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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要是有什么闲话传出来,对你不好,对大人也是不好啊。就听大人的,把饭菜分成两份,大人在房里吃,你和小姐两人感情好,就在你们房里吃,这哪里不好了?”
沐晞思虑片刻,目光在饭桌上那碗笋蒸鹅上移开,抬头道:“那你得保证,给我们的饭菜和给他的饭菜一样,不能只把肉给他,把什么白菜萝卜的给我们。”
沈妈这才知道,闹了半天,她在乎的不是什么声誉啊,名节啊,而是那每顿只有一碗的荤腥呢!的确,她就是因为有大人吃饭,怕他累了一整天却连饭都吃不好所以才会每天特意的花钱备上一份荤菜,鱼啊,肉啊,鸡鸭鹅什么的都不怕费钱,没想到这丫头竟是看了出来,这才死活不愿意和大人分开吃饭。
看着沐晞满是担心的模样,她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便回道:“好,我保证,你们和大人的饭菜都是一样的,有大人的鱼肉,就少不了你们的鱼肉。”
“好,这样我就放心啦,分开吃就分开吃嘛,男女授受不亲,本姑娘的名节很重要呢!”说完,凑到沈妈耳边轻声道:“其实我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这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到薛尚淑耳中,她再次紧张地看向薛尚清,只见他静静坐着,似乎周围没再旁人一样用着自己的饭,只是那目光沉静得可怕,脸上也绷得更加吓人。
从小到大,哥哥得到的都是夸赞。小时候,因为才华过人,稳重懂事,爹娘和族中长辈夸赞,长大后,一路考到探花,衣锦还乡,得到的更是家乡人的夸赞,后来到杜陵县做县令,廉洁守法,勤政爱民,被全县百姓所爱戴,他得到了更多的夸赞,而像今天这样,说不喜欢他的话,哥哥还是第一次听到吧。他一样自律严谨,肯定是会受不了的,可看看面前的姑娘,她又觉得……这姑娘说话还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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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去县衙,薛尚清才想起来那对玉镯竟还没有给妹妹。前天晚上,因为李媒婆到来,又因为急着给家中那位姑娘请大夫,忙到最后竟忘了;昨天晚上还在路上时都记得给,结果回到家中……
沐晞的样子出现在脑海中,薛尚清立刻强迫自己不去想起她,反正他多半时间都要忙着自己的事,也就回去才会与她碰面,而他已知道她的禀性,以后少言语,不与她多交涉就是了。只是尚淑……但愿她能有足够的自持力,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不要被身边之人所影响。。
等到了县衙,薛尚清便彻底不去想家中之事了,宁神静气,全神贯注地忙公事,没想到才坐下没多久,衙前大鼓就响了起来。
一听这鼓声薛尚清便凝重起来,立刻起身准备升堂。前一件杀人案刚过,如今又有人击鼓,这样将至除夕的时节,他只盼击鼓之人只为着小事,不是又遭了什么大祸。
升堂,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原告进来,却是他正好认识的人。杜陵县算是大县,那怕他做了五年的县令所能认识的人也就那一些,然而现在告状的人不同,他姓张,名叫张有金,家宅正好在自家不远处,同在一条街,再往前走些远就到。看见这张有金来,再看他脸上的神情,薛尚清便放下心来,料到一定不是什么惨祸大案。因为这张有金虽然家中富庶,为人却不怎么大方,总会与人因为钱财起争执,而他因为与自己这个县令住得近,时常照面,自认关系不错,所以一时争执不下就会到衙门来告状,他在任五年,已接了张家七件案子。
七件案子里,有些确实是张有金占理,有些却不是,所以对于接下来的案子,薛尚清心中并没有定数,只能看看再说。
上堂之后,张有金便一下子跪了下来,痛声大喊道:“大人,大人哪,有人家中被盗,还请大人为小人作主!”说着,竟似要哭出来一样。
若薛尚清与他不熟,看他这样子一定以为他家中是在夜里逢了什么大盗,被洗劫一空,可在知道他后薛尚清却只是镇定着,缓声道:“堂下之人报上姓名,有何冤情慢慢道来。”
“姓张,名有金。”张有金早已知道这程序,报名字报得极快,然后马上愤声道:“小人家中侍妾身怀有孕,所以小人便在福仙楼订了鳜鱼,只要他家弄到了新鲜的鳜鱼,就给小人家里送一条来,小人让厨子现做。结果昨天福仙楼又派个帮厨来送鱼,小人侍妾正好有事问那帮厨,就唤他进房问了几句话,结果帮厨走,侍妾房里的耳环也不见了,那可是小的在京城花大价买的耳环,小人今天一早就去找那帮厨,没想到他竟死活不承认,小人在他身上搜,耳环倒是没搜出来,却搜出来一只镯子,他一个小帮厨,哪里有钱买玉镯子,那小子肯定是个惯偷,小人家的耳环一定被他藏起来了,说不定昨晚就去当了!”
