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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欲吊不吊的悬在心口,偶尔羽毛似的轻轻扫过,抓人的很。
而自信若元送了他这把琴后,二人见面的次数也越加多了起来。
大多时候信若元都只是静静而坐,然后请着段韶华为他抚上一曲。或是清风明月,或是高山流水,又或风雷引动。清明到高亢,他一一都要求了遍。段韶华自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他是爱琴之人,他是听琴之人,可是论心境却没了当初在京城那样的透彻。段韶华有时候都不禁怀疑,信若元真有如此的酷爱音律吗?
或猜或想,日子依是如此而过。春景消退,夏暑又至,日头渐渐灼热,空气越发干燥。枝头绿片卷曲,艳花也作无力。段韶华本就因着信若元的告诫甚少出府,天气一热,就越发的少走动了。
也该说当初信若元所选的客房极好,炎炎夏日,唯段韶华院中团绕着一片竹林,阴影围布,竹枝清香。偶有风起,只听得竹叶间悉悉索索的一片。
凤尾声声,龙吟细细。此地为夏日居所,确为绝佳。
段韶华也确实喜欢此地,他本就怕热,有了这处幽静清凉,倒还省了不少冰块。
屋里成日里的只有他和采青二人,段韶华午睡,采青就在旁边给他打着扇子。这丫鬟嘴也伶俐,常是妙语连珠的逗的他直笑。在府中数月,又有采青相伴,各方各面,当真是顺心到了极点。段韶华也曾对着信若元笑过,生活再这般妥帖下去,只怕要把他的性子养的越来越懒,到时就得成了真正的阿斗了。
信若元听完后也是哈哈一笑,并未反驳,而是摇着扇笑问道:“那此处比起靖王府如何?”
答案是呼之欲出的,段韶华却偏偏被堵住了。
有一段时间他总觉得信若元是话中有话,但要究其不对,却终是一场空。
盛夏中,白日加长,日子过的只觉极慢。且日头当头,时日枯燥,但一逮到节目,气氛又是浓烈。
时光流转,年华偷换。槐花香,桂花飘,断肠始桥。转眼间,时至八月十五,中秋终临。
中秋当日,信府上下都洋溢着浓浓欢气。早有小厮按着规矩预定了足份月饼,备了糖果点心,满满的铺了一大桌。只等了入夜就能被分个精光。
枣泥月饼,莲蓉月饼,广式月饼,分块给装进了盒中奉上。蜜枣,麦芽糖,蔗糖,大把的置了盘中。厨房中闹了一天还没个完,等天一黑,月色一降,这些都被小厮丫鬟给摆到了院上。圆月当空,家宴便开始了。
难得的,不分主子下人,信府中人满满的围了一桌。对着圆月当空,举杯共庆。
热热闹闹的一桌人围绕,印月光辉,杯盏叠起,笑声不断。
段韶华还是头一次在扬州过中秋,见识过京城的繁华欢度,也体验过靖王府的无人问津。荣辱共患,今日到了扬州,到了信府,这般的欢笑在意料之外,却也乐在其中。
看主位上,信若元依是一身的水墨长衫。黑发披肩,如瀑布垂下;桃花眼汪醉,浅笑盈盈;面似星月,举杯而饮。他的手指细长莹白,捏着瓷杯如玉,落在他人眼中,竟是比之月光还要柔上几分。
段韶华也注视过去,忍不住在了心中暗叹,也只有这等人才能配上无暇二字。无暇公子,当真是人如其名,所传不虚。
一眼望去就丢了心神,段韶华叹赞着倒起了歪念。他若是个女子,自己怕是会倾覆一切,只为求美人芳心。
臆想偏离了轨道,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捧着琴追在信若元身后的画面。那一幕滑稽非常,叫他失笑。
这一句笑在满桌中毫不起眼,可奈信若元却是注意了过来。他眼眸一抬,正对上了段韶华还来不及收起的笑颜。
压根没想到他会看过来,那滑稽的一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段韶华一下反应不及,笑容就给定格在了脸上,呆傻非常。
信若元也冲他一笑,分不清是友好还是提醒。段韶华回过神来就给呛了一下,面上持笑太久,拉的有些酸疼。
这下是不敢再乱想了,段韶华忙是低下头去,拿了月饼就往嘴里送。
吃罢了晚宴,又得了信若元首肯。成日里忙碌的小厮丫鬟们也闲不住,成双成对的就拉派着去街上闹灯市,还试图拉了信若元去,倒是都给笑着拒绝了。
信若元只执了一壶酒,一把扇,邀了段韶华一起去花架下坐坐。
段韶华原本是想着看看扬州的灯市,但接了信若元之请,又只能将这个念头抛下了。或许等信若元赏够了月,他还来得及去灯市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