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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妮的声音从丝楠背后冒出来。
丝楠回头,珍妮不知何时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握着一把花生米,津津有味的看戏,“别惊讶,以前没搬家的时候,我母亲在左邻右里舍出了名,她的大嗓门和永远喋喋不休嘴巴。我也奇怪我父亲好歹是贵族,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泼妇。他们一点都不般配,真的。”
丝楠诧异珍妮这样说自己的父母,她到底是心理素质好呢还是本性凉薄。
“果然玛格丽特姑妈的威力是最大的,总是能激起我母亲争强好胜的心。”珍妮忽然起身拍拍丝楠的肩膀,靠近她的耳朵说,
“我敢说我母亲对你没有半点好感,她也不是仁慈的人,更不会是个乖顺的妻子听我父亲的话,她这么急切的要找到你,收养你,令我感到神奇。你说,她是不是和你一样,脑袋被马蹄踢到了?”
“我的脑袋是撞伤,没被踢到。”
珍妮扑哧一笑,“你真有意思,亏我母亲以为你是蠢蛋。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聪明的多。”
最后争吵以布洛克争取到丝楠的读书权告终。
弗罗拉要送丝楠去寄宿学校,也就是她二表姐丽贝卡和波米琪现在所读的女校,这种学校学费便宜而且就在藤恩尔城里。布洛克提出反对,“我出钱,让她上文桥女校。”
文桥女校是方圆十几公里最好的女子学校。附近的官员、地主乡绅和贵族都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所学校读书。布洛克说丝楠的母亲就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关键是这所学校离麦林顿村不远,从村子出发往西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弗罗拉不信布洛克好心,“无事献殷勤,你想从她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她哪里知道丝楠已经给了布洛克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倒想知道你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布洛克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弗罗拉,弗罗拉眼珠转了一下,闭上了嘴。
第二天,布洛克就去找文桥女校的校长。老校长认同丝楠贵族的身份,她对玛格丽特还记忆犹新。但是光有身份是不行的,读这样的好学校,需要财力支持。譬如抵押或者提前支付五年的学费。
布洛克的积蓄足够支付这笔钱,问题是他还想拿这些钱再去殖民地投资做买卖。布洛克想起伯恩对丝楠的态度,又去了一趟裴尼诗庄园。别说他没骨气,家族没败,为了生存,布洛克早就变成没皮没脸的人。
之后,丝楠就收到文桥女校的入学邀请。珍妮羡慕的说,“布洛克表舅对你真舍得下血本,我父亲为了省钱都没让我去读这所学校。”
也是不凑巧,珍妮要上中学那年,丝楠外祖父的身体垮了。家里的钱全用来治病,最后甚至不得不卖掉老宅。
准备就绪,去学校报道那天,丝楠换上了新裙子,就是那天在琼斯兰家,女佣们给她套上的那一条。布洛克说第一天要穿好点,给校长老师们留下好印象。
珍妮难得起了个早床,看到从阁楼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别说,你现在有了一点姑妈的影子,”她看着丝楠随意束起的头发,好意说,“介意我帮你把头发重新梳一下吗?”
丝楠笑,“如果没有麻烦到你的话。”
珍妮很懒,但她的手却很灵活,没一会儿就把丝楠又厚又长的头发盘成未婚女子常见中分头。弄完她还满意的点点头,“丽贝卡小时候都是我帮她梳的头发,后来她就变得不可爱了。没关系,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妹妹。”
这一刻,丝楠真的感觉到来自姐姐的温暖。
弗罗拉看见丝楠的新裙子,细细的眉毛高高挑起,“布洛克给你买的?”
丝楠将错就错,“对。”
这种高领丝绒连衣裙价格可不便宜,弗罗拉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她更怀疑起布洛克的动机了。
走出房子,丝楠就看见等候在门口的马车,布洛克说过今天会来送她去学校的。
丝楠走到马车前,车夫马上给她铺上小凳子,丝楠还在心里想,布洛克这次找的车夫服务挺周到,待会儿给的小费肯定不能少。丝楠提起长裙子,里面的衬裙很紧,她无法自由的迈腿,她有些笨拙爬上马车。忽然听见一声很轻的笑声。
丝楠掀开帘子,是小琼斯兰。
“怎么是你?”她惊奇的说。
“先进来再说。”
丝楠很听他的话,立马弯腰走进去,在他旁边乖乖坐好。小琼斯兰忍笑,每次看见这个孩子,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是我跟你表舅舅说的,早晨马车不容易叫,我们家族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
丝楠明白的点头,她也不动脑多想想,借马车就行了,小琼斯兰人何必也跟过来?
小琼斯兰今天打扮的特别正式成熟,他穿了一身那种浅色柞绸西装,里面是纯白的衬衣,浅褐色的头发服帖的梳整齐。丝楠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随口说,“待会儿去学校,别人肯定以为你是我爸爸。”
这本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朋友之间笑笑就过去了。可丝楠忘记她与小琼斯兰没有那么熟,而且小琼斯兰和她现代的好朋友截然不同。
气氛有那么几秒钟的冷场,小琼斯兰静静的看着丝楠忽而展颜一笑,“我要是有你这么大的女儿,我父亲准会打断我的腿。”
丝楠懊恼,真想扇自己一嘴巴,叫你不会说话。
小琼斯兰眼看丝楠的小脑袋越来越低,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像那种长辈对小辈的疼爱,可是他的手指很轻,好像棉花在飘似的。丝楠一怔,听见小琼斯兰说,“看来包已经消肿了。”
丝楠抬起头,小琼斯兰的手却还搭在她的肩头,“其实早就好了,表舅舅不准我拆绷带。”
“听你表舅舅说,你的舅妈对你不好?”
丝楠奇了怪了,布洛克不是跟小琼斯兰不熟吗,“也不是不好,只能说每个人都有私心吧。我和她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站在舅妈的立场,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没有打骂虐待我,给我地方住衣服穿饭吃。当然,偶尔的白眼和嚷嚷不能避免,更年期的妇女嘛,都是这样的,”丝楠调皮的眨眨眼,她在说弗罗拉的坏话。
“什么是更年期?”小琼斯兰不懂就问,虽然他看丝楠的小表情就知道不是好话。
“怎么解释呢,就是妇女快绝经的时候,神经系统出问题,间歇性的狂躁,看谁都不顺眼,总觉得事事不顺心。”
小琼斯兰越听越错愕,继而开怀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丝楠皱鼻子,瞧着笑得不能自抑的男人,真妖孽啊。为什么他所有的表情都这么好看,天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么。
“小丫头,懂得挺多。”小琼斯兰用手背轻抵唇,挡住嘴角的笑意,他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丝楠撇撇嘴,“这是常识,你无知不能怪谁。”
“我能问问谁教给你这种常识吗?”小琼斯兰颇有刨根究底的意思,“我发现我母亲好像也有过这个更年期。”
“笨,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丝楠双手一摊,“没办法,你的悟性太低。”小琼斯兰脸上没有一处不在笑。丝楠不知道敢这样跟小琼斯兰说话的,她是第一个。被小琼斯兰如此纵容的,她也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