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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皇帝坐在那里,面沉如水。
他捂住了胸口,将怦怦跳的心按压下去,对皇帝行礼。皇帝挥手让他站起来,和颜悦色:“朕有些好奇,你这么晚回来,是去什么地方了。”
容钰心中不安地答道:“儿臣去宫外走了走。最近宫内……母后的事情让儿臣忧心。”
皇帝一笑:“你倒是个孝顺的。”容钰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这句话没有指责,胜似指责。
他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皇帝站了起来,宫室内除了两人,再无旁人。
“我曾问过你,是否后悔,”皇帝说,“你说不。”容钰沉默以对,忽地有些明白皇帝想说什么了
“既然你不后悔,很多事,你就不该再去做。比如,去见旁的女人。”皇帝说,“朕已经为你选了何家女,你若是不愿意,就该对朕来说。”
“生在皇家,有些事,你做不得。”
容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答应一声:“是,父皇。”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若是你对何家女不满,朕的诏书尚未下,你还可以反悔。”他慢慢地走出去,声音愉悦:“至少,朕对自己的儿子,可以优容一些。”
容钰听见自己干涩的应答。
第二天,他就病了,一直过了约有半个月,方才慢慢地好起来。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已经渐渐地凉了下来。容钰又一次出了宫,身后跟着的内侍满头大汗:“殿下,这宫外面……”
“闭嘴。”他这样不耐烦地叫着,让内侍安静下来,“本殿下的事,我吩咐你做就是了。”
内侍安静下来,心中惶恐不安。
皇帝上回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带来的巨大压力,内侍到现在都还记得,可是如今殿下再度出宫,内侍觉得,越往外走一步,他内心的不安就越深厚一层。
陛下是不高兴殿下出宫的。
他几乎要伸手拉住容钰。
容钰却不曾察觉这份不安。他慢慢地走到平日里自己常去的酒楼,上楼之后内侍就已经上去让小二将容钰的包厢打开,让容钰进去。
小二脸色泛难:“这位爷,您常去的松涛阁,今儿被人定下了,现如今里头有人呢。您看……桃源倒是还空着,风景也是绝佳,您不如先去看看?”
容钰有些不满,内侍一个激灵,连忙上前:“你这小二,赶紧让松涛阁的人出来,咱们爷出三倍的价钱。”
容钰在短暂的不安之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包厢里的人却也是不愿意的,一来二去,双方争执了起来。
如同容钰没想过自己在外面会有这样的遭遇,与他争执之人也不曾想过在京城这地方,还有人这么不给面子。他们根本就不曾想过,会有一位皇子出宫来与自己进行这种无聊的争夺战。
双方隔着一重门的争执一直进行到其中一位觉得不太妥当出门看看为止。
然后就是惯常的前倨后恭。变脸速度之快,还是让容钰心情愉悦了很多。
只不过想到自己惯用的包厢在自己来之前有人用过了,他还是心中生出一阵不悦来。
等到店家收拾好,恭敬地将他请进去,他闻到里面残留的味道,那种不悦之感就更甚了。
坐不到片刻,就已经拂袖而去。
就连最开始约好的少女浅笑嫣然,也没能让他的心情更好。
容钰约的人是容钰精挑细选的,对方的父亲手握重兵,一旦能为自己所用……
但是,容钰今日是来说不见的。
他想明白了,就算自己有了有力的妻族又如何?父皇的意思,他终于看得清清楚楚。
艰难说完,容钰不敢去看少女的表情,飞快掩面而走。
回到宫中,容钰大病一场,急坏了来自民间的大夫,也让他深切地理解了太医院里自己诸位同仁的心情。
更何况,自己的这位病人,身子弱也就罢了,居然还不听话。
左思右想好一阵,这位大夫一咬牙,给自己调配了一剂药,趁着夜露深重给自己灌了下去。没过几日,他脸上就密密麻麻地起了疹子,当下就被圈起来养病了。
皇长子的诊治,再度交回给了太医院。
这些都暂时和容铉无关,只是他在发现容钰在宫外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当即不屑又头疼地笑了起来。
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在前去找皇帝承认之前,容铉这样想。
将自己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对皇座之上的人坦白,容铉低下头等着那人的发落。
皇帝沉默良久,开口问:“你说,你派人去诱了那范家子去青楼厮混?”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静异常。
容铉说是,皇帝又问:“尔欲何为?”
