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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厨堂,翁牧但见右边有两排几张案板拼成长达三丈的长桌,间隔近五尺,想是能坐下四五十人。
有两张方桌置在左边,武望博等人已是坐在桌上,程正也赫然在列,只听闵行武正对一位学子道:“你去把其他的师兄弟都喊来,还有叫袁伯他们加菜,把准备过重阳的腊肉都用上,过两天我再上山打几只羚羊回来。”
众人闻言一阵欢笑,程正见楚南风归来,笑道:“柔儿吵着要跟来,爹爹说书院寒冷,没准她来,想是在家不痛快着。”
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与楚南风,楚南风略为一怔,接过一看笑道:“这个君贵呀,当是求贤若渴……”
原来是郭荣从赵匡胤那里获悉程正来了大周,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前来相邀,他怕楚南风不允,直接将信送去“楚记”酒肆交与程正。
“如此甚好。”楚南风将信递还程正,转而对江秋白道:“秋白师弟,江师父与你说了没有?”
“父亲午时与我说过,既然山长与几位师尊都同意,那秋白就岀去闯一闯。”
“刚好姐夫也受邀,你们便可一路同行。”楚南风点了点头,对着程正笑道:“姐姐与柔儿先暂留此处,陪爹爹一段时日,待姐夫到了澶州安顿好,再派人来接过去,如何?”
未待程正作答,江秋白接言道:“山长所言甚是,到时与我家眷同行,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江秋白随江无涯来太白山书院时方才十岁,十余年前娶了武功县上一位知书达理的女子为妻,已是育有一儿一女。程正闻言自是大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这时赵印山与两位箭卫已将酒从窖中取来,却是五坛通宝阁秘制的“归来醉”,翁牧见状心中一喜,这“归来醉”制酿却是不易,每年才酿制三百余坛,而通宝阁九大分阁每年可分得十坛,其余分阁却只是一坛,翁牧见一下子搬上五坛,心道那剩下的酒至少有一半是送到这太白书院了。
洛逍遥、孟小虎、常山三人拿来三套温酒的紫砂套壶,将酒斟入壶中后,洛逍遥提起置在两张桌子间炭炉上的烧水壶,将热水倒入紫砂套壶外壳开始温酒。
望着洛逍遥温酒举动,楚南风心有感触,想起自己所住的房间藏有一套青瓷套壶,眼前立时浮现出马希兰清丽淡雅的面容,忆前当年马希兰冬日来到书院看望自己,在后山窖洞前温酒赏雪的情形。
马希兰师从衡山天柱峰下“清心庵”静慧师太,习得“太素心经”一身修为也自不俗,二十岁便已修得归真境大成,她与洛逍遥的母亲范氏情同姐妹,而范氏家族是楚地最大的茶商,当年洛寒水是长沙郡“通宝阁”管事,经人介绍与范氏结为夫妻后,便将马希兰介绍与好友楚南风相识,二人一见倾心,互生爱慕,易无为得悉自是大喜,便敦促楚南风早点成婚。
十六年前,楚南风准备与马希兰成婚,便相约八月十四在太白山玉皇池相见,待陪易无为过往中秋后,请易无为一同前往楚地向楚王马希声提亲,岂知到了八月十三,却是洛寒水从房州赶来,告知马希兰受害一事。
时年七月在房州与楚南风作别的马希兰,得知其兄楚王马希声病重,便进宫探望,不料过了几日后马希声却是病亡,而有望继位是马希兰的胞兄马希良与同父异母的哥哥马希范。
二人身后都有楚国朝中重臣支持,历来宫廷权位之争犹为残酷,马希范为争国主之位,听从手下幕僚之计欲刺杀马希良,又顾忌住在马希良府中的身怀绝学的马希兰。
他的侧妃姚氏便献策先除去马希兰,于是姚氏便派人相邀马希兰来府中做客,马希兰未知是计,见嫂嫂相邀便欣然前往,姚氏便使人备上酒菜款待,待马希兰回到府中,打坐调息欲将休息之际,突觉身上气机阻滞,内力竟有慢慢消退之势,心下大惊,知是遭了暗算,忙喊来贴身侍女,告知危情,吩咐其速去通宝阁长沙郡分阁,想办法通知楚南风。
而那侍女刚出府外,便隐听到府内大喊有刺客,心知不妙之下疾奔通宝阁分阁而去,身在房州的洛寒水得到消息后,一面着人打听马希兰消息,自己则赶到太白书院通知楚南风。
楚南风回忆往事之中,但听武望博笑道:“那今日这酒是一举两得,一为翁前辈接风,二来为程大人与、秋白饯行……常山、小虎你二人将酒倒上。”
常山与孟小虎两人一听,各自手持一把紫砂酒壶,为众人将面前酒盏斟满。
武望博举起酒盏对翁牧道:“来,翁长老,这杯酒老哥敬你……”
众人闻言皆是举杯相敬,翁牧哈哈大笑之中,与众人等酒饮下,第二杯、第三杯自是敬程正与江秋白二人,欢笑声中,一众学子也是大快朵颐吃将起来,却是犹如逢年过节一般热闹。
一柱香后,众学子吃完后一起告退而去,武望博放下箸筷,望着对楚南风道:“山长此次前去幽州,不若带上印山与行武二人随行,也好方便行事。”
楚南风要去幽州除了武,江、华三人,尚未言与众人知晓,当下闻言众人皆是一怔,却是未曾想到,楚南风刚从北汉回来便要又北上幽州。
但听武望博言道“方便行事”,想是楚南风所行之事并不简单,翁牧迟疑一下问道:“楚先生要去幽州?”
