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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之中,火势怒发,整时那所城楼已变了一座火焰山。苏凤道见城上已乱,便传令云梯兵飞上。十余架云梯一哄而上,登时三国兵已满在城墙上,杀散隋兵,下城夺门。陈稜闻报道:“贼军火攻?甚是冒险,谁敢领军退敌?”殷玉清道:“末将有法宝利害,不惧贼军。”陈稜道:“还需是你。”
当下殷玉清提刀而来,见唐军在前,耀武扬威,大怒,祭起金钱剑,喝一声,顿时霞光万丈,道道光刃横穿唐军,死者无数。李世民大惊道:“什么东西,如此利害?”殷玉清见贼军攻势慢下去了,睁开额上第三眼,早寻得李世民踪迹,大喜,叫一声:“变!”变作个三头六臂,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的太岁,大叫道:“李世民,那里走!”李世民一看,是一个三头六臂,九只眼睛的太岁,吓得魂不附体,抽身就走。渊盖苏文忙把赤铜刀插在一边,祭起飞刀,就来斩殷玉清。殷玉清祭起金钱剑,早把飞刀冲散。渊盖苏文见了,飞刀提刀,来斗殷玉清。殷玉清见了,也把刀来战。战了二十回合,身后何宗宪、张士贵一起上来。殷玉清有三头六臂,不惧三人。当时两手拿狼王刀,挡下渊盖苏文的赤铜刀,跳出圈外,谓军士道:“兄弟,快把战死的弟兄一看,寻两把枪给我。”隋军忙提起两枪,掷了过去,殷玉清接住,当时三样军器挡住三人。这三个人单打独斗都不是殷玉清对手,战够三十回合,渊盖苏文先走,何宗宪、张士贵亦走。殷玉清退了贼军,安排好重修防御工事的任务,回报陈稜。陈稜大喜,问道:“金钱剑什么宝物,如此利害?”殷玉清道:“金钱剑乃道德天尊用于抓鬼降、伏妖魔鬼怪之用,也可以挂在门前,辟邪挡煞。此剑是用铜钱,红线制成。道坛傩坛使用金钱剑镇煞斩煞。因金钱剑是辟邪之物,若屋里没有阴灵出现,万不可挂起。此剑杀气重,若有另一股杀气或屋尖冲射过来,不防挂剑化解。”众人闻说,各自称奇。
再说李世民杀了一场,回营问起伤亡情况。军士报阵亡千余人,又问隋军,折了三千有余。李世民道:“隋军必竟人少,有几个三千人消耗?”众将大喜,商议妙法。忽报辕门外有一道人求见,李世民吩咐请来,看那道人:身高一丈五尺,通体蓝靛之色,牙齿发黑,相貌凶恶。李世民吩咐置酒款待道人。道人曰:“多谢秦王,贫道是黑齿人,只因几位道兄丧在隋军手里,他来报仇也。”李世民问道:“不敢拜问,道长有何道术破敌?”黑齿人笑曰:“贫道修习雷电之术,可用雷电攻击,有霹雳雷棍、闪电飞行之法,擅长操纵空中闪电,以雷暴突击,聚合为闪电球,释放电流或以电弓攻击。”李世民大喜道:“隋军正在修筑防御工事,何不就请道长前去,用雷电破了他们的防御工事?”黑齿人曰:“此易事耳。”遂同唐军来到关前,黑齿人念动真言,恰好是阴天,化阴为电,聚合成一个水缸大的电球,砸向泰州城。“轰隆”的一声,把城墙炸开了。
守军大惊,飞速报知陈稜。陈稜闻报,谓诸将道:“谁去对付?”元文都挺身而出道:“元帅莫怕,看我法剑来。”飞身下城,正遇两军交战。元文都大喝一声,喝散众人,李世民见了,谓黑齿人道:“道长请看,这个人叫元文都,他有法剑利害,小王吃他无数亏。”黑齿人曰:“贫道来会会这厮。”上前说道:“那来人,就是元文都么?”元文都喝道:“好妖怪,你又是谁?为何认得某家?”黑齿人曰:“吾乃黑齿人是也。元文都,听说你有一柄法剑利害,吾却不信,你敢与吾比拼道术么?”元文都道:“好妖怪,某家有何不敢?你来,走的不是好汉!”