“范家向章家提亲了。”容铉理直气壮地说,“章家正在派人调查这个范越的品行。”
“呵呵,”皇帝冷笑了一声,“所以你就要纵着人去青楼,让章家自动退了这门亲事?”容铉承认了,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儿臣只是最开始的时候让人拉了范越去青楼,此后再无旁的动作。范越自己中了那青楼女子的*汤日日流连忘返,全是他自己选的。”
他飞快地闪过了破空而来的茶杯,衣服的下摆依旧不可避免地被飞溅出的茶水溅湿了。温热过后,便是一阵刻骨冰凉。
容铉低头,无喜无悲。
良久之后,皇帝轻轻叹了一声:“你大哥的事,你当真没有插手?”
容铉抬头,进入室内后第一次看向皇帝:“父皇,若是我有所芥蒂,大哥活不过我回来的那天。”皇帝凝视他,这个儿子与自己旁的儿子是不同的。
他对自己没有畏惧。
皇帝忽地觉得心中一阵不安,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儿子。
“你……”他叫了一声,最后颓丧地挥手:“你去吧,这件事朕明白了。”容铉到退出门,转过身之后,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父皇一直都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容铉却一直都不曾透露这一点。
对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帝来说,明确知道自己的死期,意味着纷乱的开始。容铉一点都不想看到上辈子交到自己手上是还算国泰民安的国家因为这种原因而纷乱起来。
他同样明白,皇帝对这个问题非常想知道。
幸好自己将皇帝能够见到的穿越者都丢到一起去了。容铉莫名地想,随后哂笑起来。会这样想,当真是显得自己无能了。
随后,他又想到,现在章家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沈越的消息,对沈越甚至沈家心生不满了?若是如此,就实在是太好了。
念及此,他生出几分期盼之举来。
只是这样的期盼,随后就化作了一腔冰水,冷冷地浇了下来。
章绣锦说,章家人知道了,但是依旧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
“男子眠花宿柳是常事,只不过,日后能不能改正罢了。”章绣锦说这话的时候是笑微微的,容铉从中看出了无声的讥讽。
他一颗心沉了下来,对,没错,章家会介意,但是也仅仅只是介意。若是那男子做出了浪子回头的架势,只怕世人还要夸耀三分,全然不会去管那浪子回头之前做了多少错事。
他们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
容铉问:“章大人与章夫人,当真还在考虑?”
章绣锦点了点头:“尚未有消息传来,想必他们觉得,沈家也是不错的亲家。”停了一停,他忽地一笑:“而且,我也觉得,这个沈越对我来说,太好拿捏。只需短短三五年,便叫他无形中从了我的意愿。”
容铉一点都不怀疑她有这样的本事,可是他一点都不希望这样的本事被章绣锦用在自己的婚姻生活当中。
看着章绣锦含笑的脸,他底气不足地道:“我去请父皇下旨。”
章绣锦的笑声顿时清亮地响起来:“我不相信你没有求过陛下,不过陛下至今不肯答应,就能猜出一二了。”
“一来,章贤妃的事在前,纵然是二章分家,骨肉血亲的辈分依旧在那里;二来,他对我心有芥蒂,一个能让自己的儿子放弃很多来求的女人,在他眼中已经是祸乱;三来,只怕,陛下心中对你,也还有些猜度吧……”最后一句话她轻轻地贴在容铉耳边说出,让容铉一颗心荡漾起来,随后又沉到谷底。
章绣锦所猜,半点不差。
不过,还要再加上一点。
皇帝也是个聪明人,和亲王对章绣锦的觊觎虽说只在自己小部分人的范围中漏了出来,却逃不过皇帝的情报网。能让自己那位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的兄弟有所念想的,想必……
皇帝觉得,这件事中间很是有些值得想象的东西。
也许,这个章家女在后来,也有些了不得的名声?若不是顾忌着章家女入了皇宫会让忠臣离心,皇帝说不定已经有了这样的举动。
只是这些话,容铉又怎么敢对章绣锦说。
他只是凝视她的侧脸,少女身上的香气温柔地浸染过来,让他一颗心都沉静了下来。若是自己无法得偿所愿,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疯狂起来。
“绣锦,你愿意与我私奔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母上大人已经进了病房,现在正在做检查,等全部的检查做完,就要排期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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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有些迟,不好意思
明天会恢复正常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