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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人，圆月当空挂，月影倒影在江面上，轻轻荡漾着，两岸上，有街头卖唱的歌手抱着个结他在轻弹浅唱。
曲凡和裴少峯在江边走着，停在一张石椅前坐下，远远的看着那歌手弹唱。
“要不要去打赏？”裴少峯见她打着拍子，不由笑着掏出钱包。
曲凡笑了笑，道：“过一会吧。”她又看挂在天际的圆月，道：“快中秋了呢。”
裴少峯也看一眼：“嗯，怎么了？情绪又低落下来了，刚才吃饭还好好的。”
曲凡嗔道：“秋意到，多愁善感了呗。”
她仰着头看着月亮轻叹一口气，忽然就有了倾述的感觉。
“今天和家里通电话了，我爸说我阿嫲认不得人了……”她把电话的内容轻轻的说了，又说起阿嫲这人。
“我阿嫲就是个没文化又封建的小女人，一辈子没啥大见识，没出过省，她都八十几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来广府探望她女儿而已。不怕你见笑，当初我读大学的时候，我阿嫲是很反对的。”
“为什么呀？”裴少峯想到之前两人曾就过农村老太太的思想讨论过，就道：“你阿嫲重男轻女，不让你读？”
“算是吧，她觉得女孩儿读再多书，最后都是别人家的，便宜了人家。而且我家里穷，几个孩子要念书，实在是很大的包袱，所以不同意。”想起往事，曲凡也有些感慨，道：“非但不让我读这大学，还想让我嫁人呢，因为对方家境好，能出很可观的彩礼，我嫁过去就能当少奶奶享福了。”
裴少峯一惊：“什么？你当时只有十八岁吧，就要你嫁人？”
曲凡一笑：“在农村里，十八岁嫁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在更封闭一点的山村，还有人十五六岁就嫁人的呢。”
“那你后来是怎么逃离你阿嫲的魔掌？”裴少峯心道一声幸好。
“我肯定是死活不愿意，也不放弃，我跪在他们面前求……”
裴少峯听着，想到当年少女模样的曲凡跪在家人面前苦苦哀求的画面，心情顿时有时酸涩，他没想到，为了读书，一个小姑娘要做到这地步。
“曲曲，我没想到。”他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
曲凡却是释然轻笑：“所以我说，农村孩子要改变命运，很难，家人支持与否就是个大关键。我还算好的，我有个开明的好父亲，他也不会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也愿意为我读书去求人，看人眼色。我读书的钱，都是借我姑妈的，受尽了白眼所以，我也要努力的赚钱还债。”
裴少峯抿了抿唇。
“我的坚持是对的，我也成功了，阿嫲不想家里负担重不想我继续读下去，但我爸妈支持，我也坚持，她也没拦着，所以我才能走进广大，也才能认识你们，才能有今天。”曲凡轻声道：“我阿嫲，刀子嘴豆腐心，她口口声声说我是赔钱货，读书再多也没有用，但每每我从家里再回学校的时候，她都会偷偷塞给我钱。”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眼泪涌上眼眶，喉头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