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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份嗔怒剥离地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从何处蔓延出来的恐惧。
冰冷到让人觉得颤抖的恐惧。仿佛自己是站在地狱之门的入口，来不及抵抗就被来自无底深渊的寒风吹进了骨头里。
轻易地像是戳破薄纸的手指。
我却毫无悬念地被击沉。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琦舰她知晓了我刚才的心情，或者说，正常地来想，像我这种完全违反人类常识的家伙的想法，不可能会被了解到才是正论，
但现在的我却没来由地觉得她知道。
也许只是自说自话，也许只是自己做了对自己方便的解读，也许只是由于自己的恐惧产生了怯懦心理从而给自己找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但此时满脑子都是这份“她知道”的感觉的我，却已经无暇对那份解读做出否定，只能任由这安静下来的空气，就这样地继续安静下去。
小琦舰已经低下头重新在本子上“筱筱”地做起了笔记，眼睛里闪烁着灰蒙蒙的认真的光芒。我也只能斩断思绪，收回了投向那方黑暗的视线。
和小潜艇同桌是从今年六月，小妖女的转学风暴结束之后开始的，去掉暑假算算也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可能是相性的原因，我们两人之间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像是相处了很久的同伴，不用经过语言，举手投足间似乎就能读懂对方的用意。
拜此所次，我贱格的特性在琦舰面前完全废掉了。
她的领域里，根本就不存在可以让我犯贱的余地。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需要也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用出那种低劣的手段。
在我看来小琦舰的处事方式，与其说是自主独立，倒不如说是自我封闭吧…，不去依靠别人，不需要依靠别人，最重要的可能还是，
她，也许根本不想去依靠别人。
对于人性的丑恶和卑劣，对于人与人关系的狂妄与虚假，
对此深有感触的人，难免会对与人产生联系这件事感觉到厌恶。
不过这说到底都只是我自说自话的猜测。对于那份柔和下面我未能知晓其真意的黑色的真相，我想即便是在未来，我也未必能有触及的机会。
“只要努力就可以有结果”是软弱之人的自我安慰，“只要为一件事拼劲自己的全力就一定能做到”是胆怯之人的虚张声势，“只要比任何人都努力就可以做得比任何人都优秀”是愚蠢之人的膨胀与狂妄，
至少我眼前就有一件事是可以使它们都不能成立的。
记得曾在一本心理学期刊里看过，“每个用自己独特的逻辑构建了自己思维王国的人，脑袋里都有一个巨大的迷宫，这个迷宫，外人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解开，而唯一的可能，就是等迷宫的主人自己走出来。”
因此，
至少去知晓安琦舰的内心这件事，是不可能依靠努力的堆叠被实现的。
于是，本身就决意欠缺的我，更不可能为了这种可能毫无意义也毫无结果的事情，拥有出足以让我继续为之坚持下去的勇气。
所以，我和小潜艇之间的这份安静，大概还会这样继续地持续下去吧…
轻风悠悠地吹拂着小琦舰头顶那一缕违反地心引力的头发，在主人完全没有自觉的时候，欢快而调皮地在空气中留下明晰而灵动的轨迹。
我终于松开了那刚刚为鼓起勇气而紧握起来的手掌。在心灵失去力量之后，即便身体依旧坚持，也一定不会再存在什么意义了吧…
那只不过是不肯接受现实的，可怜的不甘心而已。
互不靠近，互不干涉，互不牵扯，
和小潜艇的这种关系虽然冷淡但却坚固，虽然寂寞但却安心，
她所制定的这种关系，她所习惯的这种关系，
即便空气一直安静下去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或是不适，
即便骤然地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突然或是惊讶，
所以，即便我与她之间的空气依旧保持着平静，
这份平静，大概也一定不会存在什么让人觉得不舒适的地方吧…
不过……，明明只是静姐姐请假暴君帮她带的新学期学业安排课，你TM做个毛的笔记啊…，还有，头上的那根呆毛，不要再晃了啊喂！现在可是已经完全无风了，就算你不遵守万有引力也拜托你遵守一下能量守恒啊魂淡！你根本就已经有灵魂和自主意识了吧！其实你才是小琦舰的本体对吧！还有还有，女主人公的头上一定要有根呆毛什么的到底是哪个年代的设定啊！槽点不要太多啊！可恶…，我都吐不过来了啊…（抱怨）！
我在心里有几分无语地吐槽。
“噗～，”莫名的，身边的小琦舰突然露出了一副强忍着笑意的表情，半秒之后，她把脑袋埋进了胳膊里，轻声却又放松地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呜呜…，这个家伙…，果然完全搞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