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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动,朝树林反方向走出,我在牠还没远离前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微微张眼。
可这一睁眼,我便后悔了。
眼前树林红线满布,宛如蜘蛛网的红线上挂满了方才师父所说的“人彘”,正随着风摇曳晃动着,而刚刚追着我们的其中一人脖颈被树上的铜链死死缠住,高挂树间,涨成青紫的脸庞与其中一具人彘面对面望着,其余人或倒或卧地在地面上,面具半卸,余光看来应是被吓死,而骑来的马只已不见踪影。
在我睁眼那瞬间,所有人彘忽然转向我,黢黑的眼窟窿直盯着,嘴巴一张一合,淌出汩汩黑色液体,仅剩躯干的身体不停挣扎着,像是要挣脱红线束缚往我这扑来。
我捂住嘴,还来不及尖叫,铃声再度响起。刚才的人彘、红线已不复存在,只剩方才追杀我们的人躺在地上,而被铜链缠上窒息的人现在脖颈上也不再是链子,而是树上垂下的根根藤蔓。
师父微微背对着我们,站在其中,手持着铜铃,双手合十,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极度后悔自己看到了什么,但看着师父独自一人站在后边,周遭除了他尽是死尸,没来由地感觉如果这时离开他,师父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鼓起勇气,一把扯住阿修罗的缰绳。牠骤然停住,不屑地撇头看我,用眼神询问我想干嘛。
“走,回去。”
牠拽了拽缰绳,不大愿意的样子。
“你听话,回头给你两根萝卜。”
阿修罗不爽地低鸣,踱了四下。
“这是要四根的意思?哇,你真的颇通人性。”
牠微微甩头,相当得意。
“成交,我再跟二师兄说。”
于是我们一人一马折返,当快靠近师父时我从阿修罗身上爬下,尽量不看尸体地走近他,发现他面前有个简单的衣冠冢,他已将铜铃收起,正把几只红纸鹤放进刨出的土坑,再徒手掩埋。
“师父,”我说。
“你怎么还在这?”师父没有看我,语气有些冷淡。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站近他身边,“而且我也差点没命,所以我应该有资格问。”
他叹了口气,看着我,“你刚刚睁眼了对吧,不害怕?”
“怕,怎么不怕,怕死了,今天晚上一定睡不好,”我回答。
师父终于有了点笑容,“如果今晚不敢一个人睡,我倒不介意陪陪你,”
“师父你别想转移话题,”我认真地望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看着衣冠塚,嘴上的笑变得阴冷,“你所看到的一切是假的,亦是真的。方才戴黄铜面具的是观意楼的人,前些日子为师跟他们的委托人间有些不愉快,加上为师另外做了点事妨碍他们,这便才要来取我性命,我这不没办法,只能请先前被他们杀死的地下朋友们出来吓唬吓唬了,”他继续说,“只是没想过他们竟会因此便被吓死,当真色厉内荏。”
我大惊,观意楼!
印象里观意楼是一个被朝廷默许存在的刺客情报组织。之所以会被默许是因为他们的绝对中立及极为出色的能力,只问价钱如何,不问目标为何,宫里的隐卫们——包括我娘,也都是自观意楼出来,在这盛世里与朝廷和武林三方间形成微妙的互助制衡关系。
可惜今天的杀手们不幸碰上师父,任务既没完成,委托人是谁也早被他看破,观意楼的业绩显然这个月达不到标了。
撇开这些,我想到刚刚的情境还是咽了咽口水,“如果按师父所说,那人彘,”
他冷下脸,“这是碰巧,我也没想过会遇到同批人。”
同批人?什么意思?
他没等我问,自己继续道,“放进酒瓮活活等死,该是多么绝望,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