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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酒水,顺着脖子,流过他嶙峋的锁骨。
“距离我在梁京里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清减了太多,若还不戒了酒,恐怕你的身子会坏掉。”他绷紧的面容和严肃的神色无不在说他所说的并非妄言。
秦藻却将他警告的话语像是玩笑一般略过,“怎么可能戒呢?”他垂着头,发丝从肩头滑落下来,甚至有几缕掉进酒坛里面,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有了酒,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啊。”
为医者怎能眼见别人这么白白损耗自己的身体?可他也知道导致秦藻到这般田地的缘由,正因为知道,他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于廉气呼呼地转身离开,秦藻却在他的身后扬了扬酒坛,用他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谢谢了。”
秦藻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等回过头来正见着嬴景站在负手门口,他一口酒呛进了气嗓里,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你……咳咳——咳咳——”他扶着墙,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样了?”
嬴景嫌弃地用手指弹了弹袖子,“你连喝酒都不会?”
秦藻抱着坛子,咳嗽着,“我那是被你吓的,你还不是连个女人都没碰过。”
嬴景冷笑一声,秦藻立刻闭上了嘴。
“等桃花神母祭后,咱们便去猗兰书院,我今日好像见到一张熟面孔。”
秦藻将扇尖抵在掌心,而后一把攥住,沉声道:“听你的,那人是谁?”
嬴景翘了翘嘴角,“李珏。”
“他不是山长的好友?你若去猗兰书院恐怕……”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秦藻顿时惊讶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嬴景颔首。
“可你要入书院,山长如何才能不认出你来?”
“你的计策便派上了用场。”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笑容带着丝甜,像是秦藻见到的,他只有见到那个孟娘子才会展现出来的笑容。
“莫非……”秦藻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仰头看着天几乎要叫出声来,两个人假扮夫妻什么的他只是说说而已,“你是认真的?”
嬴景蹙眉,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和廖汀兰不一样。”
即便他们两人关系好,可以不分贵贱的开玩笑,可自己真心爱慕过却背叛了的女人的名字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还是令秦藻露出不渝的神色,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僵硬。
嬴景只能打住这个话题,却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女人,廖汀兰几乎是毁了这个本该有大好前途的男人。
秦藻心里不好受,便也不自觉地刺激他,“可是,孟九娘她只是个寡妇,你只是玩玩吧?不是真心的吧?”
嬴景撩了撩贴在脸颊上的发丝,眼底的墨绿渐渐沉入黑暗,就像是他自己也找不到出路一般。
“嗯……”他敷衍的答应了一声,然而秦藻却觉得他现在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
时至桃花神母祭当日,两个人站在桥边的一棵柳树下,等待着抬着孟九娘的肩舆经过时,秦藻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一些失去控制的事情。
虽然他一直觉得嬴景此人很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作为臣下,他不希望嬴景将孟九娘这个寡妇作为情绪爆发的出口;然而,作为他的好友,秦藻却很感激孟九娘的出现,正是因为她才将嬴景从岌岌可危的悬崖边拖了回来,可谁也不知道她拖向的那一边是否是更深的悬崖。
远处隐隐有爆竹声传来,而后是动地而来的鼓声,似乎连地面都在颤动,渐近渐清晰,鼓声里伴着丝竹声,演奏了古老的祭祀之乐。
嬴景同秦藻朝远处望去,只见四人抬的肩舆之上,绯衣高髻的孟九娘一手擎着桃花枝高高举起,令一只手向后伸展,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看上去像是要被那枝桃花带的要飞离地面似的,脚甚至在肩舆底面上打滑,表演的像是真的一样。
脚底打滑?
秦藻猛地反应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那并非是孟九娘故意舞成那样的,而是她无法着力,脚下一直打滑,就只能勉强动作,以防自己不小心出了丑,可在外行只知道看热闹的人眼中,这简直是神乎其技了。
秦藻刚扭头要告知嬴景,却发现嬴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立刻四处张望地要去寻,后背却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别找了,你的殿下心里可是有更重要的人。”王诗微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仍旧穿着那身四不像的衣帽,手里却捧着一块用黄纸包裹的胡饼,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含含糊糊地冲着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