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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药丸送到了薛贵妃手里,薛贵妃接过身后递过来的水杯吞下药丸,片刻后咳嗽便轻了些,随即抬了抬手对周围的人道:“本宫身子不好,在这里稍坐一会,你们自管忙吧!”
“是!”众储女应声,可有贵妃娘娘在,哪能像刚才那般嘈杂,一时间大殿气氛有些压抑。
那撒泼的嬷嬷早已不见了踪影,薛琳香也躲的远远的,看来平素和这个姑姑也不算亲近。传闻这个薛贵妃生性淡泊、孤僻,常年卧病在床,几乎不与人接触,包括母族的人想见她都难,甚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许是接管了这储秀宫,今日才不得不出来露个脸。
陆青鸾始终站在薛贵妃不远处,这让苏紫衣微微蹙起眉头,如果薛贵妃一直呆在这里,陆青鸾那张脸自己还真没机会再毁掉了,那接下来的计划,就不见得能事半功倍了!
苏紫衣心不在焉的和刘凯旋甩动着那银丝雀屏舞衣的衣袖,那‘招魂舞’跳的也不够专业了。
苏紫衣承认自己的舞姿确实太乍眼,所以对于薛贵妃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当无意中视线相对时,苏紫衣诧异的发现,薛贵妃那双和段凛澈极像的凤眸里,竟然带着三分打量、三分评判、三分审视还有那么一分的欣喜。
这让苏紫衣不由的停下‘招魂舞’,转而远远的冲薛贵妃做了个万福,随即转身便要拉着刘凯旋离开。
“茹婉郡主留步!”薛贵妃的贴身宫女快步而至,冲苏紫衣行了个礼:“娘娘听闻郡主医术高超,请郡主为娘娘看诊!”
苏紫衣看了眼躬身施礼的宫女,显然这个时候是容不得自己拒绝的,微微欠身:“娘娘抬举了!”
来到薛贵妃身侧,苏紫衣便更觉得薛贵妃看自己的眼神复杂,那眼神让苏紫衣想起了陆老太君,相比陆老太君眼里的慈爱,薛贵妃的凤眸里更多了份深入眼底的喜悦。
“来,坐到本宫身侧--”薛贵妃笑着道,声音带着轻喘,指了指身边刚设下的位子,将手腕搭在了扶手上的垫子上。
薛贵妃身后的贴身宫女见状,脚下不由的上前一步,眼里多了份紧张,薛贵妃侧头,安慰的看了那宫女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随即低头又是一阵猛咳。
“谢娘娘!”苏紫衣欠身危坐在一侧,伸手搭在薛贵妃的手腕上。
在苏紫衣点指之间,薛贵妃似乎想压制住咳嗽,却适得其反的咳的更厉害,一声接一声的低咳让呼吸都有些困难,以至全身都在颤抖。
苏紫衣眉头挑了挑,眼神复杂的看向薛贵妃,缓缓起身,眼角余光扫见薛贵妃身后那贴身宫女眸子里的紧张和对自己的防备,低头看了看犹自咳个不停的薛贵妃,这么憋气的咳嗽,脸上依旧是病态的苍白,这让苏紫衣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诊断--这个薛贵妃根本就没病!健康的很!
苏紫衣后退一步,俯身做了个万福,抬眸时说话的声音很轻:“贵妃娘娘的身子荏弱,是该卧床多静养的!”模棱两可的答案最是安全!
薛贵妃身后的宫女眉头一松,目光自苏紫衣的唇齿间落了下来。
薛贵妃好容易止住咳嗽,虚弱的看着苏紫衣:“可有什么方子?”
“回娘娘,紫衣不了解贵妃娘娘的身子脾性,不敢枉然开方,否则适得其反!”苏紫衣垂首道,分不清薛贵妃此举的用意。显然薛贵妃是装病,可是却将这个把柄送到自己手里,这是为何?就这么信任自己吗?又凭什么信任自己?
薛贵妃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替本宫常年医病的徐御医,前日被淑妃娘娘杖责,没能挺过,就这么去了,本宫听闻郡主的医术高于他,才烦劳郡主的。不若日后,郡主多到本宫的宫里走动,等了解了本宫身子的脾性,再给本宫医治可好?”
“娘娘抬举!”苏紫衣应了声,至始至终什么也没答应,什么也没说。
显然薛贵妃也没有逼迫的意思,相反--,话音中隐隐有种讨好的成分,这让苏紫衣百思不得其解。
“本宫有些乏了!”薛贵妃说着起身,身后的宫女紧忙上前搀扶,薛贵妃转头指着身后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对苏紫衣道:“纪嬷嬷是本宫身边的梳妆嬷嬷,今个就留下来给郡主梳妆吧!”
“谢娘娘!”苏紫衣应声道,随即躬身相送。
大殿里的储女们也都附身恭送,花嬷嬷上前,自是一路送出了储秀宫外。
出了储秀宫,薛贵妃向后看了一眼,身后几个宫女自然的后退数步,只余一个贴身宫女扶着薛贵妃。
“这就是澈儿在意的丫头?”薛贵妃虚弱的靠在身边的宫女身上,眼里却带着一份笑意。
“回娘娘,正是!”花嬷嬷低头应声道,眼里的笑意显而易见,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喜极而涕的颤抖:“小主子终于是开窍了!”说到最后,眼里竟然闪动着泪花。这么些年了,小主子终于对姑娘动了心思了,侯爷心头的大石终于要落下了,娘娘最大的担忧就要解了。
想起那个茹婉郡主,薛贵妃凤眸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抿着嘴角点了点头:“倒是个心思通透的,性子也讨人喜欢,长的也……”突然想起了苏紫衣脸上的面纱,才想起自己好像没看到长的什么样子!在花嬷嬷诧异的看过来时,薛贵妃接着道:“长相无所谓,心性好才是主要的!”
