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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衍按照习惯,进门便喊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曹封抬头看到两个人影,待人影走进,曹封手里的刻刀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拍着李汶翰的肩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李隶?”
“世伯今年可好?在下不才,为李隶之子,今日才来拜访,实在有愧。”李汶翰跪倒在地,这是他的父亲曾经多次对他说过的话,若有一天见到曹封曹世伯,必先三叩头,此时他正在完成父亲的指令。
曹封没忍住眼泪,瞬间划过两颊,双手扶起李汶翰,道:“他的儿子也如此潇洒,跟当年的他一模一样,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承衍倒上茶水,坐在他们旁边,听着曹封,“孩子,你父亲近况如何?是否康健?”
“家父......家父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已卧床多月,却时常念叨世伯名字,令小侄必须找到世伯,接回京城,侍奉世伯。”李汶翰拿起一杯茶双手递给曹封,然后自己拿起一杯。
曹封接过他的茶,又放下了,道:“李隶啊,你岂不知当年皇上一道圣旨,叫我永世不得再去京城!”
李汶翰从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金色信封,道:“小侄自知世伯被圣旨所困,特向圣上求了一道圣旨,旨在让您能够留于京中。”
曹封接过圣旨,看了许久,多年前,也是这样一纸张,决定他不可去到那里,现在,无大差别的这张纸,又让他再次拥有自由的权利。
过去的多年里,曹封一直害怕面对“京城”这个地方,一来,圣旨中不允他再去,而来,自家夫人与未出生的孩儿皆过世在此,对他来说,“京城”无疑是一个伤心之地。
但也是过去的多年里,他渐渐想明白了许多事,虽自己在京城失去了一切,拥有的一切却也都是在这大京城中,更何况年事已高,老友卧病不起,是他该回那里的时候了。
也许是害怕自己也回不到这隐世山林了,曹封用尽毕生积蓄叫了些车马,将自己所有的雕品都一同带去了京城,既在那里开始,就在那里结束才更好。
到达京城后,一行人直奔李府,李隶依旧卧病,好在还能认清眼前的故人,曹封坐在病床边,看着消瘦不成样的李隶,许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了,就这样对视许久,李隶道:“老爷康健,我就放心了。”
曹封一时哽咽,“一别廿年,今日得再相聚,千万保重身子才是!”
李隶虽知自己积郁已久,恐怕难愈,却还点头连声道是是是。
自此,曹封便与承衍居于李府清苑。
清苑,是李府开建时,李隶就亲自装饰的独苑,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他要留给曹封的,所以内里一切按照曹封的爱好来建造。房屋装饰清雅,木质门窗依旧散发清香,苑里另有小池与石桥小亭,小花圃年头至年尾均有花开,不远处有一小片竹林,四季常青,是一个过去不曾有人居住却有多人照料的好去处。
清苑共八间独立房间,其中两厢书房,各类书籍应有尽有,四间厢房,整洁之余,生活物品样样齐全。另两件大空房,内置成百上千大小不一的置物架。曹封感动于李隶的用心,连他的雕刻作品都已被安排好了住处,一生得此知己好友,何憾之有?
晚宴菜品由李夫人亲自完成,李隶也在众人搀扶之下坐上桌席,感受多年不曾有的团聚之喜。
席间众人谈笑甚欢,其乐融融。
翌日清晨,李隶手柱拐杖来到清苑,看到曹封与承衍正在池中亭间雕刻,笑着走过去,“老爷还是当年的脾性,无论风雨节气,必大清早便起来雕刻。”
承衍走过去搀扶着李隶,坐在亭边,李隶脸上比前几日多些血色了,是好转了的预兆。
“父亲改不了这习惯,小生只好相伴。李叔今日气色好多了,想必不久便能与父亲一同切磋技艺了。”
李隶笑笑道:“老爷倒得一好儿,有他传承技艺,心下甚安。”
曹封道:“今后可别称老朽为老爷了,老曹、老李相称岂不妙哉?”
三人哈哈大笑。
大笑之际,一身练功服的李汶翰走近,手中提着还热的宝剑,“世伯、父亲所笑何事?”
“笑你弱冠已过仍未娶妻!”李隶嗔道。
曹封看了看承衍,再望向李汶翰,笑说:“老李莫说青年,看你只怕也是而立时才得成亲。这一辈的事,他们总会自己解决的,不必催促,不必催促!”
“世伯说得是,且小侄事业未成,不敢成家。”
一句“不敢成家”让李隶无言以对,“罢了罢了,既然你世伯为你求情,暂且不提此事。”
承衍默默关注于手中的雕刻,忽然李汶翰凑到他身边,说道:“曹兄平日文弱,不如与我一同练武,不言除害,防身也好。”
承衍摆手推辞,“李兄说笑了,承衍平日爱好雕刻,练武之事,恕不能相陪。”
曹封却道:“汶翰说得有理,你不如与他一同学武吧,以免将来再见义勇为不成反被扔。”
最终敌不过几人的夹击,承衍妥协,决定跟着李汶翰学习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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