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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二哥革命了,你都革命了,我这辫子啥时候剪,我也要革命咧。”刘保山道。
两个女儿保翠、保杏也凑过来,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也纷纷说要革命。
刘福禄呵斥她们:“胡闹,你们也没有辫子,革谁的命哩?”
“不是说革命也不能缠脚吗?我们——”
“你们的脚拧到一块已长十几年了,还能放开不?瞎想,下一辈子吧。”
两个女儿讨个没趣,冲刘福禄耍了个鬼脸走开了。
刘保山又问:“爸让我上城里学堂念书吧,你都革命了,我们还读那古书弄升哩,好几个先生都走了,说是上城里新学堂教书了,读的都是革命的书。”
“别急哩,县长说了,要拔款在咱庄成立新学堂咧。”县长还承诺他担任校长的事他没说。
老四刘保山都已经大了,刘福禄看着这五个儿女就像六月里的庄稼正在红缨大帽地成长,心里那个踏实比什么都重要。
看到这五个儿女,刘福禄就想起保童、保蝉来,听赤岗说她们都好好的,一个当了兵一个不知道在为那个组织做事,总之她们都还活着。当初她们跟上赵秀苹走,他是为了她们能有个归宿,找个婆家过日子,并不是要让她们去参加义和拳打打杀杀。
靳义堂的女儿靳保贞比刘保银大三岁,刘福禄没有跟花葵提起给靳保贞找婆家的事,花葵知道刘福禄的意思,有一次就把话点明了,说是保贞在班主那里从小使唤惯了,勤劳善良,就给保银做妻吧。
刘福禄说:“只要你愿意,我没意见,我是看着保贞长大的,贤惠勤快,我喜欢”。其实刘福禄就是先斩后奏,开初领她走就有这个意思,他这个帐算得清。
花葵道:“您养活她这么大您就会摸着她的性子,像女儿一般,过了门亲上加亲哩。”
本来保银从游风约乡学回来刘福禄就想把他们的事办了,没想到他们要‘革命’做大事,刘福禄没有拦绊他们,他年少时也是这样一个人,儿子们跟他这性子他乐意。
没想到他们这‘革命’又革错了,被新上任的民国官府抓捕,又是杀头又是花钱保释的,幸亏他们是跟赤岗跑了。
现在他也慢慢理清这里边的这个理道了,老百姓就是为官府而死的,官府说你是英雄就是英雄,官府说你是反贼就是反贼。官府让你活着你就活着,官府不让你活着你就不能活着。
当年义和团跟洋毛子开战是老佛爷恩准的,说你是英雄你就是英雄,可是你没有打败洋毛子,却让老佛爷受了惊吓,带着朝廷“西狩”,受尽了百般苦难,还被洋毛子追赶,洋毛子若要老佛爷回京城就得斩杀义和团。于是老佛爷又把义和团说成是“拳匪”,得全部剿灭。
干草会也跟义和团一样,开始是“革命”“反正”,革命不光是“剪辫子”,主要是打败剥削老百姓的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革命成功了,反正了,大清退位了,皇帝变为总统了,大清改为民国了。
可是民国的官员要安锅起灶,要让有钱人来募捐,那些土豪劣绅有用了,要让那些劣绅高兴就得抓些干草会头领,安个罪名将他们正法,枭首示众。
如今,刘福禄也是民国的一介草民,他受到了县长的赞誉,这说明他是民国的有用之人。
刘福禄本想交代了这个保长清闲一下,每年料理料理外面那些生意,近几年他又在县城开了两家当铺,是给儿子们开的,现在老大老二去闯荡了,他没有阻拦,生意迟早能做,这闯荡江湖的事需要的是人年轻。现在的生意就交给了侄儿子他们。
大哥刘大旦死后,大嫂没有改嫁,一直守寡三十余载,他报官府给她立为“贞节烈女”以表敬仰。其儿女皆有他照顾。
二哥刘二旦利用那些客栈的优势经营起了铁货生意,这年头到处都在开战,铁货成了热门生意,县城南面有个荫城镇,是各种铁货的生源地,从那里发货到河南、河北,再销往全国各地,生意很好做。
悠悠岁月,历经沧桑,往事无限,历历在目,已经六十人生,难以忘却少年时,我刘福禄知足矣。
民国五年秋,忽然刘保童跟香桂回到庄里,她们身穿军衣,英姿飒爽,气势如虹,步伐矫健,有女子纤弱和娇嫩的内在,有兵士粗犷和勇猛的外表。
刘福禄开初却不敢相认,当年她们身穿红灯照那奇异诱人的红色披风就让他这个膀臂三尺**挺胸的男人威风扫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民国的一位风姿潇洒,威风凛凛的女兵,更是让他不敢目视,诚惶诚恐。
刘保童轻轻地叫了他一声“爸”,刘福禄没有答出声来就已经老泪纵横了。
庄里百姓听说了,都纷纷跑来看望,他们不单是看老里长的女儿回来了,主要是看她们曾经的义和团红灯照的“保国英雄”花木兰、后来变成了“拳匪”,现在又成了中华革命军的反袁“护国军”的一名战士。
“保蝉呢?还有……”刘福禄问。栗永禄的三个小妾,刘福禄只看见一个。
“保蝉应该还活着,爸别担心,她们都会回来的,只是我们不在一起。”刘保童安慰父亲。
刘福禄忽然感到她们真的是变了,完全变了,不像一个大清时期的女人了。
“爸,我们只是路过来家里看看,我们不能停留,我们有纪律。”刘保童道。
刘福禄忍不住哭了。
“爸,袁世凯下台了,真正的民国来了。”
刘福禄点点头。然后问香桂:“你去遥镇来没?”
香桂答:“没有。”
“要不我陪你去一遭?”
香桂犹豫了半晌,终于点点头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