了…跟刚才一样,直直的盯着她,眼底写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文婷心不敢眨眼,视线也一刻都不肯移开,眶间的热泪断落下来,滴在他脑袋边的枕头上…
“哭了…”抬手,南世阳的大掌留在她的脸颊边,大拇指轻轻的擦拭着她那满面的泪痕…
湿答答的触感停留在指尖…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别,哭了…”大掌送到另一边,继续轻柔的擦着她的脸颊,睡了这么久,一开口,他的声音沙哑的可怕…
“醒,醒了吗…”睁大了眼,文婷心紧紧的皱着眉头,一刻都不敢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生怕她一眨眼,再次看到的就是他磕眼睡着的模样…
就刚刚那一会儿,她,被吓怕了…
“嗯。”哼声应道,南世阳的大掌包在她的脸颊边,捧着这张脸,看着文婷心,再次拥有她的感觉,很好,很珍贵…
“真,真醒了?”再次开问,文婷心这这颗悬着的心,还是无法真正的放下。
“嗯。”再次回应,南世阳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平和…
似乎取得了心境上的一种平和…
再三的获得了这样的回复,文婷心总算是放心了。
之后,喜悦便冲上了眉梢,欢腾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激动的埋下身,整个人趴在了他的上身,一只手臂揽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臂撑着床。
不敢太用力,所以她只是贴在他身上,没有真正的靠上。
她的小脑袋凑到他的脸颊边,粘糊糊的眼泪直往他脸上擦去,但是他不介意…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世阳…”整个人挨的他近近的,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到他的呼吸,而他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每一个接触都是她期待了许久的…
特别,开心!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想到我觉得快崩溃了,快承受不住了,你知道吗,世阳。”皱着眉头看向他,文婷心那张嘴总算是停不住了,“我刚刚才跟你说我不想等了,我没有耐心了…结果你就醒了…你醒了!”
“真好,我的世阳…”开心的噌了噌他的脸颊,文婷心这次真的是一反常态,黏糊的不行,“我的世阳醒了,我的世阳回来了…真好…”
听着她的感叹,南世阳这心口也是慢慢的安下…
一时间,忘却了在那之前他经历过的痛苦…
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弧度让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
缓缓磕眼,南世阳静静的感受她的体温…
这个怀抱,在不久之前一直都是为他专属开放的。
他不开心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抱着他,安慰他…
他心情低落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抱着他,劝着他…
本来这个怀抱,他以为天生就是属于他的…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了解到,原来为了得到她,他花了十四年的时间…
那十四年里,别说拥抱,就连牵个手,都是他的奢望…
足以可见,这个怀抱,弥足珍贵…
就这样,一张病床之上,两人紧紧相拥,紧紧依偎。
时间似乎过快了,快到她完全都还没有抱够,这天色就暗了。
……
主任医生又过来了一趟,这次,南世阳没有装睡,配合着做了一系列的查体。
生命体怔正常,肌张力反应也有,四肢有力,没有发生偏瘫或是瘫痪的情况…
他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一样,这场事故,没有带来一点后遗症。
南世阳这样的身体状态让文婷心很是放心。
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当天晚上,狗头给文婷心送饭的时候,文婷心是自己出去接的饭,然后马上把狗头给赶走了。
这个晚上,她只想一个人陪着他,只想跟他过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
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过珍贵,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又过的太快,文婷心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把狗头送来的饭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文婷心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想浪费,直接回到南世阳的床边,坐在椅子上,然后把上半身往床上一趴…
“你饿了吗?想不想吃饭?”握着他的手掌往自己脸上贴去,文婷心嘴角抿着笑,红肿的眸眼弯弯,“医生说你刚醒过来,最多只能喝粥,我刚刚点了外卖,你要等外卖到了才能吃。”
“嗯。”应下声,南世阳垂头向她,“你不吃?狗头刚刚给你送的不是饭吗?”
“我不饿,一点都不饿。我想陪在你身边,多看看你。”说着这么臊性十足的话,文婷心没有一点觉得怪异。
就跟十八岁的丫头那样,啥都能轻易说出口…
似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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