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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会谈恋爱》
02——我不寂寞，只是，不敢再想你了
我们，是因为什么才相遇的呢？在这样拥挤到无法停止脚步，也无法回过头去的世界里，我们是因为什么……才相遇的呢？
在这眼花缭乱的世界里，偏偏，就只看见了，你。
1.
今天，我妈又硬拉着我去相亲了，这已是十二月以来，我所奔赴的第三场相亲宴。
——原本，我总觉得，“结婚生子”这件事，与我而言，是最不可思议，也最无法实现。
奈何十一月的某个傍晚，在吃过晚饭后的餐桌上，当我瘦弱、年老的母亲，疾言厉色、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我一把年纪了，却在所有朋友和同学中独一份地，不谈恋爱，也不相亲，更不结婚生子的“奇葩行径”，早已令她在所有认识的人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时，我一如既往地，沉默了。
而后，眼睁睁见她从一开始楚楚可怜的“故作”模样，再到后来喉咙沙哑、强颜欢笑着，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落下来的隐忍和倔强，以及，直至最后，到底是开始了肆无忌惮地撕心裂肺与涕泗横流……
——我，终于，无奈，妥协了。
她说：
“女儿啊，妈妈老了，身体也越来越差，眼睛也慢慢地看不太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看不见了。最近这头发啊，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掉，甚至都不知道，要是……突然哪天不幸的，有个大病小灾什么的，自己能不能挺得过来……”
“我就很害怕啊，一起跳舞的阿姨们，总是跳着跳着就没了……像这次聚餐，就有两个阿姨……没能……来啊……呜嗯……”
“每回去跳舞啊，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指不定什么时候，我的老姐妹们，就会忽然地少了一个，又少一个……呜嗯……这说不定哪天啊，也就该轮到我了吧……呜嗯……”
“可是，我的女儿都还没找到归宿，还没嫁人呢！呜嗯！……”
说着说着，母亲终于忍不住，还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要是突然哪一天，我真的！也跳没了！怎么办嘛？！……呜嗯！……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要你！参加我的葬礼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啊！……呜嗯！……”
……
好一阵恸哭过后，再沉沉地叹了一大口气，母亲接着呜咽道。
“我也不是要你……一定为了我，去生儿育女……”
“我只是想要你——要是哪天妈妈突然倒下了，突然，突然不在了，你还能有人照顾，有人陪伴，有人心疼和挂念……你明不——明白……呜嗯……”
……
看着她那小小的身体，整个地蜷缩进厚重的椅木里，并恹恹地将半个身体和脑袋，有气无力地倚靠在椅木旁的墙壁上，及那单手扶着的额头——那额头，与鬓角处竟已是白发斑斑，脸庞与双手，也尽是褶皱纵横……然后仿佛下一秒，她整个人，她整个瘦弱苍老的身躯，就定会毫不意外地从那椅木滑落、倒下，接着不省人事……
惊觉到这样一些时，我的胸腔处，便立即就被压上了一大块沉重的石头，而由此挤泵出的苦闷与血腥便霎时直冲咽喉，并被困在那里，久久不能散去。
我竟然，才察觉，我其实亏欠家人，太多，太多……并且作为儿女，我原来，一直是无比的自私、糟糕，和任性……
而我的母亲……是真的，老了……
……
多少意气风发，多少朝气蓬勃的生命，怎么会……转眼就将无奈掩入黄土，不再复存……
明明仿佛昨日还在牙牙学语，还在校园嬉笑打闹，还在谈着恋爱唱着歌，还在苦恼柴米油盐酱醋茶……今夕却已两鬓斑白，满脸沟壑，步履蹒跚……不过须臾，竟是徒成暮景残光，一去不返……
原来，人都是瞬间苍老的啊！
“朝如青丝，暮成雪。”终究是每个人，永远都无法逃离的宿命……
……
2.
