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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哪里知道其实苏子清根本没有去遍访什么“智叟”。自打《募捐条例》那会儿开始,苏侍郎就养成一习惯,时不时的倒苏览月那晃悠晃悠,唠叨几句朝堂上的事,比如两个员外郎在中书省里辩论,辩着辩着就变成掐架啦,比如某地某个孝女千里独行跑到开封府为冤死的父亲击鼓鸣冤,恳求丁度青天大老爷为她作主啦。再比如赈灾的进度如何啦,具体的措施中是不是有什么纰漏等等等等。
因为是自己老爹,所以再不耐烦,苏览月也只能耐着性子听着。毕竟这个时代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入乡随俗嘛,苏览月也不敢不从众。有时苏拂云也跟着听听,反倒觉得比跟那些闺中好友谈论天气服饰更来得有意思得多。
两个女儿都不知道,其实她们的爹是被一种所谓神秘主义给慑住了。苏侍郎总是觉得自己的小女儿身上有着什么有待他去挖掘的神秘异稟。当他无意识的把外面的事情讲给女儿听的时候,其实内心中是抱着一种期待的。至于他究竟在期待着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这本所谓《自救常论》的诞生,却是因为苏侍郎习惯性的将几个州同时发生地震的事情说给了女儿们听。而苏拂云也讲起了她在灾民中发现的一个孩子,他的父母都在大水中淹死了。从而使得苏览月忽然意识到这时代的人其实是缺乏很多后世看作常识的知识的。
其实苏览月也没多想什么,她只是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后世的逃生常识告诉苏侍郎,让苏侍郎拿去教育一下苏府的众人,给大家灌输点安全常识,而已。结果苏侍郎一听之下,大感兴趣。
说起来苏侍郎诗词文采俱是一流,而此时做学问的人都还比较喜欢在经史子集之外钻研一下“杂学”,一方面是兴趣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现在自己的博学。苏侍郎比较好的是数术和医学。术数方面,苏览月已经考教过,觉得苏侍郎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后世初中生的水平。这在此时,可以说是相当高的水准了。当然苏览月的“数术”也震惊了苏侍郎。这也益发坚定了苏侍郎对神秘主义的信仰。
而医学方面,苏侍郎基本上算是半个郎中。家里人头痛脚热的病,他给搭个脉基本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这跟宋代的整个大环境有关。有宋一代,政府对医学的重视超越了之前的任何一个朝代。政府出面出资金和人力整理编纂了大量的医学书籍。而儒林中人也有许多偏好医术。甚至很多执业的大夫中,就有许多落榜的士子,以儒入医。
当然苏侍郎对格物、化学等等并不在行。因此面对充满了兴趣不断追问的苏侍郎,怎么解释金属会导电,就让苏览月颇伤了一阵子脑筋。终于苏览月想起来,这个故事得从一个叫做本杰明;;富兰克林的金发碧眼的夷人说起,这个富兰克林啊爱放风筝,特别是爱在雷雨天放风筝……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苏府里的人就经常看见老爷抬头望着天发呆。发了两天呆后,苏侍郎终究还是觉得如果把这个夷人的故事也写进奏折里,那么这折子未免太长了。皇帝不见得爱看,也不见得看得懂。于是苏侍郎就举重若轻的用“盖因电性趋金,易受金引”将苏览月给他上的一大堂电学启蒙知识给轻轻带过了。
对于这些知识对世界的重要性,苏侍郎自然是不知道。苏览月自然是知道的,但不愿去多想。先进的知识于落后的时代是很难契合的,硬要将两者强拉到一块,相信没什么好果子吃。什么?不相信?看看哥白尼就知道了!日心说难道不是超越当时时代的知识吗?可是就因为超越,使得当代人无法接受和认同,支持这个学说的布鲁诺,便给活活烧死了。
苏览月前世不知看过多少架空小说,那些穿越回去的主角们轻而易举地就播下了科学的种子,甚至有的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将一个处于小农经济的完全“古代”的社会给发展成了工业社会,甚至是拥有非常接近现代技术的先进的工业社会。以前看的时候不过为消遣取乐而已,及至自己真的穿越回来了,才由衷的佩服那些作者的意*准之高。可能么?
撇下这些不说,且说苏侍郎所作的《自救常论》得以刊行,不仅发布在各个州府县,皇帝赵祯甚至还要求各地的行政长官要大力推广。苏侍郎自然是开心的,然而开心了没多久就开始为随之而来的宾客盈门而烦恼,原本苏侍郎就不是个爱应酬的人。
而自己那女儿,在整风运动中被皇家为了教育干部子女而树立成模范榜样的善柔县君苏拂云,在进了一次宫后不知道怎地竟然深受皇后的赏识,从此隔段日子必然召她入宫。苏侍郎问起苏拂云和皇后都说些什么,苏拂云想想说:“爹爹平日里说给我和妹妹听那些,我拣了些说与娘娘听,娘娘很是喜欢。”苏侍郎听了略有些紧张,但想想平日里皇后娘娘谨守妇道决少干政,又把心放下,没有阻止苏拂云。
于是接下来为宾客盈门犯愁的又变成了徐氏。那些闻风而动的官宦女眷们,几乎踏破了徐氏的门槛。于是苏拂云便只好时时躲到健身馆去,那里年轻女孩多,心机少。虽然也有受了父母的嘱托主动来与苏拂云亲近的,毕竟还是让苏拂云轻松了点。
在旁人眼里,苏家一门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时,却不知道这个家里竟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喜欢这种状况。
最不开心的自然是苏览月。但是苏拂云去宫里去的次数多了,期间还见过赵祯两次,也没什么生出什么事来。苏览月知道后,便也渐渐的把心放下了。
景佑四年终于过去了。
景佑五年(宝元元年)来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