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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好像小女孩在茫茫人群里和父母走失。
陆清离鼓励着自己抬起脚步,可是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潭中一样,摇摇晃晃,让她头晕眼花,浑身关节更加酥麻。
如果不走,就不会遇见真相,如果不触碰,事情就不会发生,那该有多好。陆清离的眼角有泪淌出,她抬手去抹,却越抹越多。
闷声不响的天空里忽然传来两声雷,雷声之后才出现的白光将天地照得那么不同寻常。再接着,又是两声闷雷,震得陆清离心慌。
往前一步,却没有站稳,陆清离栽倒在地上,为了喜宴,她特地穿着包臀的中裙出门,可是现在摔倒,膝盖处的丝袜破了个洞,一些微微泛起的皮让她疼得不真实。
多想此刻有人在身旁陪伴,清欢,沐文树,或者杨凡。可是她却是孤零零地跌倒,孤零零地等候着悲伤的袭击。
“你没事吧?”
一个路过的护士看到跌坐在地的杨凡,赶紧来扶她。
陆清离忽然想捶胸顿足,因为那些痛苦分别从前胸后背压迫着她,好像要用无形的力量将她夹碎。
“不要……”陆清离放声大哭,她多久没有这样肆意地宣泄着内心的苦楚。
“小姐……”护士已然见多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哭泣,还以为她是失去了亲人,“先起来吧。”
陆清离哭喊着,然后被随即而来的另一名男护士一起扶起,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掩着面就在原地继续流泪。
哭了好一阵之后,陆清离渐渐恢复了理智,她不好意思地让小护士去忙,然后顶着膝盖上传来的痛感重新走进急诊大楼。
刚才一时崩溃,她此间已然不知道杨凡被推去了哪。想起柳妈还孤独无助地在楼上等她,她又打起精神加快步伐去找柳妈。
柳妈已经不在走廊上了,而抢救沐子扬他们的急救室也已经开放,陆清离迷茫地拉住一个护士询问,护士告诉她,那一大一小已经被转送到普通病房里。
看到陆清离再次出现,柳妈紧紧拉着她的手,陆清离发丝凌乱,丝袜还破了个洞,柳妈看得更加揪心,无言地替陆清离整理好头发,片刻才道,“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陆清离却抱着柳妈再次失声痛哭,这期间的所有委屈和难过都从她心底的小黑屋里逃脱。
寂静像一层无形的外衣,笼在一片洁净的病房里,而陆清离刻意控制的抽泣声像某种温柔气息,在其中起起伏伏。
“二姨……”
沐子扬微弱的呼声让陆清离忽然停顿了一秒,她猛然回头,看见那孩子求助的眼神,即刻扑到他床边。
“好孩子,没事没事……”
陆清离揉着沐子扬的头发,像是在茫茫的寂静无边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深深感觉到自己整个胸膛都被一种碎裂般的柔情所弥漫,伴随着心头的每一次跳动,从上延伸喉咙,向下浸透了胃部,演化成一个不断扩张的漩涡,吞没了陆清离的悲伤。
“二姨,对不起……”
陆清离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张口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就是道歉。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要道歉,二姨从来都没有怪你。”
柳妈坐在陆清歌旁边,也许是因为吞服的剂量过大,她至今尚未苏醒。
看到柳妈在对面,沐子扬忽然很紧张地哭起来,“二姨,妈妈她……妈妈她……”
陆清离按着他,让他好好躺下,并指了指吊瓶,让他不要乱动以免走了针。看着沐子扬眼神中的怯懦,陆清离连忙解释清楚让他宽心。
“妈妈也没事,放心吧,她只是暂时睡着了。”
“二姨骗人!电视里都说睡着了就是死了!”
脱口而出说了的“死”字却让沐子扬更加狂怒,他抬起没有打针的手臂挡着眼睛,“我要姥爷!我要姥爷!”
这下陆清离束手无策了,她既不能勉强去叫醒陆清歌,却又不能及时通知陆景豪来。
孩子的孤单最让人揪心,瞬间唤醒了陆清离的母爱情怀,“子扬你听二姨说,姥爷很快就来了,你再吵的话,你妈妈醒了可要批评你的噢。”
她边哄着沐子扬,边俯下身,用手掌轻轻摸着他的胸口,生怕他哭得太厉害,卡住了气。
沐子扬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陆清歌,发现她和自己一样也挂着点滴的时候,终于不再大哭,可是他还是不跟陆清离说话,闹着小别扭。
和陆清离失去联络的清欢在家待不住,她着急地给杨凡打电话,可是杨凡连包带手机一起都落在了自己的车里,而她现在人在抢救室。
简阳看她慌得眼泪都要落下,赶忙给一直联系不上的沐文树打电话,好在这时候终于通了。
“沐文树,你在哪呢?”过于心急的简阳张口就没有好声气,然而对面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您好,我们这里是XX医院,沐文树先生现在正在我们医院的监护病房。”
清欢凑在听筒旁,听到医院二字的时候,身体没有来地打了个哆嗦。
“赶紧去医院!”
