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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类似青草的植物过来,植物叶子细长,有齿轮。
在这生活久了,丝楠知道这是一种祛痒的草,名字很怪异。信把草在手心里捏碎,然后小心的敷在丝楠的腿上,信的手很热,草汁却冰凉凉的。
信低头认真的模样非常好看,他的长睫毛,黑色的大眼睛,还有轻抿的嘴唇,丝楠可以想起它笑起来时美好的弧度,肤色深又怎么样,她现在也晒成棕色人了,这才特别啊。
感觉到丝楠盯梢似的目光,信抬起头对上丝楠含笑的眼睛,小男孩脸唰的又红了。
好可爱的小正太。
信立马站起来,“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完成剩下的任务,我们等会儿可以早点回去。”
他说完逃似的跑向不远处另一颗椰子树下,双腿双手并用,一溜烟的爬了上去。
回途的时候,丝楠和信肩上各驮着一个绳编袋,袋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椰子,尽管在地上拖着走,但也是相当费劲的。
丝楠第一次干这活,肩膀和大腿酸疼的像是脱了臼,现在好多了,几乎没有感觉,不过累是肯定的。
一袋十一二个椰子,至少得有三四十公斤,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负担。丝楠至今不知道她穿越的身体岁数有多大,她特意和信比过身高,她比信还矮了一个小头尖,所以她估摸着也就七八岁吧,现代七八岁的姑娘,谁干这样的重体力活,丝楠把小肌肉都锻炼出来了,不过她乐此不疲,与信一路有说有笑的,她尽量多说话,多听其他人说话,要不怎么能学好一门外语呢。
刚走进村落里,丝楠就听见笸箩软儒的叫姐姐,小女孩冲她跑过来,丝楠松开袋绳,张开手抱了她满怀。
周遭其他人看见了都在笑,这一幕每天都要上演一次,他们见怪不怪了,最初大家都把丝楠当成一个娇贵的客人,村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白人,胆小的连话也不敢与她说。但丝楠遇到不论谁,都满脸笑容的打招呼,如此已经很容易赢得其他人的好感,况且丝楠还主动帮助桑贝家劳动,干的活不必其他孩子少,这样的女孩,会有人讨厌吗。
法军刚进驻柬埔寨时,还曾有传言说这些可怕的白人一个个都杀人不眨眼,坏透了心,不过人们已经麻木了,即使没有被法国殖民,他们国家恐怕也早就被暹罗的强盗和西贡的土匪瓜分的连汁都不剩,法国人是好人么,当然不是,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但这个法国小女孩却是例外。
“姐姐,我想吃糖,”笸箩拽着丝楠的宽袖子。
丝楠摸了摸笸箩软软的小脸,“等我和你哥把椰子放好再去换”小孩子都喜欢吃糖,时光倒退,糖成了精贵东西,而且也不是现代那种包装得五颜六色的糖果,这里的糖有点像白砂糖,细细碎碎的,不过是褐黄色,信说掺了蜂蜜,所以特别甜。
孩子们每天就巴望着用干活的成果到村长那儿换得一小勺,自从桑贝家有了丝楠,小笸箩吃糖吃得喜滋滋的。丝楠的那份,她哥哥的那份,还有她自己的那份都进了她的肚子,其他孩子可羡慕她了。
丝楠和信把椰子拖到仓库,一位年长的妇人清点个数,她是村长的女儿吉恩,村长就是那位白发长者,村里的孩子都叫他亨爷爷。
“信,”村长叫信的名字。
信立马站定,笑嘻嘻的问村长,“亨爷爷,怎么了。”
“等过了新年,你就满九岁了,是大孩子了,”村长望着面前的小男孩,褶皱中的一双眼睛依然精神,“前些天邦主家的少爷们说密列的砖厂缺工人。”
信一愣,显然没想到村长会说起这个,村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接着说道。
“暹粒的建筑工地也在招人,法国人在那边修了好些房子。”
村长说话又快又含糊,丝楠基本没听懂。
“亨爷爷,我。”信乌黑的双眼满是犹豫和挣扎,“我想晚些再出去。”
“你阿爸三年都没回来过,该是死在外面了,”村长说,“准是那群死恶的暹罗人把他沉到海里。”
信的父亲也是捕鱼的好手,和密列附近几个村的男人一道去了南边的戈公岛,戈公岛本是柬埔寨的领土,早先被暹罗占领,岛屿周围多鱼,海浪大,礁石多,暹罗人自己不愿意冒生命危险到那边打渔,所以许多捕鱼工厂雇佣的都是他们高棉人。
高棉人人老实,命硬,若是被鲨鱼咬伤,被礁石撞断了腿,工厂的暹罗人看工就会用大木棍强行把人压进海里溺死。
和信的父亲同去的一些邻村的男人都回来了,他们偷偷的告诉亨村长,他可能不在了。
信的脸蓦的变了,男孩不再笑,他沉重的拉下了眼睑,遮住了漂亮的黑色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