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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会趁我穿衣服的时候溜掉?”
“……”唐子骞神经粗地捉住她的肩膀,亲自把人押回去,“有什么话等你穿上衣服再说,OK?我在客厅等你。”
“你确定不会食言?”她不相信,怀疑地盯着他。
“据我所知,我的诚信一向很好。”唐子骞一脸无奈。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是有多不堪,不堪得连个守信用的男人都算不上?
“我不相信你!”他肯定是给武屈人打过电话,所以才要急匆匆地出门,准备出卖她!
简直被她打败了。唐子骞将车钥匙塞到她手里,自己则坐到沙发上。“这样你总相信了吧?”
好一会,她还是不动,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钥匙,不知在想些什么。唐子骞只好恢复花心大萝卜的本性,油嘴滑舌道,“虽然你的身材不怎么样,若你一定要在这里换,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看看的。”
“色狼!变态!谁要换给你看?!”她用力将车钥匙丢向他,气呼呼地冲进浴室,甩门。其间还因为太过生气,左脚踩到右脚,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噗。
唐子骞扶着额头,哧哧闷笑。
她险些摔倒、明明就很糗,却硬要正经地捂着浴巾起身,还严肃地扭头瞪自己的样子太过好笑,好笑得令他被车钥匙砸中都不觉得痛!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往幼稚园门口一站,都能引得老师报警的左西武和成天顶着日本艺妓妆的李香寒,居然会生出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真是……太好笑了!
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
她不会是左西武的养女吧,哈哈哈……
火速地穿好衣服出来,左青青拧眉,看着沙发上毫无形象的男人,无名火顿起。“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在笑什么。
“哈哈……咳……”他连做几个深呼吸,才让过于激昂的情绪稍微缓和,“没、没什么……刚看到两只苍蝇打架而已……哈哈……咳咳咳……”
苍蝇打架?亏他掰得出来,当她三岁孩童吗?!满脸怒颜地抓起抱枕丢过去,正中目标,他的俊脸,“唐、子、骞!”
他措不及防,倒向沙发,笑声却没停下。
她火大极了,见到什么抓什么,射飞镖一样朝他飞掷。
“好好好!我不笑……咳!”他左闪右闪,轻松地避过她的攻击,一点也没有危机感,直到她拿起水果刀,目光阴寒地朝他冷笑。
察觉到她的情绪真的濒临崩溃,他终于收起笑容,正襟危坐。“说吧,到底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让你连衣服都不穿,就飞奔出来?”
给她装假?
不爽地瞪他一眼,她才说,“你不会忘记自己刚才答应过我什么事吧?”
“当然。”正因如此,他才急着去见屈人。
“那你跑去见武屈去是什么意思?”她严厉指控。
“左小姐,你不会以为在这里躲着不出去就安全了吧?”
“你刚说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暂时没人知道。”她这么多年的书念假的吗,他说的是暂时。暂时的意思是,现在没人知道,并不代表完全没人知道。他是有好几套房子没错,但常活动的也就那么几处,熟悉自己的人随便一想就知道他在哪里。
唐子骞抚额轻叹,“你觉得以左先生的势力,需要多久会找到这里来?”
快则三天,慢则一星期。这次闹这么大,爸爸恐怕会动用所有的弟兄,把台湾翻个底朝天……说不定一天就能把他们揪出来活剥了。
她噤声,打了个寒颤,“被找到前换个地方躲不就行了?”
“……然后你就这样一辈子东躲西藏?”台湾就那么大,能藏多久,她真以为自己父亲左西武在道上的势力是传假的吗?
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一个知根知底的武屈人,他们有一万种方法逼得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现在只能先找屈人,请他帮忙说服左西武取消婚约,实在不行,就只好拜托屈人帮忙把她的证件弄出来,他再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国。
“那也没必要去找武屈人啊!”
“除了他,还会有人帮你把证件拿出来吗?你的证件放在哪里?”
“卧房的抽屉里”她顺口接道,脑子里闪过几幕不愉快的画面,立刻撇嘴,“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呃?”他挑眉,对她义愤填膺的态度颇感兴趣,“你对屈人……有意见?”
不是有意见,是非常有意见!
她挥挥手,“那个人根本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试试怎么知道?”
拜托,她不是没和武屈人沟通过好吗?就因为两人谈判破裂,她才会被逼穿上婚纱的,真是什么火都没这么大!
