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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得罪了我,便想尽法子来赔罪咯。”明昭笑道。
齐倾有种想咬牙的冲动,其他人说出这般话来是可爱,可眼前这随时便可以弄死她的人说……“齐倾不明,还请大长公主明白告知!”
明昭嘴边的笑容更浓,“他知道本宫对你很感兴趣,便将你弄来了。”
答了跟没答差不多。
齐倾问道:“敢问大长公主,齐倾何德何能能让大长公主感兴趣?”
“本宫自走出冷宫,便未曾让人在本宫这里占过便宜。”明昭道,“那些从本宫这里得到东西的毕竟付出更多!而你,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齐倾道:“当年之事?”
“若无你,国库必定会更加的充裕。”明昭道。
齐倾道:“那如今,大长公主是要让齐倾付出更多吗?”
“本宫更想让你活着。”明昭道。
齐倾看着她,“臣妇该谢恩吗?”
“本宫也还是没答你的问题吧。”明昭却道,“嗯,为何对你感兴趣?金少夫人,你问出这问题便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这天底下知道你金少夫人的,哪一个不感兴趣的?便是连褚随之那尾巴翘上天的侄儿也对你穷追不舍,本宫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对你有兴趣有何奇怪?”
“大长公主厚爱,命妇不敢领受。”齐倾道。
明昭抬手,手中的古籍托在了下巴,“是吗?可若是本宫非得让你领受呢?”
“齐倾自当领命。”齐倾道。
明昭笑了出声,刹那间仿佛万般光华也黯然失色,“齐倾,很好。”声音愉悦,却也百转千回。
齐倾静待下文。
“褚随之病急乱投医让你平白吓了一场,本宫会罚他。”明昭收起了笑声,淡淡道:“不过你走投无路居然想出了刺杀本宫的主意,本宫也不能当做不知。”
“齐倾并未……”
“都是明白人,何须多费唇舌?”明昭打断了她的话,“齐倾,可别让我失望。”
自称换了。
我。
我……
齐倾抬头看着楼上的女子,心中万般挣扎,半晌,“齐倾一人做事一人当!”
“担心连累金氏一族?”明昭笑了,“本宫很好奇,金氏一族或者该说是金家,究竟有何魅力让你如此牺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齐倾道。
明昭笑道:“是吗?那金熙呢?”
齐倾蹙眉,便是直到不该在此人面前做出这般反应,可是……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人一幅想窥探她*的模样?“臣妇答应了他父亲会保他平安!”
“只是如此?”
“是!”
明昭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你放心,本宫近来没有滥杀无辜的兴趣,当然了,那要得是真的无辜才行。”
齐倾心中一凛。
“你是金家的主母,你所犯之事,金氏一族自当与你一同承担!”明昭继续道,“如此方才合情合理,亦合大齐律法!”
“大长公主……”
“不过,本宫最近也不想杀人。”明昭不待她说完便道:“若是你能将功抵过,本宫便赦免你此次之罪。”
齐倾道:“当真?”
“本宫虽不是君王,但也一言九鼎!”
齐倾道:“请大长公主吩咐!”
“你倒是应的干脆。”明昭笑道,“看来这金氏一族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
齐倾低头,选择沉默。
明昭也没有继续为难,“前些日子北漠送来了一本古籍,请大齐翻译,若大齐翻译不出,便是不愿相帮,如此,北漠与大齐便不再是朋友之邦,本宫让朝中的大臣都看过了,可即便是博学古今的老学士也无法译出,若金少夫人可以译出,解了本宫之围,本宫便不再追究刺杀一事。”
齐倾抬头看着她。
与此同时,宫人在刑公公的指挥之下将一书案椅子搬到了齐倾的面前,而在桌面上,有一书籍一般高的卷轴。
“如今大齐正作战苗疆,战事仍在僵持之中,本宫没有心思应付漠北。”明昭道,“你若是能为本宫解了此局,便是大功一件。”
齐倾低下头,看向桌案上的卷轴,半晌,抬头道:“齐倾领命。”她没得选择,即使这是明昭设下的一个死局,她也只能往里钻!
起步上前,入座,抬手,缓缓的打开了面前的卷轴。
汉语拼音!
齐倾的心在这一刻却是异常的平静,先前的所有挣扎所有疑惑所有纠结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回归了一片平静。
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内容已然不重要了。
明昭的目的,再清楚不过!
而她心中的可怕猜测,这一刻也成真了。
没有再抱着这或许真的是北漠送来刁难大齐的,上面的字迹分明是方才写上去的,有些地方甚至是墨迹方才干涸。
没有丝毫遇“老乡”的兴奋,有的只是死亡的预知。
废后之女,与同胞兄长幽禁冷宫,本该永无翻身之日的,可是他们却出来了,还成了这天下的主宰!
