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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太过分,便……罢了吧。”
那个沉潋潋岂止是过分,仗着沉杯雪,胡作非为,纵火烧王府,险令流辛醉丧命,这还不止,得知王爷被皇帝召进宫之后,她竟因多年前差点命丧冷曼之手而聚众围攻冷曼,冷曼落了单,被他们以多欺少打成重伤,若非沉杯雪适时阻止,后果无法想象。
可这又如何?现在他们非常时期,切不可走错一步,只能忍耐,冷魂心知这一切的发生最痛心莫过于王爷,他尚且不甘心忍这口窝囊气,何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无奈叹了口气,冷魂道:“王爷,您这几日数次情绪失控,切莫再发怒,若姑娘交代属下一定要防着您的心情。”
提到若清欢,夏夜辞的脸色才好看了点,眼神也柔和了不少,虽然没有烛火的宫殿漆黑黑一片,但冷魂能感受到气场的改变,忙再接再厉劝说:“没有朝太子的命令,沉杯雪不会对流阁主与冷曼下杀手的,况且幻媚阁的人明日就会赶到别院,他们很安全,王爷,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这几日诸多事齐聚,他原本便身体孱弱,如此一劳累,更是雪上加霜,眼下得了些宽慰,依然心事重重,摆了摆手示意冷魂出去,这一夜,对他而言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尽管他思念的那个人与他同在这皇城之中,却不得相见。
一连数日过去,宫中风平浪静,逐渐恢复往日的严谨规矩,仿佛那几日的闹鬼只是幻觉,只有明圣帝与少数朝中大臣知道,这皇城根本不似表面那般平静,这几天,每晚夜幕降临,后宫中便有一位妃子丧命,死相与冷宫那三个妃子如出一辙,被扒皮,挖心。
除了他们,知道这则消息的还有朝夕枫与若清欢,朝夕枫整日无所事事,原本就经常会夜游皇城,自从身边有了个妖鬼皆惧的若清欢之后,他就对鬼灵这方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断有妃子被鬼杀又怎逃得过他们的关注。
这夜,万籁俱静,冬风缓缓,沉入黑色的皇宫突然响起了一道凄惨的尖叫。
“啊!!!!!!!!救命啊!!!!!!!!!!!!”
因为安静,所以参杂着绝望的叫声尤其突兀,睡梦中的朝夕枫和若清欢同时睁开眼,两人默契十足,他搂着她在暗夜中穿梭飞行,她则指点着方向。
后宫御花园,御河倒映九天星辰,万卉凋零独梅傲骨,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女人发丝全散奔跑在鹅卵石路上,所过之处碎红点点,鲜血艳如红梅,而她身后,一团青色的烟雾紧追不放,伸出两只惨白的手企图抓住她。
“啊!!救命!!救救本宫!”
“皇上!!救救臣妾!!!”
夜里在后花园值勤的大内高手们根本看不见那团青色烟雾,只见那女人赤脚拖着长长的裙摆在御花园里狂奔,不知哪来的血流了一地,这场面他们何曾见过,当即吓的纷纷丢盔弃甲,逃离而去。
“鬼啊!有鬼啊!!快跑!!!”
“快跑!!!有鬼!!!”
“天啊,鬼啊!!!”
一时之间,御花园的侍卫跑的一个也不剩,徒剩那女子惊恐奔跑,她跑的越来越慢,血流的越来越多,眼窝也越来越深,暗处的若清欢欲出手时,那女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心如死灰盯着向她逼近的青色烟雾,不断摇着头碎碎念:“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个女子竟然看的见那团烟雾?长阴阳眼?若清欢暗想,忽见那青色烟雾无限放大,缠住女子,女子在被缠住的这一瞬间瞳孔骤然放大,皮肤表层下出现了黑色波浪。
是鬼气!流辛醉正是被这道鬼气所侵入,好啊,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娘不去找你,你自己撞上来了,若清欢从假石山上一跃而下,同时甩出手里三道黄符:“妖孽!还敢出来作祟!”
黄符精准的打在了那团青色烟雾上,随即鬼叫声尖锐的刺破了夜空,两只鬼手从青色烟雾里伸出,直取倒在地上那女子的心脏,间不容瞬间,若清欢拔出袖中短刀,划破手心扑了过去,于此同时,御花园里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明圣帝见到地上女子时,脸色一变:“皇后!皇后!”
这个长了阴阳眼的女人竟然是皇后?所以她这是救了明圣帝的老婆?真是上天垂怜呐,机会来了!若清欢心生一计,心不在焉一符打偏,那青色烟雾抓紧机会将长长的指甲刺进她的手腕,而后逃之夭夭,眨眼就消失在御花园里。
好厉害的鬼,如果再让她吃几个人心,恐怕就成型了,若清欢看也不看发黑的手腕,朝假石山上望了一眼,不见朝夕枫的身影,也对,那个男人精着呢,明圣帝一来想必他就走了。
“白衣衣,救朕的皇后!”把完全昏迷的皇后放在地上,明圣帝一把抓住若清欢的手,此时的他显得很焦急,全无往日的高深莫测,看来是深爱皇后的,但这与她何干?