武屈人根本就听不懂人话的,她好说歹说,舌头都磨破了,也不肯去跟爸爸说不娶,一口一个“不能背信”。
背个头咧!那头倔牛到底知不知道,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左青青猛翻白眼,“反正不用找他啦!找了也白找。”
有这个闲时间,还不如用来计划接下来的逃亡路线比较实际。
“我认识屈人二十年了。”他说。
“那又怎样?”她认识武屈人的时间也不短啊,严格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虽然一直在外求学,两人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明知道爸爸连中五枪快挂掉的消息是谎言还飞回来,就是以为自己能说服听说已有女友的武屈人,没想到不仅碰壁,还差点把终身大事赔上……
“我们不同。”
意思是她的分量不够就对了?
她怀疑地看他。“你确定可以搞定武屈人?”
“确定。”因为他还约了另一个人。
左青青实在很想吐槽他,转念一想,住了嘴。“那好,我跟你一起去。”防止他中途变卦出卖她。
“……左青青小姐,你真的很懂得污辱人。”接二连三地置疑他的信用,再强的心脏,也是会受伤的,何况她置疑的是男人最看中的诚信。
“我们今天才算第一次见面耶!”如果对他投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她才有病吧。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爸爸吧?”
“什么意思?”她拧眉看他。信不信任他,跟爸爸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当着众多角头老大面让左西武丢尽面子,就算把人交出去,对方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估计这会儿,唐子骞三个字早已列入他们猎杀的名单榜首了。唉,他真是脑子被抢打了才会干出婚礼上抢人的事来……
“既然这样,我就更该去了!”多个人多张嘴,说起来也有人帮腔。
“我没有把握你爸爸是否会派人守在那里。”他顿了下,才继续道,“你知道,两个人跑起来……呃,不太方便。”
“我不会连累你的。”她拍拍胸脯。黑道老大的女儿可不是当假的。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不相信自己就对了?这女人到底是有多难搞啊。唐子骞叹气,拿出皮夹,抽走两张钞票,再连同身份证一起塞到她手里,“重要的东西押给你,这样总该相信了吧。”
她一愕,反射性地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忘了任何反应。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唐子骞已经离开客厅,走到玄关处。
一时找不出任何言语的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唐子骞打开门,走出去,关门。
“……”
就在她错愕的空档,关上的门再次打开,唐子骞半个身子探进来,交待道,“啊,对了,冰箱里有食材,饿的话可以煮来吃。”
“喔。”左青青还没来得及消化他把皮夹塞给自己的举动,只能呆滞地点头。
门“啪嗒”关上,不到三秒,再次打开。
“不好意思,我忘了千金小姐的十指都不沾杨春水的。”
他什么意思?暗讽她是不事生产的米虫吗?
她才不是——
在美国这些年,凡事都自己动手,厨艺虽够不上大师水准,好歹在同学间是响当当的耶!
胸腔内升起怒火,左青青皱眉,正欲反驳,却被抢了先。
“先叫披萨垫垫肚子吧”他边说边用手机拨通外卖电话,完全不问她的意愿,迅速地定了餐,然后,关门走人,留下完全傻眼的她。
这男人,是不是太我行我素了点啊!
可是,如此兵荒马乱情况下,唐子骞还能记得关心她饿不饿的举动,令她胸口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暖流。
来之前,唐子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预见自己会看到一大帮角头大哥的场面,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屈人的信用。
现在看来,他显然是以小人之心度朋友之腹了。
虚虚地轻笑了声,他走过去,在武屈人的对面坐下,“等很久了吗?”
“没,刚到。”甩开那些老大,花了点时间。武屈人摇头,目光下意识地朝好友身边瞟去,“青青没一起来?还是……你已经把人送回婚宴现场了?”
青青?亲亲?
胸腔没由来一阵不舒服,唐子骞拧眉,“没有,她还在我那边。”
“子骞……”武屈人拧眉,不明白好友是什么意思。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始终相信这只是好友开的玩笑。他们认识十几年,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很清楚唐子骞身边从不缺乏美女,也从未对哪个女人动心。这次,除了玩笑,他想不出令好友做这抢婚这种事的理由。“够了,玩笑该适可而止。”
再玩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安抚得住左西武。出来前,他已经嚷嚷着要召集弟兄们去轰掉唐子骞所在的医院了。
左西武不是一般的狠角色,他必须在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前制止。
唐子骞认真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什么意思?”