当下元文都跳下马来,祭起法剑,劈面斩来。黑齿人发一个闪电球打过去,被法剑一穿而过。元文都大喜,见那法剑连黑齿人一发插过了。不料黑齿人是不死之身,不怕法剑。元文都道:“这厮原来是不死之身,却不能奈何。”黑齿人笑道:“你只破了吾区区电球,有何本事,兀自口出大言?”元文都道:“你还有何术?本将军却不怕你。”黑齿人念动真言,祭起那电弓,连放三矢。元文都把法剑连斩,累的气喘吁吁,回马败走。黑齿人呼呼大笑,又发一个电球打来,炸得元文都人仰马翻,却有法剑护体,伤不了性命,灰头土脸的来见陈稜,说明前事。陈稜道:“还有谁愿意前往?”沈發嗣道:“既然是一个妖魔,那就看小将走一遭罢。”提枪上马,出城大叫道:“黑齿人,你认得小爷沈發嗣么?”
黑齿人笑曰:“你有何术?辄敢逞凶卖弄的?”沈發嗣道:“你且看好了。”这沈發嗣是丧门星君张桂芳转世,当下认准了黑齿人,大叫一声:“黑齿人快快下马受降!”此言一出,黑齿人只觉得头晕目眩,丢了剑,跌倒于地。沈發嗣见了大喜,祭起拷鬼棒来,就要打死黑齿人。忽然想道:“不可,这厮是不死之身,拷鬼棒也无用。”于是祭起缚妖索,要绑了黑齿人。李世民大惊,连忙拔剑乱刺黑齿人肩窝,黑齿人昏昏沉沉的,勉强苏醒过来。沈發嗣大笑道:“那个人是李世民罢。捉了你,才是本领。李世民快快下马收缚。”此言一出,李世民跌落下马。沈發嗣害怕黑齿人误事,又叫一声:“黑齿人快快受绑!”黑齿人又晕倒了。沈發嗣飞马上前,欲要拿了二人。秦怀玉见了,忙前来阻挡。沈發嗣问道:“来者何人?”秦怀玉道:“秦怀玉在此!”沈發嗣喝道:“秦怀玉快快下马受绑!”秦怀玉只觉眼前一黑,跌落马下。那边何宗宪、张士贵翁婿见了,也不答话,刀戟齐来。沈發嗣大战二人,五合不能拿下。那边已救起李世民和黑齿人,一路去了。沈發嗣见了大怒,丢了二人,也回城去。
陈稜见沈發嗣怒气冲冲的,忙问战事。沈發嗣怒道:“元帅,有所不知,本来已经赢了黑齿人、李世民、秦怀玉,忽然来了一老一少,老的用青龙偃月刀,少的用银剪戟,五个回合不曾拿了二人,那厮们人多,把这三个救了回去。”陈稜大惊道:“那妖道十分利害,将军破了,已然利害,如何有打败了李世民和秦怀玉?”沈發嗣道:“末将少年时遇见了灵宝天尊,即通天教主,传了末将些许道术与法宝。今日一个叫做‘呼名夺魂术’。元帅晓得,但凡与人交兵会战,必先通名报姓。比如当年武成王黄飞虎叫黄某,正战之间,末将就叫:‘黄飞虎不下马,更待何时!’黄飞虎自然下马。小将有此术,凡人似难对战。除了那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是没有魂魄的,其余人等,都能捉拿。”陈稜大喜道:“将军既有此术,本帅不怕动兵。”
却说李世民败回来,众将急救,方才苏醒。李世民问道:“怎样突然就落下马来,是何道理?”黑齿人亦不解道:“吾修道多年,未见如此恶术!”苏定方道:“权且休息,在讲不迟。”遂各自休息一晚。次日,唐营众将方才苏醒,人报隋军讨战。李世民说道:“我们一同去看,便知那厮的道术。”于是众人一同出战。沈發嗣远远看见,遂叫道:“李世民、黑齿人、秦怀玉快快下马受绑!”那三人措手不及,纷纷跌落马下。张士贵见了,急拍马来救。