“嗯!”
城郊。等到将近一整晚的时间也没有等到沐文树的席慕尧,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汪媛昉身上。
他掏光身上所有的现金支付了那个请来看管汪媛昉的胖子,然后扛着汪媛昉离开了废楼区。
可是席慕尧并不想回家。漫长的午夜他无法入睡,但他更怕在家门口遇上那些潜伏偷。拍的记者。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就算了,可是现在他手上还带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香港女人。
席慕尧顿觉焦头烂额。他将车停在了路边,整个人埋进扶着方向盘的臂弯里。
“唔……”
被反手反脚绑着的汪媛昉在后座上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吵什么吵!你这个害人精!”
席慕尧一声暴躁的狂吼却像激怒了汪媛昉一样,她整个人开始疯狂地踢车门,好像蓄意求死。
“别踢了!我给你松绑!”
席慕尧愤怒地从驾驶席上下来,打开车后门,先解开了绑在汪媛昉脚上的绳子,再一把扯掉封住她嘴巴的胶带,粗暴的手法疼得汪媛昉不止落泪,可是席慕尧根本不放在眼里。
松开了绑在汪媛昉手上的最后一圈绳子,席慕尧平静而冷淡道,“你走吧。”
汪媛昉却摇头,“我不。”
“你这个女人是脑子有病吧?!”席慕尧破口大骂,面前的女人就像是命运派给他的倒霉星一样,自从跟她做了那个交易,自己身边所有看似美好的东西都在发生改变,甚至是变本加厉地恶化!
他刚刚登上王者几天,现在却又一次被人从高处推下,即将摔得粉身碎骨。会有多惨烈?席慕尧无法想象,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想再看见汪媛昉这张脸!
看汪媛昉还一动不动地待在后座,席慕尧最后一丝耐心也燃烧殆尽,他狠狠拽着汪媛昉的手臂,使劲要把她从自己的车里拉出来。
“我不走!我哪都去不了!我没有眼镜我看不到!”汪媛昉哭着喊出来的话瞬间浇熄了席沐尧一半的火气。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留下来难道不怕被自己害死吗?而离开自己,她何尝怕找不到一副眼镜?
席沐尧忽然笑起来,越笑越夸张,越笑越大声,笑得前仰后合,结果还因为笑疼了肚子而蹲在地上。他面朝着后座蹲下,头埋得很低,笑声渐渐变小,他忽然很期待这一刻,汪媛昉从身上某个部分抽出一把刀,死死捅进他的心脏,结束了他荒诞可笑的一辈子。
可是汪媛昉却张开怀抱抱住了这个闷头哭泣的大男人。他伟岸的身躯,性感的肌肉,全都超越着一切,霸占了汪媛昉的心。
汪媛昉知道自己变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过去那个汪媛昉她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汪媛昉要做什么,她也还不清楚。但她就是这样毫无杂念地抱着这个曾经野蛮地占有她身体的男人。
汪媛昉的胸脯伴随着席慕尧的呼吸起起伏伏,席慕尧鼻息中喷出的火热气息将她整个人都点燃。
痛哭一阵的席慕尧逐渐恢复情绪,可是他分明就嗅到汪媛昉的身体在呼唤他的气息。
席慕尧缓缓抬头,将汪媛昉推进后座,然后自己也钻进去,将车门全锁上,然后疯狂地从汪媛昉身上汲取热量,以吞噬一般的势头开始了一场翻云覆雨。
在一bobo涌动的热潮里,席慕尧没有注意到,他身下那个热情的女人,在光线找不到的阴影里,默默地流下两滴眼泪。
一滴祭奠那个死去的她自己,一滴失望于那个曾经被她深爱的男人。急促的喘息声遮盖了这场隆重而神秘的灵魂祭奠,她从此便脱胎换骨了,虽然无人能知。
唯有汪媛昉清楚,她之所以放弃逃避现实的念头,而直面自己的*,和这个曾经改变了她的男人叫唤,都是因为迷茫和绝望的心中有了信念。
她本来也可以有不尽的美好人生,有着一份稳定的事业,而改变这一切的那个人,她叫做——陆清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