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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宫中规矩多,很少进宫,不怪太后不记得!”容贵妃道。
“那丫头多大了,可许配了人家?”萧太后关切问道。
“刚刚及笄,还没有许配人家,南宫老将军还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出嫁!”
“南宫掣那老家伙挑剔的很,恐怕选遍了天下男子也没有能让他中意的!”萧太后调侃笑道。
“当父亲的都疼爱女儿罢了。”
……
萧太后和容贵妃两人说着话,萧冽坐在一旁,端着茶盏慢饮,神色寡淡。
半晌,萧太后笑道,“冽儿今日到坐的住,平日里请安后就走,哪里有时间陪哀家坐着。”
萧冽下意识的睨了一眼对面的苏九,转头淡声笑道,“皇祖母若是不喜欢孙儿在这陪着,孙儿告退就是!”
“哀家哪里是嫌你,你每日陪着哀家才好!”萧太后笑了一声,转头看向苏九,“哀家老了,总想让人在身边陪着,心里才觉得舒服,玖丫头也要常来陪陪哀家!”
苏九点头,笑容清澈,“好!”
对面萧冽似看着她,苏九转头,却见男人立刻移开目光,神色说不出的疏离淡漠。
苏九咬了咬唇,觉得自己真的需要找个机会和他解释一下。
可是他也骗了自己啊!
她都不生气了,他还抓着不放!
以前也不知他是这样小气的人!
已快晌午了,宫人进来问萧太后是否现在摆饭?
苏九刚要起身告辞,手腕被萧太后一把拽住,“玖丫头陪哀家一起去吃饭吧!”
说罢转头看向萧冽,“冽儿若有空也留下吃了饭再出宫。”
萧冽淡淡点头,“是!”
这一次连容贵妃都疑惑的侧目看向自己的儿子,每次进宫他都匆匆忙忙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陪着太后坐了这么久,还留下吃午膳,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饭厅里已经摆了午膳,众人簇拥着萧太后过去。
硕大的八仙桌上摆放着几十道菜,玉盘珍馐,芳香四溢,看的人垂涎三尺。
桌子上的碟子汤碗皆是描彩凤如意的金边粉彩瓷器,银筷玉枕,奢华富贵之极。
十多个穿着宫装的宫女侍立在萧太后身侧,宫人端了熏香了的热水上前让几人净手,洗了手,立刻又有宫人奉上绣着金线祥云的柔软巾帕。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杂乱和声响,有条不紊。
果然是天家的排场!
终于可以吃饭了,苏九早就了饿,先夹了个四喜丸子直接咬了一大口,吃着吃着发觉有些不对,抬头便见萧太后、容贵妃还有萧冽都看着自己。
苏九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大眼睛咕噜一转,将肉咽下去,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萧冽唇角勾着一抹浅笑,脸色略缓和了些。
容贵妃忙道,“没事,喜欢就多吃点!”
旁边宫人立刻会意,又夹了一个丸子放在苏九的碟子里。
苏九左右一看,这才注意到,萧太后和容贵妃身后都站着宫人,夹了她们喜欢的菜在碟子里,分成极小的小块,让萧太后和贵妃优雅的放进嘴里。
就连萧冽也是由宫人夹了自己才吃,唯有她,直接自己下筷子了!
其实她刚到纪府的时候,纪余弦似乎也是这样吃饭的,后来迁就她不喜欢人伺候,才将人都撤了。
苏九不知道这样让人伺候着吃还有什么滋味?
“玖丫头在家里怎样,在哀家这里就怎样,不必拘着!”萧太后体贴的道了一声,吩咐身后宫人道,“你们也都下去,今日哀家自己用饭!”
“遵旨!”宫人后退一步,侍立在一旁。
萧冽用筷子自己夹了一片鸭肉放进嘴里,转头看向萧太后,淡声笑道,“皇祖母试试,自己夹的菜似乎更有味道!”
“是吗?”
萧太后一笑,挡开容贵妃要给她夹的菜,自己拿起筷子夹了竹笋放进嘴里,含笑点头,“以后哀家也不用她们了,自己想吃什么就夹什么,果然更有滋味!”
容贵妃附和着轻笑。
苏九对萧冽挑了挑眉,表示感激,男人却似没看到,目光淡淡,专心吃饭。
饭后萧太后要午睡,苏九正好告辞出宫。
萧太后命人取了一对赤金菱花嵌翡翠手镯送给苏九,和蔼笑道,“哀家今日很开心,玖丫头得空了就来陪陪哀家!”