“多年前有个仇家,听闻在幽州现身,便去寻他做个了断,十余年来我曾托洛阁主打探,却是寻他不找,恰巧此贼到其师门寻事,才知悉他在幽州。”
须知通宝阁分阁遍布各地,打探一个人的下落,自是不难。翁牧闻言一惊,心道楚南风这仇家怕是不简单的人物,便道:“是何等人物,能隐得如此之深,楚先生可否说来听听?”
武望博等人虽然知道楚南风当年寻上巫山剑派报仇一事,却无人知晓其中的过程,更不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但此事楚南风不提,却也无人去问,自是怕旧事重提惹楚南风伤心,翁牧却是不知。
想是未料翁牧有此一问,楚南风怔了一下,沉吟片刻道:“若是那苗谷主未曾前来,此事倒也不好提及,毕竟此事有伤药王谷的颜面……翁前辈可曾听说过“千机散”这种药物?”
翁牧想了一下,摇头道:“从未听过。”
楚南风点了点头,举起面前的酒盏喝了一口,缓缓道:“我那日得到洛兄前来相告,言称希兰在楚地遭人暗算了,便与洛兄二人赶去楚地,未到长沙郡,途中便听说楚王马希声病逝,由马希范继位,而又听闻希兰的胞兄马希良因病暴毙,心知不妙,便先到通宝阁分阁中打听。”
“碰上避祸在分阁之中希兰的贴身侍女无双,无双言说那日希兰受马希范侧夫人姚氏相邀,在她府上吃的晚宴回府后,感到气机衰退,恐是遭了暗算,才遣她到分阁通知,岀了府外曾听府内有喊抓刺客之声,别的却是不知。”
“洛兄遣人查探消息,却只探得郡王马希良死后,府中人事已非,希兰不知下落。料想此事定与姚氏有关,我便潜入王宫寻那姚氏,怎奈宫中护卫众多,也有两位神念境高手阻挡,杀了一阵后那护卫越来越多,只好退去。”
众人听了互视一眼,心中但想那时应是凶险万分,对楚南风的胆色却是暗暗佩服。要知那时楚南风也才踏入神念境,一人独战几十个护卫,更有两位神念境高手,其中凶险自是可想而知。
“洛兄不知我一人潜入王宫,见我满身鲜血回到分阁,自也猜到,责怪之下又劝我稍安勿躁,”楚南风顿了一下,又道:“洛兄便遣人关注姚氏行踪,想助我一臂之力,过了两天后,却是探得那姚氏在我进宫刺杀她之后,已是潜回巫山剑派,想是恐我再度刺杀于她,回巫山剑派向她父亲求救。”
楚南风望向洛逍遥笑道:“那日我将你父亲灌醉,嘿嘿,并非他酒量不好,只是我运功将酒逼出,一人喝了一坛归来醉后,终是将他喝醉……”
翁牧闻言暗暗咂舌,这一坛酒二十斤,况且还是后劲甚大的归来醉,心道阁主的酒量原来如此之好。
“待洛兄睡下,我便一人去了巫山剑派,打听到姚氏在巫山的住处,便寻上门去,她父亲是巫山剑派的长老,修为甚高,自是不肯交人,于是与我相斗,被我所杀。”
众人知那姚姓长老是神念境身手,见楚南风说得轻描淡写,也都未觉诧异,以楚南风的天赋,杀一个同境的人自是不难。
只见楚南风摇了摇头面露不屑道:“岂知那姚氏竟不顾她父亲生死,逃向巫山剑派中去,我自是追去,不料路上遇到一位闻迅赶来的木姓长老,出言不逊,仗着是神念大成之境,与我相斗一百余招……终也被我所杀。”
“来,来喝酒,这酒冷了倒少了一番滋味。”楚南风看了一下众人,举起酒盏道。
众人见状举盏同饮,心中皆是猜想楚南风刚刚经过了一场厮杀,再与木姓长老拼杀,想是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