而我也，老了。
我怎么会，不老呢？
——就在不久前，当我终于知道，原来“七里香”竟是“鸡屁股”的意思时，我居然不可自拔的痛哭了整整一个夜晚，结果直接导致眼睛肿胀发炎，第二天，乃至第三天都根本没有办法出门见人。
小时候，我可是超级迷恋周杰伦的啊！那时候都没钱买CD，于是就将他的每句歌词都工工整整地，反反复复抄写在一本又一本，精美的笔记本上，且随时随地，都要随身携带着。
少女的心思，总是敏感多愁，于是记得，有一段时间，我竟然很是认真又为难的苦恼着：“怎么办？等我长大了，杰伦就老了。”并且还很难过地，偷偷为此掉过几回眼泪。
——可如今，杰伦早已是儿女双全，而他的妻子，比我还要小上几个月……
所以……
老的明明，是我呀……
我都已经老到……不得不去相亲，不得不去结婚了……
……
诚然，在我这个年纪，身边的朋友，大都忙于订婚、结婚、一胎、二胎——有的甚至开始出轨、分居、争吵、离婚、又再婚……
似乎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大大小小也都被“我们”给经历完全了。——而我却总是落单。
就连小几届的学弟学妹也都时不时地发来各种结婚请柬，满月请柬，暖房请柬，乔迁请柬……
这一连串的可喜可贺，并未给我带来多大刺激和难堪，只不过每个月的工资单倒是常常因此入不敷出罢了。
因我，好像一直以来，似乎都缺乏勇气去面对婚姻，——倒不是因为还在想你，只是因为……大概，我实在是找不到结婚的理由，和对象吧。
回想起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有人来我家提议相亲，都是被母亲以“孩子还小”为由，直接一口回绝掉的。这一次，她的“痛哭流涕”与“言辞恳切”，大概是因为，真的着急了吧。
毕竟，我也确实是一把年纪，老大不小了……
——认识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大约一个月前，当我洗完澡后照着镜子时，我却突然地发现，不笑还好，但是一笑啊，我的眼角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长出了好几条淡淡的细纹！
“怎么？原先它们就生长在这里的吗？怎么？每天照着镜子，却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充满疑惑与不解时，却又反倒不能记得，到底有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好好仔细地观察过自己的容颜了。
当我惊觉，自己已是太过年老，并且只会一天比一天年老时，竟然冒出了疯狂的，想要立马把自己嫁出去的冲动！也竟有些后悔，也许，我早该，“随波逐流”。
我甚至觉得，相亲，大概就是目前的我，最好的出路了吧。
又隐隐打算着，就别再整日宅居在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了吧！一定得多出门，多社交，多去认识新的朋友，然后开展新的恋情才行啊！
这样下定决心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闺蜜，买回了一大堆的新衣服和化妆品，还有每天固定食用的各种维生素与保健品。
（——没错呢，当你开始在意容颜衰老，并想着吃些保健品来补救时，你就真的是，不可避免地，开始迈向年老了啊……）
3.
而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和一丢丢的小期待，我开始着手准备迎接，已安排好日期的相亲宴。
可是……
越是临近相亲日，我就越是莫名的焦虑、烦躁、痛苦不堪。
——本来，不出意外的话，我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单位与家两点一线，日子纯粹又平淡。休息日也都能窝在家里，面对着电脑，追看各种电影、电视和动漫。
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是几近完美。——所以为什么？我要选择打破它呢？！
一想到这样舒适惬意的生活很有可能就此终结时，我简直是悔不当初啊！
——当初任凭母亲，她再软硬兼施、软磨硬泡好了，一开始我就不该答应什么“相亲”的！
现在也就不至于沦落到，居然想要立刻生上一场大病，或者某种灾难能够突然降临在我身上，以让我能够完美逃脱相亲这一“噩梦”。
又或者干脆就此消失不见，就此远走高飞算了！要不就先离家出走一段时间，等关于相亲的一切都云消雾散、无人提及后，我再偷偷回来吧。
再或者……
或者……
……
然而，任凭我如何抗拒，如何挣扎，如何苦痛……
最终，都没能阻止住相亲日的来临。
然后，毫不意外地，在即将进行人生中的第一场相亲的头一天夜晚，我彻底，失眠了。
并且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竟全是你的影子。——我分明，其实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想起过你了。
因为……
我一点都没有寂寞，也一点都不想你啊……
……
只是后来，我竟然开始无端幻想，“说不定，我明天将要相亲的对象，会是你呢？”
下一刻，却又忍不住鄙夷起自己，想世事，哪有那么凑巧。
可是……
说不定呢？说不定……
你已是，“功成名就”，正准备驾着七彩祥云来到我的面前……
——可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功——成——名——就——”！
