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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室内一时安静无语。
最后还是严非开口:“睡吧,已经很晚了。”说着,身体下沉,闭上了眼睛,被子盖着只露出一个头。
景临在床沿坐了一会儿,然后把烛火吹灭,慢腾腾地爬上了床,掀开被子贴着床沿躺了进去,隔着严非还有点距离。因为只有一床被子,所以隔得有点远的两人中间就一直漏着风。
黑暗中,严非说:“很冷,你能不能睡进来点?”
于是景临默默的往里移了一点,然后严非凑了上来,贴着他的背,“我喜欢男人。你看出来了吧?”刚才景临虽然闭着眼,但他看到他眼皮在抖动,就知道景临已经感觉到他的接近。刚才凑近景临一副要偷亲他的举动也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当然,他也是真的想这么做。
严非喜欢男人,这景临之前就从周菲菲口中得知了。他惊讶的是严非暧昧的举动,一时间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对我?”
“我对你,很有好感。或者说,很喜欢。”
“……”这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表白,但绝对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的表白。
见景临没反应,严非心里有点忐忑,他稳住情绪,问:“阿临,你讨厌我吗?”
听出严非的不安,景临很认真的说:“不,我不讨厌你。”
只能说他很震惊,从前在微博上,他也看到过一些同性相拥的图片,最初的好奇过后,那之后再看到就没什么感觉了。网上看得多,但现实生活里还是头一次接触,而且这个人是严非,是和他关系越来越亲密的朋友。
就在刚刚,这个人还想偷亲自己。
严非感受到景临身体的僵硬,无声的叹息。他低声道:“别担心,在你没同意之前,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窗户纸被严非单方面捅破了,露出里面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景临带着惊慌的脸。但是严非轻松不少,至少景临知道了自己对他有想法后也没有讨厌的情绪。可能这事来得太突然,所以景临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只要景临不讨厌自己,那么什么都好说了,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到底是别人家的床,又加上刚知道严非对自己的心思,景临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着。在每日和严非的格斗中,他们的身体从没停止过接触。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严非的靠近,在他清醒的时候他尚且能保持距离,一旦入睡,不知不觉的就往严非身边靠拢。
平常带着乐乐睡,景临习惯性的搂着乐乐。迷糊中感应到熟悉的气息,以为是乐乐,手也伸出去搂上了严非的腰。但是因为他个子比严非矮,所以靠近的两人,睡觉的姿势看起来就是严非将景临搂在怀里。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严非圈住景临的背小声嘀咕,脸颊在他头发上摩挲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很快也睡着了。
早上起来,严非闭着眼还在睡。景临尴尬的收回自己放在对方身上的手,接着身体往后缩,远离了严非的怀抱。
“我觉得你可以多搂一会儿。”严非忽然说,睁开的双眼不含半点朦胧的睡意,可见他比景临还醒得早。
看见对方眼中戏谑的笑意,景临很快避过对方的眼神,从床上爬起来拿着自己的衣服开始穿,“起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看着景临带着点落荒而逃的背影,严非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他这是,害羞了?”
嗯,不错的发现。
出了李桂花家,不少人已经起来了,这会儿正聚集在他们门前,围着地上的一堆草讨论。
“这是什么?”景临问。
“咪咪带回来的。”曹三爷的一个下属说。
“是吗?”景临冲趴在角落陪自家崽子玩耍的咪咪招了招手,“咪咪,这你带回来给我们吃的?”因为村里人之前的肠胃问题就一直靠咪咪叼回来的草解决的,所以景临才这么问。
“咪呜。”咪咪懒洋洋的回了一声。
唐豪走出来说:“把这草碾碎附在被老鼠咬伤的地方,能好得快些。”
本来大家就在担心老鼠那么脏被它咬伤会不会感染上什么病毒,没想到咪咪这么懂大家的担心,一早就出去找回来可以防治的草回来。
于是大家伙儿一下子就忙开了,每个人都分了点草碾碎了涂在手上。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养一只宠物呢!”有人可惜道。
高长辉说:“可惜我家狗被勒死了,还活着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咪咪一样。”
其实村里养狗的不止高长辉一家,但是家养的动物里出现变异的,也只有咪咪和鸭鸭。
众人把伤口抹上药草,心里总算放心不少。用带着的干粮凑合着对付了早饭,开始一家一家的收集物资。
二小队的人数和景临他们村人数差不多,有二十几户,除掉还活着的几个人家,收集起来的粮食每户最少都有三千多斤,总数算下来是九万斤多一点。曹三爷将其分成两部分,让景临他们在和自己村里的人分。
景临他们不到四十五个人,分下来一人能拿一千多斤,这都相当于一次之前秋收的数量了。
李飞宇不敢置信:“我们,真的能带这么多粮食回去吗?”