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皇家的不同罢了,如今……
她的到来改变了大齐的江山,而自己的到来亦改变了金氏一族,即使如今她们力量悬殊,根本没有成为敌人的可能,可是变数便是变数!
如今在明昭的心里,她齐倾可能便是最大的敌人!
明昭不会放过她。
一如她若是站在明昭的位子上也绝对不会放过另一个与自己同为异类的人!
“我可以翻译。”
明昭神色不动。
齐倾继续道:“只求大长公主答应齐倾一件事。”
“说。”
“放过金家,放过金熙。”齐倾道,“他们与此事无关,亦不会没有影响任何人的能力,放过他们。”
便是真的是褚随之将她弄来京城的,可她不知情吗?
京城之中,有什么人能瞒过她假传她的懿旨?
更何况是随时可以给她致命一击的枕边人!
她防着褚随之,天下皆知。
或许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但是必定是得到了她的默许!
这一劫,她或许真的过不去了。
“本宫说了,本宫一言九鼎。”明昭道,眸色渐渐幽暗。
齐倾笑了,“如此,齐倾便谢过大长公主了。”说完,便低头,提笔沾墨,在上等的宣纸上给自己写下了一条死路。
明昭看着楼下沉静挥笔的女子,眸子如同蒙上了一层氤氲,越发的幽暗深邃。
卷轴上面的篇幅坡长,不过溢出来却也不多。
一刻多钟后,齐倾搁下了笔,抬头,刚好见到了她转身的瞬间,长至脚腕的如瀑长发因为转身的突然而在空气中画下了一道有没的弧度。
“你可以走了。”明昭起步走入了书架中,留下了清冷的一句话。
齐倾眼眸微睁。
不待她开口,刑公公便上前,“金少夫人,请。”
齐倾仍是盯着那方向半晌,方才收回视线,看向刑公公,“有劳公公。”
“金少夫人放心,公主向来一言九鼎。”刑公公道,神色也有些冷,只是不知道也是知晓内情还是单单是觉得齐倾居然怀疑他主子会食言一般。
齐倾低头,“多谢公公。”
改变主意了吗?
……
刑公公没有亲自送她,而是将她交给了一个小宫女,让她送她出宫。
齐倾自然只能听从,怀着复杂的心绪走出了梧桐宫,又穿过了两道宫门,终于快到了最后一道宫门。
而便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快跑冲了过来。
齐倾以为明昭改变了主意,要她永远留在皇宫,可是结果却是……
“金少夫人,金爵爷方才闯了宫门,如今被羁押在侍卫所。”
齐倾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的难看。
闯宫?!
他居然闯宫?!
他疯了吗?!
“这位公公,请您……”
“大长公主吩咐小人领金少夫人去一趟侍卫所。”那小太监不等齐倾说完便道。
齐倾压下了心底的恐惧,“不知大长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小太监却笑了笑,“金少夫人放心,大长公主慈悲,念在金爵爷爱妻心切便饶恕他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大长公主方才下诏,杖责三十,如今怕已经在行刑了,大长公主慈悲,让金少夫人过去,待行刑完毕便一同出宫,也好有个照应。”
“有劳公公。”齐倾道,语气却仿佛十分的沉重。
小太监倒是很客气,不客气成吗?闯宫只是杖责三十,还有着金少夫人,大长公主分明是另眼相看的,他自然要巴结着!
侍卫所不远,而在小太监的讲述之中,齐倾也方才知道便在她在做那所谓的翻译之时,侍卫所便已经将事情报告上去了,而杖责三十的处置也是在那时候传出书楼。
她一无所知。
明昭之后的反常是否也有因为这个?
因为金熙闯宫?
可为何要放过他们?
她便是斩草除根她也可以理解,可是如今究竟是为了什么?
……
往西走了一刻多钟,便到了一处宫殿,方才到了门口,便见到了里面传来了杖责的声音。
齐倾加快了脚步。
入了大门,便见门内那空地上,金熙正在受刑。
左右两人行刑,棍棒交替落下,毫不留情。
金熙身上已然是血迹斑斑,趴在长凳上的他低着头,苍白的额头满是汗水,却一直咬着牙没有喊出一句。
齐倾一动不动地站着,当最后一下落下,方才挪动了脚步,却走得很慢,仿佛脚下被绑了巨石一般。
金熙喘着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齐倾缓缓蹲下身子。
金熙苍白的脸上绽放了狂喜。
齐倾抬手抚着他的脸,一字一顿,“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金熙挣扎地摔下了长凳,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快速的,激动的,爬起,爬到了她的身上,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没事!你没事!没事——”
齐倾的眼眶似乎涌出了什么,视线模糊了起来。
……
清心殿内。
凤榻之上,抵死缠绵。
久久方歇。
褚随之抚着她汗湿了的鬓发,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还生气?”
