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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听桉看着沈槐奚,他正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裳。顾听桉白衣玉立,嗓音清沉冷寒,“为人臣,却毫无君臣之仪。沈修撰当真觉得孤这个大齐君上是吉祥物吗?”
“素听君上为丞相时便君子清贵,如今君上又何必以君威压人?我同阿晏本有婚约,无论做何,亦是理固宜然。”沈槐奚眸色淡淡,嗓音温凝而暗含挑衅,“君上又以何等身份谴责呢?”
此话一落下,不过转瞬之间,笑渊便已至沈槐奚身前。他眸光冷寒,冰凉刺骨,剑指少年白皙的脖颈,“君上面前,岂敢放肆!”
沈槐奚抬眉看了看眼前红衣墨发的人,速度的确是快的离奇,倒不愧是临渊楼刃使之首。
此剑一出,周遭的空气霎时便凝固了,三人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什么身份?——君王的身份。”顾听桉白衣冷清,清幽的桃花眸流转晦明,若深藏九弦之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修撰?”
这么多年了,沈槐奚还是第一个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人。
闻言,沈槐奚凤眸微垂,薄唇却勾勒出笑意来,“阿晏,这就是你要寻的圣主明君吗?”
“君上。”江晏栖微微凝眸,走到笑渊身旁,抬手用两根手指将他的剑指向一边。她站在沈槐奚身前,后看向顾听桉,“不知,您来此,可是有要紧事?”
看着女子的举动,顾听桉一向醉卧清风的心中竟起了酸涩之感,久违的酸涩让男子清沉的眉眼多了几分阳春白雪般的破碎,他似沉吟了很久才缓缓出声,“……下午便离开了。先生收拾好东西了吗?”
男子白衣如玉山倾斜,那双冷清而幽暗的桃花眸本便深邃延绵,流转的是亘古的缱绻,可他此次抬眸多了些破碎与暗淡,让江晏栖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微微侧眸,江晏栖轻声道:“……抱歉,君上。——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奉凉城。”
沈槐奚闻言微微弯眉,碧澈漫溢的眼是天湖海境的光。他凝着眼前青衣玉骨的女子,眼下流转着刻骨的偏执……
他会与阿晏,永远同行。
江晏栖挡在沈槐奚身前,笑渊便不可再出剑。如今……笑渊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只是静静站在那,但他能感受到,男子身上的寞落与冷清。那是发自骨中的孤独。自七年前起,主子便不曾再流露半分黯然。
“先生去作何?”顾听桉的嗓音似沉哑了两分。
“祭奠故人。”
顾听桉忽的淡淡一笑,“沈槐奚的故人吗?”
江晏栖没有说话。
“先生很护着他。”话落,顾听桉转身离开了。
江晏栖时常在庭轩院的竹篱旁看到翩然而至的白衣,却少有看到落寞而去的背影。
深凝着那个背影,江晏栖心中竟有微微涩意,却也不过转瞬被理性冷清的风抚平。
她很清楚,顾听桉是天下的君。他有自己的玉骨,这是不可攀折的。
今日此事,也好了断那份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