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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跪下,贴耳倾听纸门背后的动静。先还传出他俩轻声细语的谈笑,可短短耍了几下嘴皮子之后就无声无息。约莫一刻钟之后,房里重新传出两人对话,丫鬟依稀听见曹林锦花娇滴滴说道,「钱呢?」长公子兴邦低声下气求情道,「在筹了,再给我几天行不行?我去筹就是了!」话才完,丫鬟忽然警觉到长公子已起身告辞并伸手拉门。丫鬟一时踩住裙脚站不起来,情急之下手脚并用,及时爬到转角躲起来,这才大口大口喘着气儿,目送长公子如同来时一般,没人带路也没人出来送客,下楼一个转弯就熟门熟路自行离去了。
长公子走后,曹林锦花来到一楼宽敞的起居室休息。起居室里窗明几净,地板光滑舒适,与主卧室隔间的六扇排门都已拉开,两边儿打通,空间更为豁亮。铺了针织布巾的矮几上早已备妥看来精致可口的小杯米酒、小碟菜肴,三名佣人忙进忙出伺候着,未与女主人交谈。曹林锦花披上交领齐踝的白绸衬衣席地坐在几前,原本一丝不苟的上下两个髻已拆开,蓬松的一头长发拢在后颈项上,胡乱扎了一下。
墙上整排的落地槅扇门两两对开、敞向院子,透过檐廊望向中庭花圃,管家「姚婶儿」正在莳花。她用细网兜起散发,低低梳了个椭圆包包头,尽心看顾这五彩小花海。曹员外出远门儿去了,夫人借机偷情,长公子几乎天天此时来报到,仆役早已见怪不怪。下楼后,好命的曹林锦花什么也不用做,哪儿也没要去,好整以暇拄着筷子,小口挑拣下酒菜吃,并逗弄哈巴狗打发时间,闲散至极。
长公子告别情妇之后为了避开外人耳目,特意舍弃正门改走边门儿出来,若无其事牵马离开,作法愚拙,欲盖弥彰。宅院侧边儿的灰墙长又长,厚瓦齐齐整整、刚刚翻新,墙外是一条平坦而笔直的黄土小径儿。小径儿外缘缓缓倾斜,接上一片菜圃,小径口儿上则盖了座小牌楼,用以标示曹府的地界。牌楼旁砌了几级下行台阶通向菜圃间大树下的一注清泉,清泉流入贮水池里供人任意取用。有个民妇拎着水桶,刚好走下台阶去汲清水,舀水时无心看到长公子从曹府边门儿出来,已猜懂一半。可民妇明哲保身,不敢过问有钱人家闲事儿,因此面无表情低下头,假装不存在。长公子也就大步通过,尽速上马离开。
痞子在长公子回程必经的威广城土坡边界上,两手吊住一根横树枝,人往上一撑,踏了上去,青蛙似地两腿岔开,在树上耐心蹲了半个时辰,遥遥守望曹府的合院,果然给他等到长公子再次现身的情景。他想,堂堂一位长公子舍宽敞大街不走,跑到城外边坡这块未开发地白绕一大圈儿,偷鸡摸狗准没好事儿。更何况他极不寻常地打前门入,从边门儿出,鬼鬼祟祟嫌疑可大了!于是痞子急奔王公府,再次闯关、成功求见,向二娘密告长公子恐与曹员外家某名女眷有染的消息,密告完毕即当场勒索封口费。
二娘早就怀疑长公子开销过大是因外头有了女人,只不知是谁罢了。如今痞子历历如绘指称长公子与曹员外家有不正常往来,胡搞对象若非曹家丫鬟,即是曹家女主人,前者有失身分、后者有损人格,都是极不名誉的事儿。二娘暗自分析,贴身丫鬟曾爆料道,交游赏花那日,长公子在草坡上相好的对象衣着发式讲究,是个贵妇人。这么说来,长公子的约会对象岂不是曹员外夫人么?男未婚,女已嫁,背着人家丈夫偷情,此事非同小可,若传出去可是威广城一大丑闻与公案哪!
二娘曾跟长公子有一腿儿,总怕东窗事发失宠于王公,恶之欲其死,多希望借机搞垮长公子,也好争取自个儿儿子兴祖在这个家的地位,要是能夺得继承权更好。于是她难得态度和缓地叫痞子过两天来领赏钱。痞子变相勒索成功,得意忘了形,遂强调赏钱数额可不能太小。二娘见他得寸进尺,深受冒犯,马上眉头一皱怒目喝斥道,「给你钱,我都嫌脏了我的手,你还挑,你?少跟我没大没小在这儿讲价,还不给我闭上嘴,滚出去!再敢吭一声,就甭回来拿钱了。」痞子吃定二娘,钱就快到手了,人一高兴起来,挨骂也不以为意,人家越气,他越嘻皮笑脸,说,「走就走嘛,一个女人家那么凶,不怕我伤心哪!」一张贱嘴舍不得少说两句,还要口头上吃了二娘豆腐才走人。
痞子一边儿做着发财梦一边儿走回林里,竹竿小子不知玩哪儿去了,人还没个影儿。天色逐渐暗下,气温陡降,瘦弱的他找到一块巨大的白岩作为屏障,堆柴升火。他拿出一块大白布从头罩下来,包裹全身,用一手揪在胸口。布巾过短,露出大半截小腿,寒得他缩头哈腰起身调整柴薪。痞子捡起一根长树枝,想要挑旺火苗,怎知来回拨弄之间火苗越捣越小,只剩点点火星,随即让他给弄熄了。这时来了一只豹子,在营火灰烬旁恶狠狠瞪着他,因为太安静,环境又暗,他初没看见,待察觉已经太迟。痞子抖颤着举起树枝备战,对准豹子想戳,尚未出手,那豹子就一跃而上,封喉将他扳倒并大口咬入他肚腹,来回撕扯。于是一张利嘴从不饶人的痞子,竟连半句遗言也来不及留给儿子,开肠破肚的下场如何,已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