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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远记得“海”教给她的:
“要信仰它(舞蹈),与自己对话!”
因此,她也一直是这样跟自己的团员们灌输的:
舞蹈最重要的部分不在舞台上,而在排练厅,是在与身体、与舞蹈相处的过程中。
舞台是虚无的,舞者在舞台上会迷失,有一种千万人在台下疯狂鼓掌的假象,但是曲终人散之后呢?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那种面对自我的焦虑、失落、空虚、匮乏,才是人性的黑洞。
什么样的力量能弥补这样的黑洞呢?是人与自己的对话。
所以H舞团的现代舞另辟蹊径,自成一派。
传统的舞蹈,张力多以手和脚来表现,而H舞团反其道而行,刻意限制手和脚的运动,顺着脊柱的经度,通过颈部、腰部、胸部和盆骨做律动,最大限度地找寻肢体能力的边界。
他们的演出,全世界跑,但每年只有十几场,经年累月地在自己京北城郊的剧团所在地封闭训练。
每一个数位系列的正式演出,都花费了至少一年的创作与构思,无数遍排练厅的练习。舞台上数十分钟的演出,每个动作背后都是精巧的编舞构思、千次百次宛若身体记忆本身的动作,它们拥有一种来自灵魂的力量——
舞蹈是人和人血肉相接,相互靠近,它们呈现在舞台上,就成了礼物性、仪式性的内容,通过命运式馈赠,让舞者和观众在那一刻,精神上产生了神奇的共鸣。
这也是他们的每一场演出,都能打动观众的原因。
作为团长,她对团员的筛选也极为严格,每年面向全世界做一次舞者招聘。应征舞者近百人,除中国舞者外,新加坡、欧洲,甚至黑人舞者都会前来参加考试。
而他们中间,通常只有一人能够最终进入舞团……
尽管H舞团已经成就斐然,但“桐”还是觉得自己开始力不从心了——与“海”相比,她更适合当一个纯粹的、沉默的舞者,管理一整个舞团,太费心力了。
“‘海’,你在哪里?知道我已经不能再站在舞台上,与自己对话,从心而舞了么?”
……
《9》的首演,也是H舞团第二任团长“桐”的终场演出。
“团长,明天一早,需要我陪你去机场么?”
她的副手,舞台副团长“盐”,目光望向台下,台上却在轻声询问她。
“不用了,演出结束还有一堆事情呢,你先忙好这些,照顾好他们——别担心!我爸妈在那边等着我呢!”
她也轻声回复道。
几个听到她俩对话的年轻团员望过来,有个小姑娘,眼眶都顿时红了起来。
……
他们的团长,患了骨癌,明天就要飞往江州,国内最好的康复城市,接受一场生死未知的换髓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