沈發嗣一指张士贵道:“昨天坏我好事的,就是这个老头也。”元文都道:“沈将军,这老头就是张士贵!你以前不在营里,有所不知,这个老头心狠手辣,害人不浅。”沈發嗣闻说大怒,喝道:“张士贵快快下马受绑罢!”张士贵只觉脑袋一翁,手一松,丢了青龙偃月刀,翻身跌下马来。何宗宪大惊,连忙来救岳父。沈發嗣道:“这厮是谁?”陈稜道:“他就是何宗宪。”沈發嗣说道:“坏我好事,如何饶了你?何宗宪快快下马受绑!”那何宗宪正在救人,突然头晕目眩,跌下马来,不省人事了。
时柴哲威在旁,忙飞马过来。元文都道:“这个人面熟,一时想不起来。”东方朗道:“这厮是柴哲威!”沈發嗣道:“柴哲威,快快下马受绑!”柴哲威心头一滞,跌下马来,昏迷不醒。王雄诞道:“贼军猛将,多已跌倒,何不趁此大杀一场。”陈稜道:“不可,我们认识唐军将士,却不晓得哈密、百济两国将士,若有高手,不通姓名,此术无用。”沈發嗣道:“也罢,今日先放过他们,来日再战罢。”于是领军退去,此话不表。
李世民等败回来,诸将连忙救醒,回味前事,面面相觑,个个害怕。李世民道:“今日一战,方知此术利害。”黑齿人道:“不料隋军有这等高人?这如何与他交手?不如挂免战牌罢。”李世民道:“也只好如此了。”遂把免战牌挂起。陈稜见唐军挂起免战牌,谓诸将道:“那唐军挂起免战牌,分明是怯战,有心拖延时间。如今贼众我寡,强攻他也不是好办法,唯有夜袭,或能取胜。”殷玉清道:“元帅三思,贼军未必没有埋伏啊。”陈稜道:“这个自然,本帅已经有了对策。”殷玉清道:“元帅有何高见?”陈稜道:“我等夜袭,先挖一条地道,而后自地道偷袭唐军,唐军必无防备,此事可成。”众人大喜道:“元帅高见。”
再说李世民连日被隋军骂战,只是不肯出来,又吩咐渊盖苏文、燕舯康,各处防备,只等隋军夜袭,一鼓而歼。不料隋军每日都来骂战,并无间歇。李世民闻报,十分疑惑,谓二帅道:“这也奇怪,他每日都来骂战,难道是迷惑做戏不成?”燕舯康道:“兵法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虚虚实实,用兵之道也’。今我军利于缓战,隋军利于速战,夜袭是个不错的选择。然陈稜是大隋名将,深谙兵法,不是等闲之辈,此计必定被他看破,只怕他有更好的办法。”李世民道:“除了夜袭,还有什么办法?”渊盖苏文道:“元帅好健忘也!他那里有许多的左道高人,如何没有妙计?本帅看这黑齿人虽有本事,遇见沈發嗣就没了施展的门路,我们也该另辟蹊径,以备不测的。”李世民道:“元帅所言,甚有道理。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的确该早做打算。”
正议论之间,黑齿人蓦得赶来,见三人都在,大喜,谓三人道:“三位元帅,贫道近日翻阅古籍,查遍名书,终于找到了沈發嗣的道术。”三人忙问道:“此乃何术?”黑齿人曰:“沈發嗣的道术名为‘呼名夺魂术’。是当年成汤大元帅张桂芳的独门秘术,要想破他,其实不难,只要不报名字,让他不认识你,此术无用。”李世民道:“道长,你说此话,有不如无。我唐军中人物,那厮大多晓得。哈密国、百济国的将军他也晓得,只怕如今能指派的不多了。”渊盖苏文道:“罢了,明日让我国中三位上将出马,会一会这沈發嗣。”李世民道:“只好如此。”正是:
