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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不问世事,东临先生又怎么会成为临风书院的山长。只不过是朝堂和上面的人让他失望,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罢了。
“东临先生确实是学究天人的一代大儒。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多向他请益。”
谢安澜认真地点头道:“你确实有必要向东临先生求教。”
陆离挑眉,“夫人对为夫很不满?”
谢安澜语重心长,“天天勾心斗角,气质容易变得阴郁。跟老先生多学点忠孝仁义,做一个阳光的暖男吧。”
“阴郁?”陆离低头看着跟前的女子,微微勾唇,“夫人这是认真地?”
谢安澜痛苦地捂住了双眼。陆大人微微一笑,那是大地春回百花齐放,秀色可餐啊。
但是,平时面对外人的时候真的是很可怕的好吧?难道你没发现好多人都很怕你吗?长了那么一张弱鸡脸,却能成功地让一大群彪形大汉都望而生畏,陆大人你赢了。
陆离要离开离开京城的事情并不难办,或者说很多人盼着陆离离开尽快离开京城才对。如今晋王才刚刚掌权,许多事情都还不熟悉,正是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勾心斗角,争权力,抢好处的时候。这个时候有陆离这样一个人在实在是让人觉得如鲠在喉。虽然陆离所要去的地方安明府距离上雍也并不远,来去也不过两三天的路程,但是人不在京城总是好的。
所以当陆离告诉晋王他要离京去处理流云会的事情的时候,包括晋王殿下在内几乎都是欢欣鼓舞的表示陆大人尽管去,京城的事情有咱们处理,完全不用担心,流云会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陆离也十分干脆。第二天一早就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带着一行人上路了。就连原本说想要见一见陆离的百里信这次都没有说什么。陆离离开京城之后他们还能争取时间给百里修传个信什么的。
离开京城之后,陆离和谢安澜并没有如所有人以为的那样一路直奔安明府而去。而是在中途便离开了去安明府的队伍,换了一条路走。依然有一堆人保护着马车和马车里的人往安明府而去了,但是谢安澜和陆离还有薛铁衣却带着人悄悄地走上了一条小路。照着陆盛言提供的地图,一行人一路走得不紧不慢,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陆盛言所说的村子外面。
这是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进山出山都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走。虽然距离京城只有三百多里的路,但是最近的镇子距离他们却足足有上百里。再加上山路难行,这村子里绝大多数百姓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山外的镇子了。
一行人刚靠近村子,就引来了村中百戒备和惧怕的目光。三人将侍卫留在了外面,只带了两个人随身保护陆离和谢安澜。但是一路走过去,依然能够发现不少村民都躲在屋子里悄悄偷看他们,却谁都不肯出来答话。
谢安澜有些苦笑,“这村子里的村民好像不太好客。”
薛铁衣笑容有些僵硬,“何止是不好客,好像把我们当成凶神恶煞了。”按说这里再偏僻也不是什么从来没见过外人的隐世村落啊,这些人需要这么戒备他们么?薛铁衣有些心烦气躁,倒也懒得计较这些。
谢安澜看到一个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女孩正躲在门边好奇地偷看他们。扭头对小女孩莞尔一笑,那小女孩仿佛被吓到了一边嗖地缩回了脖子。谢安澜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等着。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小女孩又悄悄地探出了头来,谢安澜笑眯眯地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小女孩偏着小脑袋想了想,突然从门里面跑了出来。房间里的大人大约是没想到小孩子竟然会跑出去吓了一跳,伸手想要将她拉回来却已经来不及。想要出来又不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出来。
谢安澜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对视,一个看上去比西西大一些,也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或许是家境贫寒,也或者这个村子本就穷困,小女孩看上去十分的消瘦。谢安澜摸出一颗糖果递给她,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安澜又拿出一颗送进了自己口中,那小姑娘立刻明白了学着谢安澜将糖放进了口中。甜甜的滋味让小女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小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谢安澜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道:“我叫六儿。”
“六儿啊,姐姐问你一件事儿好不好?”
小女孩不解地看着她,谢安澜问道:“你爹娘,还有村子里的叔叔伯伯都去哪儿了?”
六儿回头看向身后的房门,“爹娘说,村子里来人外人,要躲起来。”
谢安澜疑惑,“难道你们村子里从来都不来外人么?”
六儿道:“有的,外人都是坏蛋。那些坏人来了,村口的李爷爷就生病死了。还有好多叔伯,还有旁边的小狗子都死了。”
谢安澜摸摸她有些凌乱地小脑袋道:“六儿知道什么是死了吗?”
六儿点点头,“死了就是不动了。姑姑说他们得了重病,医不好了。”
谢安澜皱眉,扭头看向身后的陆离和薛铁衣,“难道村子里得了瘟疫?”
薛铁衣摇头道:“不太像,这地方最近不像是死过人的模样。”这种偏僻的小村子,若是真的得了瘟疫,基本上没有人能活下来。
谢安澜想了想,问道:“六儿,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婶婶?”
六儿眨了眨眼睛,“很好看的婶婶?”
谢安澜点头道:“你们村子里谁长的最好看。”
六儿摸着小脑袋想了想,道:“姑姑最好看!”
谢安澜道:“你的姑姑?”