唐子骞看着好友蹙成一条直线的剑眉,“屈人,你为什么会答应结婚?”
“这重要吗?”
“单纯只是因为守承诺?”没有其他原因?比如……江曲陌的死?他眯眼,打量着好友。
武屈人的表情僵了下,反问,“你呢,你又为什么跳出来阻止这场婚礼?”别说他对左青青一见钟情,交情笃深,他们都心知肚名,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唐子骞身上。
“先不管我为什么阻止这场婚礼。”他边观察着好友的表情变化,边说,“如果我告诉你,曲陌没有死,你还会坚持今天的决定,和左青青结婚?”
曲陌……没死?
“哐”桌上的杯子被打翻,水快速地渗进桌布,再往下底,太过震惊的武屈人根本留意不到这些,只是呆滞地看着好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想,不用再多说,屈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动摇了。
唐子骞沉吟了下才开口,“不过……她失忆了。”
这也是他明明知道江曲陌还活着,却没有告知好友的原因。至于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说出来,他不去深究,解决眼前的事比较重要。
“失忆?那她现在……”他激动地抓住好友的手。
两个大男人在餐厅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表情激动无比,任谁都会想歪,投以目光探询。
趁着被盯出冷汗前,唐子骞迅速地拍开好友的手,“先回答我,如果江曲陌还活着,你还会坚守承诺,和左青青结婚?”
“……”武屈人静默了许久,才道,“告诉我曲陌还活着,不是你今天约我的主要目的吧?”
“不愧为我几十年的好兄弟。”上道!既然这样,他就开门见山直说啦。唐子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左青青之前跟你谈过解除婚约的事对吧。”
“嗯。”武屈人点头。不过他拒绝了,两人因此大吵一架,差点把左家大宅给拆掉。
“你呢,为什么没拒绝?”唐子骞挑眉。既然婚礼前夕才让他们这些从小一起玩大到的兄弟知道,就表示他并没有把这个婚约看得很重不是吗?
武屈人抿着唇不回答。
他承认曲陌的死让他性格变得有些扭曲,看到左西武为绝食抗议的女儿苦恼时,竟有种异样的报复快感,一冲动就答应了婚事。
见好友不想答,唐子骞也不打算再逼他,径直道,“现在,你还打算把这场婚礼继续下去?”
武屈人依然不答腔。
看来,不来点猛料,他是不会松口的。唐子骞叹了口气,“我过来前给曲陌传过简讯,她应该快到了。”
曲陌她……要过来?武屈人全身一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道,“……子骞,你今天很反常。”
“反常?”他不解地挑眉,讶异好友的说辞,“有吗?”
“你早就知道曲陌没死,对吧?”
“嗯。”唐子骞点头。
三年前江曲陌的父亲住院,是他主刀。当时就想知会好友的,不过对方却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江家二老也央求自己,武屈人的世界根本不适合江曲陌。他斟酌了下,选择保密,也在观察江曲陌。
后来发现,她是真的失忆了,也的确如江父江母所说,过得比和屈人在一起时快乐,他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就将事情压至心底。
不过今天的情况特殊……
脑子里浮现左青青又羞又怒的别扭模样,他无意识地轻扯嘴角,俊朗的脸上挂着笑意。
“子骞,你今天,真的很反常。”居然露出平常只在在女人看着他时才会有的花痴笑容。
“你一连说了两次,我到底哪里反常了?”唐子骞撇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从来没有把哪个女人放在心上,却在他的婚礼上劫走新娘,现在又特别跑来说有的没的,就是不肯直切主题,还不算反常?
“你喜欢左青青?”武屈人丢出一枚石破惊天的炸弹。
“什么?!”他的音调失去冷静,嘴角极不自然地抽搐着,半天后,才像听到明天就要世界末日消息一般,夸张地哈笑一声,道,“武屈人,你脑子进水了喔?”
喜欢左青青?他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吗?别开玩笑了!
“不然你坐在这里跟我绕来绕去,到底是想要说……”瞥见自门口进来的人,武屈人倏然住了口,双眼瞪大。
“说什么?”唐子骞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到门口伫立的人影,举手挥了挥,起身,看着慢慢走至眼前的人,对武屈人道,“你们的事,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曲陌大致说过了。”
“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好好谈谈。”他看了江曲陌一眼,“婚约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左青青的证件放在卧房的抽屉里,拿到后给我电话。”
“……”
还说不喜欢人家,谁信?
