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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再三反叛的前朝旧裔,鲜于枢都能优容以待,这对他收服江南仕子之心是大有裨益的。
其次,陆渐身为陆家后人,若能诚心归顺,对江南那些心存异志之辈也是个打击。
“我自小流落上京,总以为是姑母路上拣来的孤儿。没想到自己竟是颇有来历。”
两个护卫搬了张交椅进来,苏浣缓缓落坐,眉眼低垂,语气轻缓而哀伤,“你与我说说爹娘的事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苏浣从陆渐口中得知,自己的生母原是宗家小姐,而父亲则是陆家二郎。
自己与宗维诚的婚事,则是双方父亲在还未娶亲之时就定下了。
后来,父亲北晋南侵,父亲战死。
彼时母亲刚生下陆鸿,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惊闻恶耗,没几个月就去世了。
至于苏哲,是母亲嫁进陆家后,才收在身边使呼,比着自己陪嫁的丫头还好。
再后来金陵城破,伯父带着一家老小随朝廷南迁至榕城,据城而守,坚持了数年。
可惜,最终的结果,程奈战死,伯父殉国。
三叔带着残部逃亡——据陆渐所说,那日扎营之后,是自己瞎跑出营,三叔谴了苏哲并一些家将去找,不想晋军来袭,故尔失散。
在那个时节,回头找人那是不可能的。
“五娘,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陆渐一双泪眼直直的看着苏浣,“二叔力大无穷,一对铁锤所向无敌,向来是陆家的先锋官,有战神之称。当年北晋久攻南虞不下,晋帝提意两国修好,邀国主往涂中会盟。未想,竟是一场鸿门宴。二叔为保国主,断后阻敌。结果……被马踏成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此,你还要向着鲜于枢么?”
莫说陆二郎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就算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听说他如此惨死,苏浣也会伤心难过。
可若说,就此恨上鲜于枢却远不至于。
毕竟,陆二郎的故事再惨,于她而言也只是个故事。
“所以呢?”苏浣还带着悲伤的眉眼淡淡一笑,“我就应该恨鲜于枢,我就应该帮着你们复国?”
“难道不是么?”
“据我所知,咱们的国主本是前朝督抚使。前朝覆灭,他吞并了吴越两地,方得建国。这么说起来,咱们也是乱臣贼子。你若说鲜于一族是胡夷,那么,前朝亦有戎狄血脉。自先秦以降,狄胡乱华,谁还敢说自己身上没有半点异族血统?更何况,为什么要复国?”
苏浣前边的话,陆渐无可辩驳,后是最后那句问话,他却是有话可答,“宗庙被毁,身为人子自有重建之责。”
“原来如此。”苏浣微微而笑,“即不为百姓福祉,亦不为正义天理。只为一点私愤难平,不惜重开战端。你们到底凭什么一脸正气凛然?”
陆渐一介武人,论辩才怎是苏浣的对手。
然则“复国”之念,自幼是根植于他心中,他虽无言可答,却也绝不接受苏浣的说辞,冷笑扭头,“人家说女生外向,果不其然。现下你心中只有一个鲜于枢,还记得什么国仇家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