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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潼没认出来?当年祭天回宫路上救了嘉楠那小子啊。”
“原来是他,楠儿遇了危难总能遇着他,难道这是天意。”
皇帝忿忿不平道:“才不过一个杂号将军,也敢肖想朕的公主么?”
皇后肃容道:“已经是从四品中郎将了么?臣妾记得这孩子可是山野村童,从军不足五年,这是立下多少战功?”
皇帝想想奕楨历年累累军功,神色稍缓:“这小子确实称得上是天赐将星。”
“那陛下有何不满呢,臣下百姓家里结亲问门第,咱们家结亲难道也和那凡夫俗子一样?凭他什么高官显贵,哪样不是陛下赏的?臣妾家中倒是有一品公,那不也是应了‘承恩’二字么!”
“那这拉拉扯扯也不成体统!”皇帝看了内室一眼,气哼哼道。
皇后道:“事急尚可从权啊,倘若嘉楠以后称了心,此刻也不算越礼。”
“楠儿称什么心,咱楠儿尚小,傻乎乎的说不定只当他是兄长玩伴,朕看就是这臭小子不是好东西!”皇帝说着又不免有些吹胡子瞪眼。
谢皇后往内室凝望片刻,听嘉楠还是低低的□□呼痛,心口一阵阵疼,叹了口气道:“楠儿这次可是受了大罪了。”
冰敷也不是一直冰着,每敷了两刻钟就要与嘉楠换了打湿的隔巾,化掉的冰包等物,又要歇足半个时辰,奕楨便抓紧这半个时辰打坐休息吃东西。如此折腾了足足一个对时,中途嘉楠几番要奕楨换人,奕楨断然拒绝了,最后干脆趁人不备,俯身与嘉楠耳语道:“臣舍不得让别人握殿下的手,更不能让别人的内力在殿□□内游走。”嘉楠被奕楨呵气呵得耳根发痒,想起丹田处一直暖暖的,面上不由得一红,腰上虽然痛,却忍不住扭了头往床里头傻笑。
皇帝心中别扭,有心看奕楨吃苦头,也不提换人,除了睡觉与上朝,俱都在外间处理公事,但凡得了点闲暇就要往内室里坐着,也不说话,干瞪着奕楨生气。奕楨先时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尤其是想到皇帝说要与他赐婚,后来渐渐看皇帝也不是真要怎样他,胆儿倒是大起来了,也敢就着嘉楠养伤的事情与皇帝说上两句。
皇帝虽始终冷言冷语,间或还要讥诮他几句,但也肯搭腔。嘉楠见他俩说得上话,不免心中欢喜,也会与他二人排解两句,皇帝又心疼她伤痛在身,不欲她忧心伤神。故而对奕楨虽然言语上仍不肯软和,但也吩咐了人与奕楨送上饭食参片等物,助他恢复。
小太监将切好的参片送上的时候,奕楨心中几乎不敢置信,只觉得胸腔内如敲击着出征的鼓点,咚咚咚的响个不停。他正要谢恩,不想皇帝阴阳怪气哼了一声:“也不用谢恩了,不过是怕你力气不继,误了正事儿。”
嘉楠抿了嘴儿一笑,躺在榻上与皇帝道:“是,父皇乃是心疼楠儿,待楠儿伤好了,好好地谢过父皇。”
皇帝听这一语双关,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嘟嘟囔囔到:“要你谢,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待得一个对时敷完,医女与嘉楠检查了伤势,又太医号了脉,方道:“可以了。”
嘉楠急忙道:“阿楨速去休息!”看奕楨神色有些委顿,又恳求皇帝道:“乡候府太远,父皇,您赏他在倒班房里歇息吧。”
皇帝听了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不耐烦的挥手道:“快走快走,别杵在这儿碍眼。”奕楨行礼告退,嘱了嘉楠好生养伤,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皇帝不知道哪里气不顺,又呵斥龚晟道:“跟上啊,没点眼力见儿,你不领着他,他知道倒班房在哪儿?”
龚晟挑挑眉毛,躬身哈腰到:“是,奴这就去。”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奕楨就赔礼到:“奕将军,老奴失礼了,将军莫怪。”奕楨赶紧侧身避过了道:“老中官多礼,有劳了。”
嘉楠见龚晟带了奕楨离开,诚心实意与皇帝道:“谢父皇!”
皇帝本来就待她一向优容,此刻坐在床边,看她形容虽然憔悴,目内却十分有神采,想到多半是因为某人的缘故。不由得叹气道:“楠儿,这山村里的野小子怎配的上你。”
嘉楠微微一笑:“父皇,山野又怎么了,所谓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你还小,才见了几个男子,别看他长得略平头脸正就给他骗了。”
“父皇,儿臣信他。”嘉楠没有为奕楨再多分辨,只回了皇帝一个坚定的眼神。皇帝被那目光烫地心内柔软,与她理了理鬓边的散发:“好,既然楠儿看中,待你及笄,便让他上凤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