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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上休息一下,之前你被我甩在地上,有没有伤到?还疼吗?”
季斐连连后退几步,一眼瞟到了之前被丢掉的水果刀,伸手就要去抓。
“小心,别伤到自己!”顾朗茳眼见着他直接朝着刀刃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他手一滞,最后抓的是刀把。
顾朗茳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又后退几步,离季斐更远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你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下,然后我们来谈谈关于放你回去读书的事,好吗?”前世混的不是商场就是官场,圈子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自然也很有一些手腕手段。后来一心用事业麻醉自己,更学得滴水不漏,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现在虽然内心复杂,重生的惊讶,见到季斐的惊喜,伤害季斐的悔恨,怕季斐不接受自己的担忧,种种心情交杂在一起,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只流露出一种深刻的关心与温柔,尽量让季斐放松。
季斐古怪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容易就将自己放下来。
季斐看了他一会儿,淡淡收回目光,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淡声道,“可以谈了......吗?”
见他坐下,顾朗茳松了口气,“等一下。”他走进旁边一间放杂物的小阁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小型的瑞士制军刀——那是他养父几年前送他的生日礼物,真正军士用的名刀,价值不匪,他十分喜欢。
季斐一怔,看看顾朗茳,又看看那把军刀,忽地勾起唇笑了笑,眼中有几分嘲讽,几分解脱。
顾朗茳自然知道他误会了,心里有些疼,面上却始终是温和平稳的笑,走至客厅的窗户前,看了看封死窗户的木条,突然一刀劈上去。
啪!
一刀。
啪!
又是一刀。
季斐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接连的劈砍声,终于,所有的木条都被砍断,八月的阳光亮的刺人眼,大把大把地洒进来。顾朗茳一把推开窗户,将军刀扔到楼下,回身望向季斐,“我知道你不喜欢刀,你不喜欢,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碰它。这些木条,是前不久我叫人钉在窗户上,封死窗户防止你逃走的,现在我把它们砍断了,并且再也不会将它们钉回去。你想读书,过几天就是报名日,我陪你去学校报名,绝不会耽误一天......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之前是我太年轻,请你原谅之类的混账话,但是季斐,我不会再困住你,真的,我不会再那样对你,我不会,也不敢,我......”喉头发紧,再说不出话来,顾朗茳想起最后那几年不论醉生梦死,抑或沉醉事业,都无法忘了那个人。他发了疯般地去重温他的一切,看他看过的书,就连小学课本都不放过,又发了疯般地要忘掉他的一切,连他的名字都不准人提。极痛苦的时候他想从别人身上找他的影子,坐在俱乐部里挑一排又排的漂亮男孩,可是挑的眼睛都花了,也找不出那么一个人来。于是只能喝酒,一瓶一瓶地灌,灌的胃出血了也不敢停,生怕一停下来就想起他,想起他再也不要他了。是的,不要他了,即使是在梦里,只要他稍稍上前一步,他就不见了,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孤寂,他在深夜里吞了一片又一片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我永远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永远不会再伤害你......季斐,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吗?”
“季斐,我爱你。”顾朗茳用双手遮住脸,手心微微有些湿意,他知道他没有脸说这句话,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他怕这又是惊梦一场,像人生里最孤寂悔恨的几年一样,每一次刚刚靠近,季斐就走了。让他放纵一次吧,就一次,在他还没走之前,说出他一直想对他说的话。
季斐一时怔住,呆呆地看着捂着脸的顾朗茳,一向狠厉孤寂的人眼里也会露出那种心痛的神色?季斐没有因为顾朗茳说放他回去读书而感到高兴,他太震惊,以至于有些茫然,眼前那个捂着眼拼命忏悔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顾朗茳,但如果不是顾朗茳,又是谁呢?
秋日的午后,天气依旧闷热难耐,窗外蝉鸣高昂,屋内却寂静如斯,两个少年相对而立,一个捂着脸,生平第一次流泪,一个惊疑不定,满脸震惊。
良久,顾朗茳背过身擦了擦眼睛,站起来时已恢复常态,温和平稳地笑,只是眼睛还有些红,“季斐,你先坐一下,我去帮你收拾衣服,收拾好就送你回家。”
“你真的放我走?”
“当然,我根本没有权利留下你,而且我之前那一个月的行为就该进劳教所,你可以去告我。”
“告你?”季斐无声地笑了。
顾朗茳默然,他知道自己说的话简直像讽刺,且不说他在这一个多月里对季斐做的事无法宣之于口,就算季斐真的去告他,吃亏的也只会是季斐。便是他供认不讳,心甘情愿进劳教所,养父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不说对不起了”,顾朗茳低低道,“季斐,一生很长,希望你愿意,用一辈子来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