喜欢左青青,他?对一个今天才算正式见面的女人?
唐子骞嗤笑,却不由放慢车速。窗外建筑缓缓后退,眼角余光瞥向外头,瞧见熟悉的糕饼店名。
有人喜欢吃披萨,自然就有人不喜欢,不知道她……是前者还是后者。
犹豫了三秒,他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进去买了鸡肉起司薄饼和核桃糕,边走边在心里笑好友乱猜测的无聊行为。
破坏婚礼的补偿而已,不明白他在乱揣测什么。
扯唇轻笑,将纸盒放至副驾驶座,前后左右调整好几次,确定不会因为任何颠簸而影响食物后,唐子骞这才坐进车内,踩油门上路。
一路哼歌,回到所住小区,看到楼下的管理员,轻快地打了声招呼,拎着纸盒去等电梯。
傻掉的管理员回神,跌撞着追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唐、唐先生……”天上下红雨了吗?唐先生虽然和善,却也一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今天怎么……
他回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什么事?”
管理员抹抹脸、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没、没事。”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平常有问有答,但绝对不会主动与人说话的唐医师没错,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唐子骞被管理员奇怪的态度弄得有些莫名,不过没有时间多想,因为电梯来了。
礼貌地道了声“有事记得去看医生”后,踏进去,留下痴呆的管理员。
电梯很快到达第六层,他提着糕点走出去,看到蹲在门口打瞌睡的人,怔住。
左青青?
她没事蹲在这里做什么?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吗?
他眉头微锁,三两步走至她面前,有些生气地敲她的头。
她疼得当场惊叫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来人一阵拳打脚踢,“靠!哪个打我?看本小姐不把你揍成锅贴!”
从小生长在黑帮,左青青的身手自然不差。
于是,结果可想而知。
尽管反射神经相当不错的唐子骞在第一时间避开,但,下巴和左眼还是连挨好几拳,手里的纸盒也差点被踢飞。
他抱着纸盒连退好几步,总算跳出她的攻击范围,甩头让因胀痛而一片红暗的眼睛清晰点:“喂喂喂!你这女人,好歹也看清楚是谁再打啊!”
嘶——
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如果他的下巴不是真的,恐怕被打早歪掉了。
她停下来,错愕地看着护着纸盒靠在墙角的男人,惊叫,“唐子骞?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有谁?”他没好气。
“你没事吧?!”见他一直捂着眼睛,她慌忙过去,拉下他的手。
天,竟然开始有淤血了!刚刚那几拳,居然这么有威力。
惨了!她竟然把人打成熊猫眼……
左青青垂头,羞愧难当道,“那个……唐子骞,你眼睛周围的皮肤好像有点紧绷……要不要去趟医院……”
“……”紧绷?他是医生,当然明白那几拳会造成什么后果,恐怕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吧,亏她能说成紧绷。唐子骞真是好气又好笑,“先进屋再说吧。”
第三章
进了门,唐子骞走向沙发,却没有坐下,而是摸索着将手里的东西放至茶几。
纸盒里装的是什么传家之宝吗?他这么小心翼翼?左青青看着他的动作,僵立着不敢上前,生怕不小心撞坏他的东西,“那个、你要不要先坐下休息?”
