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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
*
其实这早间出门没带伞的也不止关何一人,临街的小茶肆里头,这会子人满为患,几乎都是前来避雨的。
奚画和关何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忙先摆上茶水。
“两位客官可要用点别的什么么?”
闻言,关何便看她:“吃吗?”
“吃啊。”刚随口一应,奚画又防备地睇他,“你请?”
他点头:“我请。”
“那感情好!”她抚掌一拍,笑道,“早想尝尝这里的蛋黄蟹肉糕了,就是寻不得机会。”
“行,没问题。”关何颔首对那小二道,“上两碟来。”
“好咧。”小二把那巾子一甩,“您稍等片刻!”
才侧过身,就扯着嗓子往庖厨喊道:“天下第一糕两碟!”
门外的雨没见小,倒是越下越急了,淅淅沥沥的,那房檐上水珠聚成一股,滴溜滴溜的串成珠儿落下来,晶莹剔透。
奚画托着腮偏头去看窗外模糊的街景,自言自语道:
“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小楼听春雨’啊?”
“嗯?”关何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这都不知道。”奚画笑道,“宋时陆游的一首七言,‘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对方老实道:“没读过。”
“想也知道。”奚画叹了口气,“冉先生可是留了‘清明’的七言绝句的,你好歹也写一点给他,成日里扫茅厕,不嫌脏么?”
“嗯……”后者皱着眉,沉痛的思索了许久,“你说的是,我该专心念书了。”
还有七天便是每月的课考……
要是在此时被逐出书院,只怕无法和庄主交代。
痛定思痛,关何闭目长长一声嗟叹,再睁眼时,已见奚画捧了个小册子认认真真地在默读,他兀自一愣。
回想起上次问过她的话,记得她是想考进宫中,以某个职位。
“你,就这么想考女官?”
他不禁好奇,“考上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有好处啦。”奚画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解释,“我朝的女官,就是最低的九品每月也有五两银子的俸禄,天天吃肉都有剩的。”
他眉峰蹙起:“怎么,你很缺钱?”
奚画闻之即笑:“像我这般家境的,自然是缺钱了。更何况,我是觉得无所谓,过清贫一些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还得养我娘。”
她认真道:“我娘为我操心劳累这么多年了,我总得争口气,让她过上好日子才行啊。”
见她眉宇间尽是勃勃斗志,关何一时语塞,只看着她双目不知如何接话。
不过多时,适才叫的糕点便被小二端了上来,奚画遂放下书本,一心一意品尝食物。
此刻茶肆里人进人出,雨声人声混在一块儿。听那动静雨好像渐小了,不少茶客也陆陆续续离开。
这会子门外却跑进来两个被淋得狼狈的人,二者只顾躲雨,没想倒不慎撞在了一起。
“啊哟!”
“对不住对不住。”
这身穿书生长衫的男子赶紧扶住那人,连声道歉。
那人稳住身形,也忙应道:“没事没事,不打紧的。”
四目一对,两人皆是呆愣。
“诶?”
奚画一眼望见,起身就招呼道:
“勇谋,小颜,你们俩也避雨啊?”
听到不远处有人唤,丁颜率先反应过来,探头就笑道:
“小四,关公子,你们如何在这儿?”
一边说,一边已款步绕过钟勇谋,径自往奚画身边去。
“我们路上碰见的,他正好忘了带伞,故而来这儿避一避,吃吃茶。”她言罢,挪了位置让她坐,抬手又去叫小二。
“再上一壶茶来!”
那边儿的钟勇谋也兀自拂着身上水珠,埋怨道:“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没个准头,害我这身衣裳又要换了,哎……”
听他这句话,奚画想起方才在山腰见他正祭拜什么人,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
“勇谋刚刚在龙脊山上扫谁的墓呢?”
钟勇谋一个激灵,支支吾吾:“我、我哪有去扫墓。”
“还说没有,我都看见了,你还往那坟前倒酒了呢。”说话时,她有意无意朝对面的丁颜瞄了一眼。
“我……”大约觉得是瞒不住,他只好道,“是,我是去山上祭拜了。那坟、那坟是归婉的。”
闻得此言,丁颜手上一抖,茶水就洒了出来。
且听钟勇谋哀叹摇头:“好歹同窗一场,我去拜拜她,也没什么错罢?”
“看样子,你和她关系挺好的呀?”她随信一笑,而后又凑近几分,“上回听你说她是自缢而死的,你可知她因何要自尽么?”
“这……”钟勇谋捧着茶杯,神色复杂地迟疑了许久,“我也不很清楚,那段时间她精神好像有些不对劲,成日里恍恍惚惚的,不和人说话,先生问她的题,一个也答不上来。是不是心里闷得?”
“我曾闻得,她和含风好像有些关系。”她眸色一沉,“会不会是,含风,将她……”
“不会的!”钟勇谋眸色微变,竟嚯的一下站起身,“含风虽然作风不正,可归婉与他清清白白,从未有越轨之事,你们莫要胡说八道,毁了人姑娘家清誉!”
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奚画听罢也有些惭愧,只好拉着他坐下,好言道:
“是是是,是我唐突了,绝对不会拿出去说嘴的,你且坐着,安心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