“是!”苏九点头明媚一笑,“太后休息吧,民女告退了!”
容贵妃派了一个宫里嬷嬷送苏九出宫。
出了福寿宫,萧冽正站在那里似同宫人在说什么,见苏九出来,才让那宫人退下,俊颜轻淡,“本王正好也要出宫,让本王给纪少夫人领路吧!”
“是!”嬷嬷躬身退下。
萧冽墨眸扫了苏九一眼,先一步往外走去。
苏九忙在后面跟上。
刚刚过了午后,暖阳透过花树在青石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周围假山嶙峋,修竹森郁,别有一番暮春清幽之景。
清风微凉,柳絮纷飞,拂在脸上微微的痒。
男人走在前面,背影高挺,高华贵气,带着凛然不容人侵犯的气场。
苏九快走两步,歪头看着男人冷峻的脸,皱眉道,“你还生气呢?你不是也骗了我?我都不生气了,你干嘛那么小气?”
男人脚步猛然一顿,转眸幽沉的看着她。
苏九挑眉,“我说错了吗?”
看着少女无辜的模样,萧冽一时竟不知这几日自己的沉闷是为了什么?
他长眸深沉,淡淡的看着她,“我问你话,要全部如实的告诉我!”
苏九点头,“只要能说的,我保证不再骗你!”
“既然对我有不能说的,我还问何?”男人冷笑一声,大步往前走。
“好、好!我都告诉你,你问吧!”苏九追上去。
萧冽这才脚步缓下来,墨眸睨着她,问道,
“你不是玉壶山伏龙帮的帮主,为何成了纪府的少夫人?”
他若没记错,纪府的少夫人是阜阳苏家的大小姐苏月玖,明明不相干的两个人怎么会成了一个人?
苏九耸了耸肩,“这个说来话长!”
男人顿时长眉一蹙,冷声道,“你要说就全部告诉我,不想说也不必遮遮掩掩、吞吞吐吐!”
“我说!”苏九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再惹这位大爷,瞪了他一眼,将他们伏龙帮劫苏家小姐嫁妆,后来却假扮成苏家人进城成亲的事说了一遍。
萧冽似没想到中间竟有这样的缘故,勾唇凉凉一笑,“你胆子还真够大!”
“当时脑袋一热就进城了,再后来事情没办法控制,我们只得一直假装下去!”苏九道。
“那你根本不是苏家小姐?”萧冽
清眸深邃,淡淡道了一声,脸色却缓和了很多。
“对,我就是苏九,不算骗你!”
“那纪长公子知道你是假的吗?”萧冽问道。
“知道啊!”苏九点头。
“既然已经知道,你为何还留在纪府?”萧冽俊眉轻皱。
“我和纪余弦达成了协议,他帮我做生意,我继续做他的夫人。”
“做到什么时候?”萧冽沉声问道。
“不知道!”苏九摇了摇头,眸子轻闪,“也许就一直做下去了!”
“一直做下去?”萧冽唇角抿了抹冷笑,直直的看着她,“你喜欢上纪余弦了?”
苏九微微一怔,讷讷道,“不知道,但是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萧冽皱眉看着她,低沉道,“难道你没想过,以后再遇到你喜欢、真正想嫁的人怎么办?”
苏九眸子茫然的看着他。
萧冽有些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之前莫名的怒火再发不出来,见有宫人向这边走来,带着她继续往宫门走,“那苏家人呢?能一直瞒下去吗?总有知道的那一天!”
苏家人不可能一辈子不进京,只要进京去纪府看望女儿,一定会发现纪府的少夫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到时候还如何瞒?
苏九满不在乎的道,“大不了再装病!”
“一直装病?”男人薄唇勾起一抹嘲讽,“一次两次也许他们不会怀疑,再有一次我保证苏家人会起疑。”
苏九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宫殿,叹声道,“只能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
她叹着气,面色却带着无谓,眸子清亮如洗,转头看向萧冽,“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萧冽浅浅睨她一眼,淡声道,“等你什么时候离开纪府,我才不会再生气!”
说完大步往外走。
苏九皱了皱眉,这男人真别扭!
“对了,你刚才在太后那里说前线打胜仗了?还有没有别的消息?”苏九追上去问道。
“没有了,但南宫恕还南宫府写了家书,你可以去南宫府问问!”萧冽淡声道。
苏九眼睛一亮,“好,我这就去!”