我要的，不过是，你来爱我！
我要的，不过是，你能够一直，一直，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
……
可是……
又或许……或许你是不幸失败，不幸负债累累，因而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因而只好无奈选择，无奈在外漂泊流浪……？
——所以，也许……
也许我该去找你！
也许……也许你正遭受困厄，正茫然无助，正需要有人陪伴和帮助……
所以，我该去找你！
……
那天夜晚，我很“天真”的，这样想着，也竟打算，这样去做。
……
然而……
当我终于失去理智，终于迫不及待飞奔向我的行李箱时，当我的脚趾与膝盖重重地撞击在我的床尾，当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直冲全身经络，瞬间致我头皮发麻、脸色发白，全身冷汗直流时，我才猛然惊醒——
现在的我，又该以怎样的面目，该以怎样的身份，该以怎样的……借口……去到你的面前呢……
并且，如果你，真的，真的……哪怕依旧，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你还喜欢我，你还怀念我，那么你……你就一定会，一定会如同当初那般，义无反顾地，来找我……
可是，那么久，过了那么久，那么久……你都不曾来看我，一眼……
所以……
所以大概这份惨痛，大概正恰好预示着——若我义无反顾奔向你的怀抱，我一定会，再次遭遇，这万般蚀骨疼痛……
……
于是后来……
后来我就只能瘫坐在地上，只能蜷缩着身体，只能依靠在床脚，只能将头深埋在我的臂弯里，开始泪流满面，开始泣不成声……
……
4.
万万没有想过，事到如今，我竟然还是……依旧不管不顾的，只想跟你走……
在我几近崩溃，几近万念俱灰的时刻，脑海里颠来倒去唯一想到的，似乎，还是只有你。
怎么的……我原来，爱你竟是如此至深吗？……
可是分明……
不论是你，还是我本身，在我几多反复，几多漫长的，最后的梦里，都总是会像当初那样，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对方而去……
——所以我们，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奋不顾身”的，远远逃离了彼此呢？
好像……
是有过那么几次的不能相互理解，有过那么几次的无法沟通，有过那么几次的辩解与争吵，有过那么几次的……冷淡，与疏远……
只是……那些争吵与疏远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现在细细想来，好像不过就是情侣之间再也普通不过的，闹闹别扭罢了……
而且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深究一番，才发现，竟也实在没有多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与不能解决掉的难题。
——所以当时的我们，一定，一定，其实都没有那么深深地，爱着对方的吧——否则，又怎会舍得让对方一步步地，逐渐远离自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却是毫无作为，又无动于衷呢？
果然，都是因为，不够深爱吧。
想想我们啊！曾是多么骄傲，又曾是多么自负的人哪！
于是常常习惯了口是心非与言不由衷，习惯了等候对方先低下头来，先张开怀抱……
直到后来，习惯了冷漠与疏离，习惯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乃至最后，终于习惯了彼此走失，彼此忘却……
我们都太骄傲，骄傲到不能允许自己回过头去，更不能允许自己轻易地显露出，半分的不舍，与挽留。
于是只能一个个落魄不堪、满身疼痛，硬着头皮往前走去，向着没有彼此的前方，远远走去……
直到，彼此终究遗憾，终难回头。
——怎么，原本明明是想要宠爱对方来着的，在付诸所有行为之后，竟是全部转化成为伤害，成为痛苦，成为丧失了……？
而我多半，实际上，并不怎么爱你，所以我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开了你的手……
——什么骄傲啊，自负啊，统统都是借口……我只不过是，最爱我自己……
于是所有的分离，都是命中注定，与理所应当。
而我却只是遗憾啊，我只是遗憾……
只是恐怕时日越长，越是不免感到，深深地遗憾……
反反复复想着念着：“如果当初……”
“如果你……”
“如果我们……”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
“如果……”
……
如——果……
我只是这样悲情，只好感动自己。
人类的几多深情，与自恋，大约不过出自迫不得已的自我慰安，与万般无奈的自我逃避。——如果我不那么悲伤，那么我应当，不必，那么想念你。
所以，在我如此难过的时刻，我才，不得不，如此怀念你……
——所以，你也会想念，这样的我吗？
如我在痛苦难捱时，异常思念你一般……你也会，时不时地，想起我……吗……
……
然而，转念一想……
如同这个年纪的我们，大都早已成家立业，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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