“娘娘说的及是!”花嬷嬷应声道,随即又担忧的说道:“可是--,皇上已经给茹婉郡主和五皇子赐了婚了!小主子他……”
薛贵妃眸光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声音也带着一丝冷绝:“他若是连自己的娘子都抢不过来,你们也就别跟着他了!”
花嬷嬷垂下头不敢应声,贴身宫女见远处有人看了过来,紧忙握了握薛贵妃的手臂,薛贵妃眼里的犀利瞬间消失,虚弱无力的靠在宫女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花嬷嬷,有空多带着茹婉郡主到本宫宫里坐坐!本宫这身子,咳咳……”
“是!”花嬷嬷紧忙应声。
薛贵妃一边捂着嘴压抑不住的咳着,一边示意宫女们扶着她离开了。
大殿内,苏紫衣反复的想着薛贵妃的来意和举动,昨天段凛澈给陆青鸾送药,今天薛贵妃就来阻止陆青鸾受罚,难道段凛澈真的和陆青鸾是一伙的?
苏紫衣转头看着对自己笑意盈盈的纪嬷嬷,看来自己还真不好轻举妄动了。
苏玲玉翩翩至苏紫衣身侧,一身洁白的拖曳舞衣,如一个月光仙子般纯净动人,国色天香的脸上装扮极为精致,一颦一笑都带着优雅和高贵,冲苏紫衣欠了欠身子,苏玲玉眸光中带了些讽刺,嘴角却始终挂着轻柔的笑,低声说道:“姐姐,陆小姐的脸让姐姐失策了!”
“失策?!不过是掌了个嘴,难道还能毁了她的脸不成?妹妹何以言失策?”苏紫衣星眸含笑的看着苏玲玉,笑容背后有彼此都懂的冰冷。
苏玲玉轻声哼笑,优雅的转过身正对着苏紫衣,低声道:“父王让我给姐姐带个话,让姐姐好生‘善待’陆小姐!”
苏紫衣冷哼一声:“妹妹也帮我给父王带个话,紫衣的姨母对紫衣如同亲生女儿,如今却死的冤枉,紫衣心中不愤!”
不过为姨母抱不平,心中不愤,打了陆青鸾几个耳光而已,又没有毁了陆青鸾的容,何必大惊小怪。
苏玲玉闻言拧起了眉头,这番话带回去,加之陆青鸾脸又好了,自己这个转话的便成小题大做的了:“姐姐放心,玲玉自会替姐姐在父王面前解释的!”
看着苏玲玉转身而去的背影,苏紫衣再次拧起眉头,看来自己昨天那几巴掌,惊动了不少人呀!
铃儿在苏紫衣耳畔轻声问道:“郡主,陆青鸾的脸已经恢复了,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要!”苏紫衣很肯定的点头道,眼里多了份肃杀之气,就算不能置陆青鸾于死地,也决不能让她当上皇上的嫔妃。
铃儿应声快速的退了下去。
酉时至,繁星点点,银月如勾,柔和的月光,在大地洒下一层银色的轻纱,御花园前的空地上,灯火辉煌,人头济济,悠扬的乐声压不住窃窃私语汇聚的嗡嗡声,正中一张波斯红毯将男宾女宾一分为二,一眼望去,座无虚席。
今日的舞台设在净月湖的凉亭上,正对面便是宏旭皇帝、皇太后和众位嫔妃的座位,此时已经酒过三巡,储女们的表演也自开始了。
花嬷嬷带着储女们自申时初便自储秀宫到了御花园后侧,候在御花园旁的侧殿里,说是侧殿,也不过是个靠近御花园的屋子,屋子不大,摆放着一排梳妆台,二十多个桂木小几,因为只许储女在此等候,少了丫鬟和嬷嬷们,屋子不大却并不嘈杂,储女们个个美如天仙般,静静的等待着花嬷嬷按顺序安排上场。
随着歌舞的逐一表演,候在偏殿里的储女越来越少,转眼便只剩下了四五个,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花嬷嬷被一个小宫女叫了出去。
花嬷嬷刚走不久,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抱着个匣子跑了进来,进门便冲至陆青鸾身边双膝跪地:“刘小姐的舞衣送到了!”说完,将手里的匣子托至陆青鸾面前,许是跑的急了,跪在地上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舞衣--?”陆青鸾诧异的问道,眼里多了份防备:“哪来的舞衣?”
小太监将匣子高高的拖到陆青鸾面前:“送药人送给小姐的!”
送药人?!陆青鸾心里一颤,眼里便多了份欣喜,伸手便要打开匣子,却在碰到匣子的一瞬间,双手又快速的弹了回来,昨个六皇子的人送药是可是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被算计,怎么就没说送舞衣的事?
“送药人昨个留了句话,你可知道是什么话?”陆青鸾看着那小太监,试探的问道,眼里的防备中带着一份阴冷。
那小太监神色一愣,忍不住扬起了头,一脸茫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