“我正好也有事找南宫老将军,我带你去!”男人见少女面上露出欢喜的笑,纯净明洌如春阳,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嗯!”苏九面容清澈,笑着点头。
然而两人一出宫门便见宫墙下停着纪府的马车,锦枫站在一侧正等着苏九。
萧冽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神色冷隽难测,淡声道,“纪府来接你了,看来不用我送你了!”
“嗯,我自己去南宫府,那我先走了!”苏九转身和萧冽道别。
萧冽看着纪府的马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浓稠,似藏着他自己也无法理清的情绪。
苏九不是真的纪少夫人,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欢喜,可是苏九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纪府。
纪余弦……他给了苏九什么?
看着苏九上了马车离去,男人站在那里,刚刚有了一丝暖色的眸子又一层层凉下去,突然觉得苏九是不是苏月玖,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呢?
对于苏九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就算她不是真的纪府少夫人,他能娶她吗?
也许这本是天意,将他刚刚萌动的情意彻底扼杀!
男人不再看那马车的背影,似刹那间又恢复了他孤冷清绝的气息,转身沿着宫墙缓步离开。
回纪府的马车上,男人将苏九困在怀里,挑眸问道,“和他说了什么?”
苏九轻松的道,“都告诉他了!”
纪余弦凤眸邪魅,清俊的长指捏着苏九的下巴,声音低沉,“你到是信任他?”
苏九认真道,“我进城以后,就遇到了他和南宫恕,他们都帮我过,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纪余弦唇角溢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无奈的看着少女,语气却依旧宠溺,“真是个傻瓜!”
苏九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道,“你认识苏月玖的母亲吗?我是说真的苏月玖!”
纪余弦垂眸想了想,手指捏着她的墨发把玩,沉思道,“见过吧,很小的时候,没有什么记忆了!怎么了?”
“今天在宫里太后跟我说了很多苏月玖母亲在宫里的事,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很想见见她!”苏九低声道。
纪余弦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你若见到她,岂不是就被拆穿了?”
苏九闻言心里微微一缩,想起萧冽的话,胸口突然有些滞闷,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顶着苏月玖的名字?
还要总想着防备苏家人?
这不是她一开始嫁到纪府的初衷。
若想做回苏九,唯有离开纪府。
似是发觉了苏九的异样,纪余弦俯身安抚的吻在她眉眼上,低声道,“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
即便发现了又如何,苏月玖已死,他娶的人就是苏九!
苏九深吸了口气,将胸口杂乱的心思全部一呼而出,躺在男人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水莲香,有些上瘾的安心。
怀里的木盒突然硌了一下,纪余弦伸手向她怀里探去,拿出来一个雕花木盒,问道,“什么东西?”
苏九立刻忘了之前的烦恼,将木盒打开,高兴道,“太后赏的,你看看是不是很值钱?”
赤金镶翡翠的镯子,雕工精湛,富丽堂皇,一看便知是宫里之物。
纪余弦双臂环着她,低低轻笑,“很值钱、”
不待苏九笑开,又道,“也不值钱。”
苏九脸上的笑僵住,皱眉道,“什么意思?”
什么叫值钱又不值钱。
“这镯子赤金精工所做,翡翠水头极好,也是上好的翡翠,做工更是无可挑剔,所以价值连城!”纪余弦悠悠道。
苏九仰头等着他下半句话。
“可是宫里之物,不能变卖,不能当,只能当个玩意看着,卖不出去,所以它又不值钱!”
苏九恍然,有些失望的道,“那我要它有什么用?”
不能当不能吃的,只能锁在箱子里等着变成古董。
“怎么没用!”纪余弦拿出一只戴在苏九手腕上,她骨腕纤细,皮肤白皙,衬着翡翠,越发的凝滑如脂。
“留着吧,将来可以送给我们的女儿做嫁妆!”纪余弦勾唇笑了一声,低头轻吻她嫣唇。
苏九一怔,“我们的女儿、”
纪余弦长眸半阖,透着幽幽魅光,微微启唇,声音低哑,“是,我们两人生的女儿。”
苏九抿了抿被他吻过的唇,似有些紧张,问道,“怎么生?”
纪余弦胸膛鼓动了一下,唇角含着宠溺的笑,“到时候,夫人便知道了!”
苏九眸子转了转,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又放回了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