若清欢抽出手臂,心下已有对策,面上却不急不躁道:“皇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恶鬼专食怨妇之心,才能助长修为,你既然如此深爱皇后,又何必冷落她?”
你若不冷落她,她又何来怨气?若无怨气,自然不会被那恶鬼找上门,如果不是因为她长了阴阳眼看见鬼就跑,早就被挖了心了,若清欢蹲下身掀了掀皇后的眼皮,对着那张鬼气森森的脸快速掠过一抹笑意,随即起身对明圣帝面无表情说:“要救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皇后八字太轻,是招鬼体质,又长了一双阴阳眼,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媒灵,如今被恶鬼侵入鬼气,她的死亡速度会比常人都要快。”
因为不懂道术,而皇后的命又危在旦夕,明圣帝毫无选择余地,只能仰仗她,“只要你能救活皇后,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你。”
“包括取消和朝夕枫的婚约?”若清欢抛出一语试探他的底线,见他一愣,她便知他还未彻底慌乱,至少存有一丝理智,便又笑了笑,道:“我和朝夕枫的婚事整个沽帝王朝和恒帝国都知道,取消则牵连两国关系,放心,我不会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况且,要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冒着战乱的危险,皇上也不会愿意。”
这个时候明圣帝已完全清醒了,自知刚才方寸大乱,险些出了乱子,定了定神,道:“除了与朝太子的婚约之外,你要什么……”
“我要夏夜辞的恶魄。”若清欢岚岚把话截断,下颚一抬,露出孤傲之笑,夜光下如此自信逼人的她令明圣帝戒心大起,语气随之冷了不少,“白衣衣,皇后的命不止你一人能救。”
“自然,彼岸道人亦有这个能耐,只不过他远在灵犀山上,即便快马赶过来,亦需数个时辰,皇后眼下只有半个时辰好活,皇上若不答应我,那么就恕我……”欺负对方不懂道术,若清欢怎么夸张怎么说,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她又怎甘心错过?如果处理的好,夏夜辞的恶魄手到擒来,何须等到下月祭祀大典?
“你敢威胁朕!凭你这句话,朕就可将你抄家!”明圣帝随手拔出身后侍卫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剑气割破了她的皮肤,寒气随着肌肤渗入身体,牵连起细细碎碎的痛,若清欢毫不胆怯,摆出架势讨价还价,赤脚的怎么可能怕穿鞋的?她笑道:“抄家?皇上指白仲侠一家?他们与民女无关,生死全由皇上掌握,爱抄尽管抄,但若因此赔上皇后的命,不知……”
还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起码得先把夏夜辞的恶魄拿回来,她自己种的因,就得承受这个国,若清欢抹了抹脖子上的血,十分不怕死的火上浇油,“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将无法再从头,即使贵为九五之尊,皇上也无能为力,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需要什么,就得付出相同的代价,你若以身份压我,或者把我砍头,大不了我就是一死,有皇后相陪,还有白仲侠一大家陪,黄泉道上也不会寂寞。”
她的话说的很绝,铁了心不得恶魄不救人,明圣帝也非好戏弄,嘶哑着嗓子道:“好,朕答应你,你先将皇后救回来。”
老娘把皇后立即救回来,到时候你来个过河拆桥?岂非大讨便宜?若清欢自然不上当,坚持道:“见到夏夜辞的恶魄,民女自然救回皇后。”
“你!”还未受过这等威胁的明圣帝气的发抖,剑控制不住更深一寸的切进她的皮肤,若清欢也不喊疼,任血汩汩流,“皇上并非修行之人,恶魄自然不在皇上这,民女给您三日时间召彼岸道人回宫交恶魄,这三日里,民女自有办法护皇后不死。”
言罢她直接推开剑,当着无数大内侍卫的面撕开皇后的衣衫,抽出袖间匕首一刀划破她的左胸,也就是心脏那个位置。
刀起血落,流出来的血全是紫黑色的,明圣帝震惊当场乃至于忘记阻拦,若清欢趁机扯下皇后鬓角几缕发丝藏袖里,又装模作样取了一道符燃烧,罢了才道:“我已设法控制了鬼气蔓延,明日我要出宫寻些法器替皇后做法,至多三日,三日后,我们一手交魄,一手救人。”
一听她要出宫,明圣帝立时反对,“你需要何法器?朕命人送来。”
“皇上莫不是怕民女一走了之?”若清欢一语道破他的心机,明圣帝也不否认,只听她不屑一笑,道:“说句自负的话,民女若要走,这宫墙还拦不住民女,皇上大可放心,夏夜辞在这,我哪也不去。”
她把夏夜辞的恶魄弄丢了,自然全权负责找回来,然而这话听进明圣帝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若清欢知他误会,也懒得解释,漫不经心撇了眼躺在地上晒肉的皇后,道:“皇上,血再流下去,民女就算有通天之术也救不回皇后。”
言下之意,还不包扎!等着流血而亡么!
