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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进县令说:“某手中还有两块,听闻商行中也有几十块,此物只能在临安府方可卖出高价了。”
洪乔祖又低头看了一下那个所谓的东山水晶镜,看到自己的眼里竟然闪着好奇的光芒……这是还没有悟透啊!
洪乔祖对胡进县令说:“看得清明又如何?”
这个时空,士大夫们喜欢禅宗中的“机语”,也正是他们推动这种文字禅的发展。
“清便是明,明便是清!”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事实上双方未必能明白。
南宋时士大夫们或知识分子们迷恋禅学。
这个禅学是佛教的一种思维,其大意是废弃用已有的知识、逻辑来解决问题。也就是说,觉得真正最为容易且最为有效的法子是直接用源于自我内心的感悟来解决问题。
在南宋之前,禅宗就规定和尚必须参加生产劳动,认为“担水砍柴,无非妙道”。
印度佛教本来是不让和尚劳动的。
但是这种做法脱离群众,容易引起非议。
禅宗这一改,和尚与信徒群众的隔阂就除掉了。
这其实也符合宗教发展的规律。因此,在众多的佛教宗派中,禅宗的寿命独长,当别的宗派几乎都销声匿迹时,而禅宗巍然犹在。
其次——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禅宗越向前发展,越脱离印度的传统,以至到了南宋时其完全为中国所同化。
禅宗还主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不靠佛经传播,六祖惠能就是个文盲,他那个著名的偈语都是别人代题的,文盲都能懂,还有谁不行。
这个就不能不说它吸引人了,禅宗呢,只是靠公案传法。
公案就是高僧的言行事例,说白了就是段子。于是,佛教迎来了段子时代,你想想,佛经多难啊,《金刚经》就有四五千字,还都是玄妙的理论。
现在不用了,禅宗给你讲几个段子,段子大家都爱听,这简直是传播界的大杀器。
比如这个段子,龙牙问翠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翠微答:“给我拿过禅板来。”
龙牙拿禅板给他,他接过便打龙牙!
龙牙又问义玄,义玄说:“给我拿过蒲团来。”
龙牙拿蒲团给他,他也是接着便打!
禅宗有些耍流氓,别人跟你讨论哲学问题,他上来打你一顿,这个叫龙牙的和尚挨了两顿打,还是不知道什么是达摩西来意,这两个禅师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但是打了人后,两人的逼格还飞上天,这他么简直是行为艺术。
公案里头还有一种,打机锋,比如刚才那两朋友之间的对白也算是了。
还比如这样: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答曰:庭前柏树子。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抖机灵啊,但是抖机灵大家都爱。
尤其是士大夫很喜欢这种高智商游戏,还比如苏东坡跟佛印的机锋,这就是禅宗的一个贡献,抛弃佛经。抛弃佛经之后,佛教一下子变得平易近人。
有个小伙子追求女孩子被多次拒绝,于是去庙里找一位禅师求助,禅师抓来一只鸡,用绳子拴住一只鸡腿,然后放开让鸡走,鸡刚走一步,禅师就拽一下绳子把鸡摔倒,鸡挣扎着站起来,刚一走,禅师又把鸡拽到,一共拽了八次才停手,最后冲小伙子微笑不语。
小伙子仿佛恍然大悟,对禅师说:大师,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是让我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百折不饶,对吗?
禅师却遗憾的摇了摇头说:我的意思是让你拉鸡八倒。
好吧,这样写有些水了,但是意思一定都能看明白了。
话说胡进县令送走了段子手朋友洪乔祖之后,又开始为这一年的垦荒田发愁。
大宋朝廷体恤官员,但是不代表没有对官员的考核和评价。
尤其是对官员治下的垦荒田有一定的数目要求,这个就像那面世界的一票否决政策,刚性的。
但是,在他看来,这个临安县治下的荒田基本没有了,毕竟是山区嘛。
关键是如果上级主管部门死卡条文的话,他怕是过不了关。
还有这个公田法也弄得他狼狈不堪。
从大义上讲,废除和籴,减少纸币的流通以稳定物价,然后限定所有人地产的数量,超出限定的土地由朝廷收购变成公田,然后将公田的收入去偿付军需,这总比加收百姓的赋税好,但是大户们不愿意啊,他们没有人喜欢把自己的土地拿出来变成朝廷的。
虽然朝廷说是给一定的补偿,但是基本上都是给度谍、会子,而且价钱极低。就算贾似道带头拿出一万亩田产改成公田,但是别人不愿意啊。
胡进县令想着自己治下的几个大户的公田改治心都疼了,是啊,把别人的私产改成朝廷的私产难度太大了。
他不是一心想着升官的人,但是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胡进县令把玩着手里的鸡血石印章,陷入了沉思中,他甚至想,若是这个鸡血石印章和摆件能解决政事就好了。
临安县西北的昌化出产鸡血石,胡县令不能指望着它解决政事,但是有人指望着它还能解决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