他放下东西,回头,看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知道她在为刚才的行为懊悔,也明白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做错事,不让补偿一下,她的良心是无法安宁的。
没办法,人就是这么麻烦的生物。他轻叹,“去帮我拿点冰块来。”
“喔。”她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咚咚咚跑进厨房,拿了东西跑到他面前双手奉上。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所以不用杵在那里当柱子了。唐子骞睇她一眼,接过东西替自己冰敷,“很闲的话帮我烧点热水,半个小时后我要热敷。”
肿得那么厉害,冰敷一下真的可以吗?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看穿她的担忧,他说明道。“我是医生。”
所以她应该相信他的专业,他是真的没什么大碍。
“我去烧热水。”左青青松下一口气,点点头,钻进厨房。
唐子骞转头,看着在她厨房努力跑前跑后的身影,总算安下心来。
刚才还中气十足冲着他吼,现在突然变得唯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呵,被揍了还担心对方会不会愧疚,除了他之外,普天之下,恐怕真找不出第二人了。
他回过身来,撑着额际,摇头低笑几声。
先是碰到奇怪的婆婆,再来是奇怪的梦境,然后又因为婚礼的事折腾上折腾下……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达到了极限,头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唐子骞疲惫地闭上眼,仰头靠向沙发,闭目养神。
恍惚间,耳边似乎听到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想睁开眼,努力了好几次,眼皮却重得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撑不开,干脆放弃,由他去。
弄点开水而已,应该不至于把厨房炸掉吧。
思绪在半睡半醒中游离,他寻思着工作那边要怎么安排。
他是外科医生,除了手,最重要的就是眼睛了。现在眼睛肿成这样,估计没法上手术台,等会打个电话去请假吧。再则,抢婚的事情闹这么大,贸然去医院也不好……
思索间,脑袋越来越沉,思绪越来越模糊,没一会儿,就靠着沙发,昏昏地睡了过去,冰袋从脸上滑落了,都不自知。
时间往前跳了几分钟。
左青青端着热水出来,见他闭眼倚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原本敷在眼上的冰袋掉到地上,整个人都吓傻了。
天,刚才那几拳,不会把他打成脑震荡了吧!
手里的东西“砰”一声,重重搁在桌上,也不管热水溅得满茶几都是,她冲过去,抓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唐子骞!唐子骞你没事吧?”
“我没事……”正与周公下棋得他被摇得晕头转向,不得不放弃小憩,醒过来,“但如果你再摇下去的话,就有事了。”
啊?
闻言,她触电般松开手,还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他,“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唐子骞瞄她一眼,捡起地上的冰袋,搁在桌上,朝身边的沙发努努嘴。“别站着,坐吧。”
她惊跳起来,乖乖地坐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也挺得笔直,完全不敢东张西望。
“我会吃人吗?”瞧她坐的是什么姿势,好像刚刚上国小被点名的学生一样。他被她惊弓之鸟的模样逗乐,想笑,微微一动,便扯到受伤的部位,疼得眦牙咧嘴。
“嘶——”
“你没事吧?”她跳起来,欲扑过去,想到什么似地,又坐了回去,直勾勾地盯着他肿得跟核桃一般的左眼。
被她这么盯着,他整个人变得不对劲起来,屁股下有什么东西似的,扎得他坐立难安,一双手左摸右摸,就是没法找到正确的位置摆放。
他……唐子骞居然在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女人面前无所适从,说出去真会被笑掉大牙。
“咳咳咳!”他重重地咳嗽几声,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沉寂,半开玩笑道,“要不要我在你眼睛上试几拳看看?”
唐子骞本意是想调解下这种奇异的气氛,不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左青青垂着头,羞愧到不行,只差没把头埋到地上去了,“对不起……”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不好意思,如果现在地上有洞,她一定二话不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我还没死,拜托不要露出那种哭丧的表情好吗?”……是人都听得出他口气的里调侃吧!唐子骞被她毫无幽默细胞的脑子打败。
不说还好,一说她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如蚊蝇,细小得连自己的鼻子都听不见,“对不起……”
……
怪他傻,不该开这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玩笑。
唐子骞沉默,思索着该怎么开口才能缓解下这种奇怪的气氛,扫了四周一眼,注意到桌上没有任何披萨的踪影,随口道,“真看不出来,你还蛮能吃的嘛。”他记得那家披萨还蛮大份的,她居然一个人全嗑掉了。
皱鼻嗅了嗅,没闻到有食物的味道,疑惑她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处理得这么干净,连空气都过滤掉了,难道黑道有独门的秘方?
他在心底哈笑一声,眼角余光瞥过茶几上的纸盒。
这样的话,顺手带回来的糕饼,好像有点多余了哪……
能吃?她疑惑地看他,不解是什么意思,“啊?”
“刚刚叫的披萨。”
“披萨?”她愣了好几秒,才总算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他们还没送来啊……”
自从他出门,她的一颗心就吊在胸口,七上八下的,一方面担心他出卖自己,带爸爸的人来抓她,一方面又担心他被爸爸的人抓住……爸爸打起人来那狠劲儿,没几个人能有命活下来的。
让她提心吊胆的事太多,根本没心思去管肚子饿不饿,披萨有没有送过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