“传帮厨。”薛尚清简短地下令。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要看事情真相,只有传被告上来看双方说话。
很快有偷窃嫌疑的帮厨就被带上来,薛尚清原本在情感上是偏向于帮厨的,因为一个小帮厨,不是主动进主人房间,而是被传唤进去,而且在问话期间,那侍妾的屋中肯定不只侍妾一人,帮厨也不可能在房中随意走动,他如何能有本事去偷到一般只会放在梳妆桌上的首饰?可是等看到这帮厨,他却又不确定起来。
因为帮厨的神情举止,他是被人带进来的,年纪轻轻,本应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若被人冤枉,定当不服,理应昂首挺胸地进来,可现在呢,他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脸一样,脚步也十分不愿要被人拉着才往前走,很明显,他不想上公堂来。
只到现在,推论还为时过早,薛尚清一边观察着这帮厨,一边问:“堂下之人姓名身份。”
那年轻的帮厨仍然深深低着头,甚至没有立刻回话,沉默半天才有些口吃道:“小人……小人尹小七,在……在福仙楼……做帮厨。”
这口吃,并非天生,而是紧张。薛尚清在心中如此判断,然后问:“你身旁张有金状告你昨日趁送鳜鱼之际偷穷他家财物,你可承认 ?”
“不,小人不承认,小人……”听说“偷窃”,帮厨立刻抬起头来,然而在目光碰到薛尚清的那一刻立即就低下头去,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着了地,再不肯抬上来一点,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小人没有……”
薛尚清自然觉察出了他态度的异常:一边十分硬气地说自己没偷窃,一边又生怕抬起头来,真的只是胆小吗?
他沉声道:“尹小七,抬起头来。”
这句话说出时,尹小七的身子明显一颤,却并没有抬起头来。
薛尚清将惊堂木抬起敲了一下,再次出声道:“抬起头来,看向本县。”这尹小七似乎怕他,他倒要看看,他为何怕他。
尹小七这才将头抬起来,下腭紧绷,像是咬着牙为自己打气,而且只是抬起头来,眼睛依然下垂着,并没有如他所说看向他。
薜尚清仔细辨认着,确定自己之前的确是没见过此人。那他为什么不敢看自己?尽管多的是百姓不敢见官,上公堂就腿软,但他到杜陵县后这状态已经改了许多了,因为他有一个好官声,那些百姓知道他不会轻易打板子、轻易送人进狱,所以只要没有做不义之事就不会太胆怯,特别是县城之人更是如此,而这个尹小七……他在城里最大的福仙楼做帮厨,理该有些见识,怎么还会如此?
“本县再问一遍,对于张有金的状告,你是否承认?”薛尚清问。
尹小七立刻回道:“不承认,小人没有!”
“你还死不承认是吧,那这证据呢,你说,这玉镯子你从哪里来的,你恐怕都不知道偷了多少回了!”张有金大喊一声,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只玉镯子举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张有金手上看去。那的确是一只玉镯,如此被他举着,透着外面的晨光,流露出碧绿的华彩,这玉,不仅是真的玉,而且玉质还不算差。
“不,我没有……你把这玉镯给我,给我!”尹小七立刻就去压,张有金却早有预料地躲开,且后面衙差见这情形也马上上前按住尹小七,大喝道:“公堂之上,老实点!”
在见到玉镯的那一刻,尹尚清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等到衙差从张有金手上接过玉镯呈到他面前,在细细端详之下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这玉镯似曾相识,因为……这竟像是……
答案,他竟不敢再往下想。
抬起头,他再次看向尹小七。尹小七早已重新低下了头去,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是紧张的,害怕的,就像犯了大错的小孩子面对父亲一样,别说抬头看向父亲,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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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估计天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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