六儿摇头,道:“大家都叫姑姑,姑姑最好看了,跟姐姐一样好看。”
闻言,三人都是一喜。这世上能跟谢安澜一样好看的女子可不多。当然小孩子的话有一定的主观性,但是至少证明那位姑姑应该确实是很好看的。谢安澜又塞了几颗糖给她,“能告诉姐姐,姑姑家里住在哪儿么?”
六儿指向村子最里面的方向道:“姑姑住在后面的山脚下。”
谢安澜含笑捏捏她的小脸蛋道:“六儿真乖,谢谢你。”
小女孩羞红了脸蛋,捧着手里的糖果跑了回去,“娘,娘!姐姐给我糖吃!”刚走到门口,就被门里面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拉住拽了回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谢安澜从地上站起身来,低声道:“小心点,这村子好像有点奇怪。可能陆家留了人在这里。”
两人都点了点头,一行五人小心地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谁?!”谢安澜微微侧首,手中一颗糖果已经激射而出,朝着路边的草垛射了过去。对方哎哟一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跟在身后的两个侍卫已经一左一右掠了出去截住了那人的去路,将人给扔了回来。
三人低头看到地上的人,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穿着粗制的粗布衣裳,脸上的肤色皱眉看上去跟寻常的农家汉没什么差别。只是那双一直滴溜溜转的眼睛,让人觉得他不像是淳朴的乡间百姓。
“你是什么人?”谢安澜问道。
那人连忙求饶,身后一个侍卫手中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还不老实说!”
那人连忙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谢安澜好笑,难不成将他们当成山贼土匪了不成?
谢安澜道:“你是什么人?老实说…不然可就真要命了。”
那人连忙道:“小的,小的叫王土,是这村儿里的人。我家就在前面。”
谢安澜看了看四周,问道:“你们这儿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那人哭丧着脸道:“大王不知道,咱们这地方怪得很,外面的人进来了就会染病,不仅他们得病,还会过给我们自己的人。我们村子里的人出去久了也会得病,还会过给外面的人。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出去,也不喜欢外面的人来。去年外面误打误撞闯进来了两个读书人,没两天就死了不说,还害得我们村里也死了好几个人。”
谢安澜皱眉,“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那人抓了抓脑袋道:“大概有…十好几年了吧。”
谢安澜道:“所以,你们这里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外人来又活着出去了?”她怎么那么不信呢?那陆文瀚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吧,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人来,有时候好几年都遇不到一回。”
“难道没人来收税?官府的人呢?”谢安澜问道。
那人茫然,“税?什么税?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官府的人。”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里的人从来不交税,官府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回头与陆离对视了一眼,陆离微微点头看向那人道:“方才有个小姑娘告诉我们,说你们村尾山脚下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姑?”
“好看的姑姑?你是说…山脚下的那个女人?”那人脸上一脸的一言难尽,“那些小鬼胡说八道,哪里好看了?分明是个病恹恹的丑女人!家里还有个凶巴巴的老太婆。不过那个女人会点医术,我们有时候会去找她看病。”
陆离皱眉,六儿说是个跟青悦一样好看的姑姑,这个人却告诉他们是个病恹恹的丑女人?
“都到这儿了,我们去看看吧。”谢安澜握着他的手道。
那人眼睛一亮,“你们是来找那个王姑的?”
“王姑?”谢安澜问道。
那人道:“是啊,我那时候才十几岁,她是咱们村里的人上山打猎的时候捡回来的,病恹恹的不说,又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家里住哪儿。病了好几年才稍微好点,还是三天两头就病倒。一年有半年是躺在床上的,村尾的王婆是个寡妇,也没有儿子女儿,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我们就叫她王姑了。王婆好像叫她阿荷还是什么的,她很少出来我也没见过几次。”
“原来是这样。”谢安澜点点头道,“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是,是。”
有人带路就要方便多了,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到了山脚下,村子最末尾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屋子。外面没有院子,只有一座有小有矮的屋子。屋外的平地上摆放着几样药材,都是一些常见的草药。
刚到屋外,那人就大声叫道,“王太婆,在不在家啊。有人来找你们家王姑了。”
里面并没有人应声,那人又叫了两声。谢安澜侧耳倾听,对着身边的薛铁衣和陆离比了个手势——里面有人,两个。薛铁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双眼定定地盯着门口。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皱眉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走了出来,看着那大吼大叫年轻人怒道:“怒喊什么?!叫魂啊!”
那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有些讪讪地道:“那个…这不是有人来了么?王婆,这几个人说要找王姑。”
老妇人抬头看向谢安澜等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排斥和不善,“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谢安澜微笑道:“阿婆,打扰了。我们想见一见…令爱。”
老妇人道:“我们家阿荷病了,不能见人。我也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
谢安澜蹙眉道:“正好,我会一点医术,或许能给她看一看。”
“不用你多管闲事,我们村子里不欢迎外人,快走!”老妇人怒道,“再不走,小心我放狗!”
谢安澜等人自然不会将一条狗放在眼中,还是一条看起来骨肉嶙峋年纪不小的狗。只是面对一个老人家,到底还是不能太过失礼了。谢安澜正思索着该怎么跟这老妇人沟通,门里面响起了一阵轻咳声,一个纤细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娘,外面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