明昭抬手将他推开,扯了被丢弃在一旁的薄被裹住了身子下了床榻,光着脚缓步走到了窗前。
月华笼着她的身子,银白光华之中,女子轻灵的仿佛要消失一般。
褚随之倏然掠身过去,将人紧紧的搂入怀中,声音惶恐而颤抖,“明昭,什么都可以,你想如何都可以!”
他就错了一次!
就一次而已!
她必须原谅!
明昭笑了,侧头将男人眼底的惊慌收入眼中,“褚随之,你说你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会遇上我?”
“那我这辈子可要继续努力了。”褚随之的心因她的笑容而暂得安抚,“下辈子才能早些找到你!”
明昭笑了,靠在了他的怀中,抬头看着窗外的月,“那金熙为了她居然可以不要命。”
褚随之皱眉,不太喜欢她口中提起其他的男人,尤其是在这时候,“我也可以!”
“可我还是羡慕她。”明昭道。
褚随之眉头皱的更紧,“明天我便杀了她!”
“不行。”明昭道,声音似乎有了些许的困倦,“我说了要放过他们的,本宫一言九鼎。”
“好,不杀就不杀。”褚随之应道,不想在微不足道的人面前浪费他们的时间,“累了?”
“嗯。”
“那睡吧。”
“嗯。”
褚随之将人抱起,入了帐中,搂在了怀里,大半年煎熬,终于过去了。
……
“褚随之。”
“嗯?”
“没事,就叫叫你。”
“好。”褚随之将人搂的更紧,对于怀中人儿这莫名的柔情,心里极度的欢愉。
嗯,那便放那齐氏一条生路!
……
杖责三十不算重但是也绝对不轻,金熙是被抬着回来的,而途中一直死死地握着齐倾的手,便是处理伤口的时候昏死了过去,还是不松手。
一直死死地握着。
启明星现,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少夫人,药煎好了。”金长端着方才煎好的药进来,是退烧的,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金熙发了热。
齐倾颔首,“你端着,我来喂。”
金长点头,将药递到了齐倾的面前。
齐倾用一只手舀了药汁吹凉了送到金熙的嘴边,因为受的是杖责,伤口都在背后,如今只能躺着,便是侧着头,要将药喂进去仍是很难。
金熙的手仍是死死地握着她的,不肯松手。
“金熙,喝药!”齐倾低声道,仿佛命令。
明明是昏睡着的,金熙却仿佛真的听到了一般,嘴唇动了,药汁更加顺利地送入口中。
虽然流出来的不少,但是终究是将药喝了下去。
一碗药,只是喝进去了三分之一。
为保药效,金长端了三碗来,齐倾一勺一勺地喂入了金熙的口中,还得替他擦拭吐出来的,只有一只手。
等药喂完了,天已经泛白。
“少夫人不如休息一下吧。”金长道。
齐倾看着被死死握着的左手,叹了口气,“我眯会儿便成,你先下去吧。”
“是。”金长应道,随后又欲言又止。
齐倾见他未曾离开,便看向他,见了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放心,金家不会有事的。”
“少夫人……”
“我如今没心情给你说这些。”齐倾道,“我保证金氏一族不会有事就是。”
“小人僭越。”金长低头请罪,随后便退了出去。
“嗯……”金熙溢出了一声低喃。
齐倾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仍是有些烫,但是没有恶化已经是很不错了,“疼啊?”
“嗯……”金熙像是真的听到一般,溢出了一声。
齐倾苦笑,“知道了疼了怎么就学不乖?”
金熙这次没说话,可握着她的手的那手却紧了紧。
“我该拿你怎么办?”齐倾呢喃,苦笑。
……
天,亮了。
而今天的早朝,明昭大长公主却是缺席了,这让已经十三岁的广平帝惴惴不安。
“褚相,姑姑今早怎么没来早朝?”
褚随之道:“她累了。”说的春风得意。
广平帝不解。
褚随之没有解释,不过很快昨夜褚相大人夜宿梧桐宫的消息便传遍了朝野,而今早明昭大长公主没上朝的原因,自然不需要解释了。
……
萧濯得知消息,脸色骤然难看之极。
“大人,方才府中管家来报,夫人病危!”
萧濯神色一惊,起身疾步走出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