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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永远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因为黑鹰的那一刀而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的展言安小心地从床上坐起来,拔了手背上的针,血液一下子逆流出来,她耸耸鼻子做了个郁闷的鬼脸。这输液输得,手背快被扎成筛子了。轻手轻脚地换下病号服,展言安站起来的时候稍微有些猛,小腹上的伤口抗议了一下,她皱皱眉,低低地叹了口气,歇了一会,顺手把白霖汐身上已经快退到腰上的被子给往上拉了拉,然后看着他床头放的沾着奶渍的玻璃杯轻轻地一笑。
转身从病房里出去。
可算是把这男人放倒了,真不容易。
展言安挺郁闷,有时候她得同意醉蛇说的,白霖汐这男人天生就比别人多长了几个心眼,天生就该是个站在人堆里就不一样的那个,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展言安被他这么贴身照顾着,好几天愣是没逮着下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趁着白天出去散步的机会,白霖汐让一个电话叫出去了一会,她才把醉蛇好不容易给她弄的那点药,下在自己的牛奶里。反正拜温景轩所赐,这点剂量还奈何不了她。然后展言安喝了两口,就很作地嫌味腥,推给了白霖汐,嗯,现在在一边梦回周公的,就是她努力的结果。
展言安从病房里摸出来,脚步轻得像是某种猫科动物,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色,看行动完全不像是那个刚刚还躺在床上的人。值班的小护士大概是太累了,单手撑着下巴,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展言安看着她,忍不住愉快地弯起眼睛,感谢这种无意识地放行。
细微的风从面前掠过去,小护士似乎惊觉到了什么,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茫地往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于是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放弃了和睡眠做斗争,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决定稍微消极怠工一会。
晚上还是有些冷的,特别是对才大量失血过的人来说,展言安紧了紧衣领,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想了想,报了一个地名。司机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清不愿地发动了引擎:“我这也是要回家了,最后拉趟活儿,你这地儿也忒偏了点儿,小姑娘,你大半夜地去学校干什么?”
“我教授住院,刚才突然想起有东西忘在研究所了,让我给拿回来。”展言安笑眯眯地说。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有你们教授这样的么,这都几点了还让学生在外边跑?多大的事明天说不行啊?”
展言安耸耸肩,表示无奈。
司机师傅带着无比的同情一路风驰电掣地把展言安拉到了地方,下车前还问了一声:“你进去多长时间啊?要不然我在外边等你再把你送回去?你看这这么晚了,地方又偏,打车也不容易。”
展言安愣了愣,想不到自己出来干坏事居然被助人为乐了,她一只手扶着车门,微弯下腰:“师傅,这么晚了你不回家?”
“咳!我半大老头子的人了,晚回去一会儿谁还能查我的房怎么的?这么远的道儿,你又不是不给车钱,我多挣点你也方便呗,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展言安一笑,她抬头看看一片静谧的校园,神色有点飘忽地摇摇头:“得了,您还是先走吧,我不知道教授把东西放哪了,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回头别耽误您。”
“不用啊,不用得了。”司机师傅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展言安把车门关上,看着她掉个头走了。
这个城市,有人早出晚归,有人辛苦奔波,有人为养家糊口而活,有人为人生理想而活,有伟大的,也有平凡的——但是他们都是白天无知无觉地站在阳光底下,遵从着这个人间、这个社会的规则而活着的人。
活得可能辛苦,但是踏实。幸福或者不幸,甚至是家家都有的那本儿难念的经,也都让人羡慕不已。
年轻的时候,很少有人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这市侩、琐碎,那些初出茅庐热血沸腾的少年们,总觉得柴米油盐是会泯灭人才华和光芒的东西,他们不屑于这些,荷尔蒙带给他们的反叛,让他们甚至不愿意去相信社会主流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什么才是好的?四年前,展言安会说——无论最后是不是功成身退归于平静,总要轰轰烈烈一场过,名声不重要,金钱更是王八蛋,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真正能掌握的,才是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办成想要办成的事的好东西……
而四年后的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这个没有针对性的问题,因为不同的人,对这个问题有着不同的回答。
杀人越货、快意恩仇、帮派火拼、阴谋诡计,玩得再好再转,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即使跺一跺脚整个天朝都震一震,一呼百应到生杀予夺,也改变不了这身份——是阴沟里的老鼠,摆不上台面这个事实。
长于刀剑者必死于刀剑。“社会”两个字前边加了个“黑”,明明确确地就把那么一部分人从大众社会“人民”的范畴里分了出去,这是一条被大多数会喘气的动物所厌恶憎恨和惧怕的路。
这并不是展言安想要的东西。
展言安想,其实中文里的“拽”,是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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