衷怨托离骚,生而独开诗赋立。
孤忠报楚国,余风波及汉湘人。
次日,渊盖苏文吩咐手下三员大将出战,那三员?百济国副元帅安殿宝,此人是百济国第一条好汉;镇殿飞狼大将军盖贤殿,此人武艺与渊盖苏文伯仲之间;百济国三十二路总先锋,京师都总管盖贤谟,盖贤殿的弟弟,武艺高强。安殿宝当先,在城下大骂隋军,却不提自己姓甚名谁。沈發嗣闻报,却也惊讶,谓陈稜道:“这也怪了,番将以前来叫骂,都是自报家门,然后破口大骂,怎么今天不说自己姓名?难道是有高人,识破了我的道术不成。”冯慕封道:“兄弟莫怕,你也是有法宝的人,纵然道术无用,也靠法宝拿他。”沈發嗣道:“二哥说得有理,我还去一遭。”下城来看,安殿宝一马当先,怎样打扮:
头戴金狮盔,身穿雁翎铠,内衬绛黄袍,前后护心镜,坐下黄鬃马,好似天神下凡。身高一丈一尺,面如赤金,高梁大鼻,阔口银牙。手端两柄大银锤,足足有二百斤一个。有横推八马倒地之能,倒拽九牛回天之力。单论武艺远在大元帅渊盖苏文之上,是百济国数一数二的大将。
盖贤殿在后,怎样打扮:
身高八尺五寸,腰大数围,紫面长须,大眼浓眉,活似一个铁面豺狼。头戴头巾鱼尾赤,身披鱼鳞宝色甲,腰束狮蛮宝带,外罩战袍鸭头绿,脚穿一对踢土靴。掌中一口一百八十斤固陵刀,坐下一匹千里龙驹。有千场恶战之勇,才高智广之能。
盖贤谟怎样打扮:
身长八尺,虎体狼腰,额阔腮方,脸如重枣,额下长须飘扬脑后。头戴握山林朱砂盔,身披景珊囊殚甲,腰束狮蛮带,足蹬邮亭宿铗靴,外罩青鳗跃马袍。掌中一根三十九斤混铁钢鞭,坐下一匹棠下千里乌骓马。
沈發嗣见了几人,劈头问道:“来将快通姓名!”盖贤谟当先问道:“你就是沈發嗣么?”沈發嗣喝道:“你不告诉我,我凭什么告诉你?”盖贤谟说道:“你有道术伤人,怎能不防?不要走,看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鞭,沈發嗣见鞭到,往右闪身,鞭走空了,他一捻腕子,左手把枪杆攥住,往上一甩手,震得个盖贤谟虎口生疼。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回合,盖贤谟已是下风。盖贤殿见弟弟要败,飞马来助战。两个战一个,又斗了十二三哥回合,讨不到便宜。安殿宝见了,喝道:“二位将军退下,本帅来会会他!”二将闻说,心中大喜,忙跳出圈外,闪在一边。安殿宝上前,也不废话,大喝一声,劈面举锤就打。沈發嗣看来人身长锤大,也不小觑,把枪来斗,但见:
银锤八面嵯峨,铁枪四围险峻。锤法似古怪乔松盘鹤盖,枪法如杈头老树挂藤萝。这一个瀑布飞流,寒气逼人毛发冷;那一个绿阴散下,清光射目梦魂惊。涧水时听,樵人斧响;峰峦特起,山鸟声哀。麋鹿成群,穿荆棘往来跳跃;狐狸结队,寻野食前后呼号。此间沙场,若非妖魔修行处,定是强人打劫场。
这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五十回合,有一人败阵,不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