“当然。”严非说,“这是你们勇敢杀死老鼠后应得的报酬。”
景临想了下,走过去和曹三爷商量:“我想往这个村子里塞一个人,把我分到的粮食一半给你们作为接纳他的费用,一半给他生活用。”
曹三爷:“是谁?”
“那天给我们带路的老大爷。”
曹三爷上下打量景临一眼,道:“现在粮食这么紧缺,你舍得?看你也不认识他的样子啊。”
“只是想起故人。”景临不愿多做解释,只问曹三爷同不同意。
住到了乡下,以后和景临他们打交道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譬如光是种田这块儿就要请教不少。于是曹三爷也没反对,收下景临留下的一半粮食,让他只管把人带过来。
景临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个人能力对于这乱世来说太弱小了,他救不了什么人。但是这两天每次想起城里那个老大爷瘦小的身影,景临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难过。反正今天分到手的粮食也算是白得的,他不缺吃的,为了让自己安心,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车子昨晚就被停在村子一脚,粮食分到手,大家伙儿喜滋滋的把粮食往车上搬。粮食太多,一趟是拉不完的,最起码也得跑四五次,不过粮食在手,累点什么的也完全不在乎。
景临他们先拉了一波粮食离开了二小队,曹三爷就带着兄弟们开始收拾屋子,等屋子收拾好他们还要回去拉县城里的家当。
二小队离景临他们村子有半小时的路程,一进村,大家伙就吆喝开了。他们在外面留宿了一晚,留在村里的人也跟着担心了一晚,一听见村口的动静,大家全都跑了出来。等见到所有人的车上都拉着许多粮食后,一个个也非常的惊喜。
严非家是村口第一个,周菲菲和严锐锋也是第一个跑出来的。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赵承怀两口子,还有乐乐和鸭鸭。他们今早就过来一直在这等景临他们了。
“怎么这么多谷子啊?”和严家说了声后,赵承怀和周玉帮着赵志文和景临把车往家推,好奇粮食的来源,还问他们把老鼠灭了没有。
“都灭光了。”景临说了个结果,然后把粮食的来源解释了一下。
周玉担心的问:“别人不会有意见吧?”
“能有什么意见?”赵志文说,“二小队还活着的人,应该感谢我们帮他们把老鼠给灭了,不然他们有家不能回,自己有粮食也不敢回去拿。至于其他村子里的人,谁叫他们不参与战斗呢,这可是我们拿命拼出来的,谁敢说什么。”
李桂花经过两天的时间后,精神已经安定了下来。马明亮跟她说,老鼠被灭光了,村子里已经安全了。李桂花顿时又哭起来,不过这次还带着大仇得报的喜悦。
刘素琴说:“妈,不然你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以前她母亲一个人住,但那时候好歹还是一个和平的世界,现在不行了,她很怕自家母亲出点什么意外,像这次李桂花死里逃生,还是把刘素琴吓惨了。她昨天已经跟公公婆婆通过气了,两人是通情达理的,也同意了。
不过李桂花推辞了,她也很想和女儿住一起,但是这到底是女儿婆家,短期住在一起还好说,日子一旦长了,摩擦是难免的,会伤了两家人感情的,女儿夹在中间也难做。她说:“明亮不是说了吗,那个什么三爷带着人会住进我们村里,人也不少,而且也不是会欺负人的。妈有粮有地,你就别担心了。”
李桂花的顾虑刘素琴不是不懂,她再三劝说,李桂花都不同意,只得无奈的放弃。
等到村里人去运第二波粮食的时候,李桂花就坐着马明亮的车跟着回了村。
村里人屋子一直就有人住,只是被老鼠攻击的时候逃命带来不少的慌乱,稍微归置归置就能住进去了。曹三爷把李桂花带到村里一颗老柳树下,指着那里的一个小土包说:“村里人的遗体我们统一烧了,骨灰就埋在这里。”
“辛苦三爷了。”李桂花抹着眼泪道谢,想着村里相熟的人都挤在这么一个小土包里,更加的伤心了。但她也知道,恐怕烧掉的也只是骨头,要分得清谁是谁,根本不可能。这样也好,挤在一起,好歹有个伴儿呢。
曹三爷要带着部分兄弟回县城,景临把老大爷的地址告诉他,请他把人带下来。
结果第一趟曹三爷就无功而返。
“死活不同意跟我们走,说要在家等孙子。”曹三爷无奈,“我看还是得你去一趟。”
闻言,景临跟赵志文说了声,自己要跟着曹三爷他们进城一趟。
“我陪你去。”严非放下搬到车上的一袋谷子,走过来看着景临说。
“不用了。”景临现在对着严非总有那么点尴尬,“我和三爷他们一起,路上很安全的。”
严非看出来了,景临在回避他。现在人多不好说话,他不想给景临制造过多的压力,只能深深地看了景临一眼,“那你路上小心。”然后转身不再看景临,去帮着赵志文搬东西。
景临盯着严非忙碌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对曹三爷说:“我们走吧。”
到了县城,曹三爷把景临送到老大爷的小区楼下就回了合川路的驾校,约定一小时后在分叉口集合。
老大爷居住的小区有一点年头了,楼梯巷道只能容两个人同时进出的。上次他们送老大爷回来来过一次,所以还记得老大爷居住的楼层。
景临敲了敲门,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谁啊?”