“宣御医到朕的寝宫!”皇后被当众扒了衣,明圣帝既恼又无可奈何,手忙脚乱亲自替皇后包扎穿衣,若清欢趁机走人,极快便隐入了夜色,却不往梅林院子去,她要趁这个机会见夏夜辞一面。
住哪呢?那个病鸡王爷被安排在哪个宫殿?毫无头绪的若清欢在后宫里乱窜,因皇后发生意外,整个后宫没人敢出门,倒方便她四处乱走。
“唔。”
突然,背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不断往后退,若清欢大惊,一个手肘顶过去,那人闷哼一声,开口了:“若姑娘,是我,冷魂。”
若清欢立即停止挣扎,冷魂也放开了她,有些抱歉地说:“情非得已,还望见谅,今夜动静太大,王爷让我来看看。”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夏夜辞。”若清欢欣喜不已,连忙取下脖子上戴着的玉佩,郑重交代:“我用皇后威胁皇帝交出恶魄,具体你刚才也听到了,回去仔细转达给夏夜辞,让他小心些,过两天那个彼岸道人回宫,难不保会对他出手来威胁我,这块玉佩是我师父亲自开的光,在佛前供奉多年,我又佩戴了八年,能抵挡不少麻烦,让他一定要戴上,无论何时也不能摘下来。”
清楚事情原委的冷魂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进怀里,执起若清欢冒着黑气的手腕,担心道:“你的手腕要紧吗?脖子上的伤要尽快包扎一下”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流辛醉现在在哪?我得再去看看他。”那小子的身体还得等她去看一趟才会彻底好,冷魂知她有办法出宫,便把夏夜辞在城外的别院地址告诉了她。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若清欢对他挥了挥手,冷魂记挂自家王爷,只得告辞,没走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支支吾吾着问:“若姑娘,朝太子有为难你吗?”
他的表情很担心,语气里也有浓浓的关怀,这是继流辛醉之后,第二个令她感到心头温暖的人,就像……就像亲人一样,人在受苦之后,最容易情感波动,若清欢也在所难免,她感觉到鼻子有点酸,忙笑了笑,道:“他没为难我,对我还可以,暂时不会出现大打出手的场面,你放心吧。”
冷魂失笑,心知她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便不再多问,抱拳道:“若姑娘多加保重。”
冷魂走后,若清欢给自己沾了鬼气的手腕放血,独自一人在后宫里瞎走,好一会才找到回去的路,往日无心留意风景,今日一看,不知这片梅林何时竟开了那么些花,红艳艳的挂在枝头,虽只零星几朵,却也别有一番美景,当然,比美景更醉人的是梅林下站着的那个人,红衣乌发,容若百花。
朝夕枫一步步走向她,梅红色的衣缎长长拖在地上,仿佛走下玉宇宫殿那般气魄非凡,他用指尖压在她的脖子上,若清欢猛然吃痛退了一步,没好气说:“干嘛?谋杀亲妻?”
这是她首次以妻子的身份自居,虽然只是玩笑般的语气,朝夕枫也依然感觉到有什么在自己的心底挣开,正迅速发芽,而他本人似乎毫无意外,舔了舔指尖上的血,道:“你救了皇后?条件是夏夜辞的恶魄?”
他在皇宫待了这么久,知道那个女人皇后一点也不稀奇,而他又这样聪明,只需顺藤摸瓜,便能猜到今晚她和明圣帝的全部对话,若清欢凤眸一扬,不打算抵赖,更不打算承认,径自走进屋里去,掏出黄符摆桌上,以手指沾朱砂,就这么写起字来。
朝夕枫站在她身后细细拭擦她脖子上的血,动作温柔的把伤口包扎起来,若清欢任他处理,手上不停写着东西。
“皇后的生辰八字?”包扎完脖子,朝夕枫又去包扎她的手臂,若清欢写完最后一笔,转身面向他,“皇宫里的事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朝夕枫但笑不语,神神秘秘的,若清欢没时间猜他心思,从怀里取出几缕皇后的发丝,点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将那青丝一并烧起,朝夕枫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侧耳凝听她口中的咒语,遗憾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懂。
这一觉若清欢睡的相当安稳,日晒三杆还不想起来,朝夕枫坐在床边托腮俯视她,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勾魂的凤眼,吹弹可破的肌肤,明明一副乖巧模样?怎么行起事来手段那样雷厉风行呢?
“娘子,该起床了,礼部的人派了嬷嬷来教你新婚礼仪,在屋外等好一会了。”朝夕枫半卧在床上,长腿伸下去轻轻踢了踢她,见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跟蚕宝宝似的,不由好笑,语气更加温柔道:“你再不起来,当心那些嬷嬷一会刁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