景临:“大爷,是我。”
老大爷还认得景临的声音,很快把门打开,“小伙子,是你呀!”
老大爷把门打开,让景临进了屋,“昨天三爷说要带我去乡下,是你让他们来的?”
“是我。”上次只把老大爷送到门口就走了,也不知道屋里什么样儿。他把屋子简单的看了一下,阳台上铺着泥土盖着薄膜,什么东西都没长出来,靠墙的桌子上放着几把野草,旁边还有一个水缸,里面的水看起来不太干净,城市里停水了,也不知道这水是从哪里来的。一间打开的房间里,入口处放着个柴炉子和煤炉子,旁边放着不少晒干的草根和树枝,并且还摆着几个蜂窝煤。
屋子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景临说:“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到乡下,有三爷他们照看着,比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安全很多,生活也方便些。”
“我要等我孙子。”老大爷固执的说道,“万一他哪天回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景临懂老人家担忧的心情,耐心劝道:“你可以给他留字条,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字条自然就会来找你的。”
老大爷没说话,还是不同意。
景临继续道:“你也不知道你孙子什么时候才能回,你身体素质在这里,你继续住在这里,你觉得你天天吃野草,能等到他回来吗?”
老大爷背在身后的手一哆嗦,抬头看了景临一眼,眼睛有点红。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现在的身体一如不如一日,他最近就在担心,他还能不能等到孙子回来,还能不能再看孙子一眼。
景临说:“你跟我回乡下,我给你屯了几百斤的粮食,能让你每天都吃饱,到时候再给你一亩地让你活动活动身体,把身体养好了,让你孙子回来后看到一个健康的你,这不很好吗?”
老大爷不明白的看着景临:“我们算上这次也才第三次见面,你为什么替我打算得这样好?”
景临淡笑着说:“因为我也是我爷爷带大的,就跟我在外面他总担心我吃不好穿不好一样,我也同样担心着他。看到你我就想起我爷爷,我想你在外面的孙子,心情应该和我是一样的。”
老大爷有所松动,不过还是犹豫:“可是,我不能拿你的粮食。”这和吃白饭没什么区别,老大爷做不出来这种事。
“我给你可以打个借条,等你孙子回来,把借条给他,让他还就是了。”其实景临是真不在乎那一千多斤的粮食,为的就是自己的心安。
“那……我现在就给你写个借条。”老大爷说,总算是同意了。
写好借条,两方各自签了字用墨水按了手印。然后景临和老大爷一起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开始打包。
老大爷没剩多少粮食了,当初停电银行机器统统不能运转,他身上的现金没有多少,米粮总共就买了一百多斤,这几个月来一直省着吃的,肚子就没饱过,剩下的也只有十几斤了。景临都给他打包带上,还有些生活用具,几个蜂窝煤也给带上了。
到了约定时间,给老大爷孙子写了字条留在屋里,景临和老大爷下了楼,把东西放进车里,和老大爷推着车往分叉口走去。他们出小区口的时候,还遇到几个外出摘野草回来的几个大婶儿,同样是面黄肌瘦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因为太瘦,眼睛都凸出来了,显得特别大,看起来特别可怜。
景临不敢多看,很快移开目光。
“曲大爷,这是上哪儿去?”一个认识老大爷的大婶问道。
“到朋友家去。”
他们打量了一下景临,看他身高腿长的,脸色白净,穿着也整齐干净,看起来比县城那些势力小队的成员看起来还健康,分明是没有吃过苦的模样。
大家都羡慕,他们对曲大爷的孙子都有印象,面前的年轻人她们没见过,都羡慕道:“你哪个朋友对你这么好啊,还来接你过去,家里肯定很多粮食吧?”
这个曲大爷笑着没回答,简单的应付了两句,就催着景临快走。
到分叉口的时候,曹三爷带着人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景临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启程。他们今天可忙了,县城里的家当起码还得跑了两三趟,忙到天黑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