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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南山道。
“糊涂,除了魁星姐姐,这世上哪一个女人提起婚嫁,不要撒娇地说:‘嘤——人家舍不得父亲母亲,不想嫁人。’”金蟾宫掐着兰花指跺脚。
金将晚当即怒不可遏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做派,我且问你,你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金蟾宫笑道:“父亲糊涂了,除了外祖家的姐姐妹妹们,我还能见过谁?那些个姐姐妹妹就跟我亲姐姐妹妹一样。倒是来跟祖母说话的老夫人们领着的小姑娘见过几次,可是玉家九哥哥说,****才子不兴早娶的,不然有妻有子的再****,那就是下流了。是以,儿子没看上谁。”
“啰啰嗦嗦,就你话多。”沈氏很满意自己儿子正派,提到玉入禅,就道:“我看过你祖母给你姐姐的信,那玉家老九,不是个好人,离着他远一些。”
“是。”
“南山也回去歇着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事,”沈氏这才想起郁观音还在,心叹白养大的儿子,平白要还给人家了,“我跟你母亲商议完了,再给你个准信。”
“是,多谢干娘,干娘千万别为我为难才好。”南山心里激动起来,随着金蟾宫退了下去。
“怎么瞧上的都是你小弟弟的闺女?颂儿是,南山也是。”金将晚因沈氏的缘故,素来跟沈席辉不对付,新近关系才缓和一些。
“除了他,谁爱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王一样把小年轻们往家领?”
“哼。”金将晚腹诽沈席辉为老不尊。
“你还别说,我上次回京,远远地瞧着席辉过来,看他还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般。可见,孩子王,也有孩子王的好处。”沈氏笑盈盈的,满心里盘算着南山的事,听见屋子里有动静,亲自过去看,见小星星醒了,当即叫人把炖了半日的鸡粥端来给她吃。
小星星吃了鸡粥,漱口后,精神焕发起来,在床上跳着脚道:“去看祖母的园子,爹,走,去看祖母的园子。”
“三更半夜的,闹什么?”沈氏不悦道,唯恐她才吃过就活蹦乱跳,回头肚子疼,伸手按在她肩膀上,叫她赶紧躺下。
“穿衣裳,爹带你去。”金将晚想起白日里当着皇帝面说的那句“她要干什么,就带她干什么”,琢磨着小星星睡了一日,把她捆在床上,她也睡不着,干脆地就叫丫鬟给她穿衣裳。
“黑灯瞎火的。”沈氏越发不悦,但看小星星亢奋得很,心知她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只得叫丫鬟来给她穿衣裳。
此时,小星星身上穿的,是金折桂从子规城捎给她的一身崭新的红狐狸毛帽子并一件贴身的毛衣,这会子穿着,又暖和,又不厚重。干脆利落地打扮完了,小星星跳下床穿了鹿皮小靴,拉着金将晚的手就向外去。
沈氏没那精神头跟父女一起疯,待他们父女出了门,就自己倒头睡下。
金将晚领着小星星一路叫门,幸亏他们才回来,门上的人不敢懈怠,又唯恐他们有什么紧急的事,赶紧开了一道道门,又殷勤地提着灯笼过来照亮。
夜里风大了一些,小星星先因下了马车就昏睡,还不曾见过金蟾宫、南山二人,于是先冲金蟾宫的院子去。
这院子里的忙乱成一片,慌张地开门。
“她看一眼她哥哥就走,不用聒噪蟾宫。”金将晚到底心疼儿子,不许人去打搅,到了房门前,隐隐听见屋子里有人低声细语,心道:莫不是那小子口是心非,这么小,就跟哪个丫头有个苟且之事?如此,倒不好领着小星星进去。
“里头,是谁?”金将晚低声问看院子的婆子。
不等婆子答,就听小星星高声喊:“哥哥,开门。”
屋子里的人显然一愣,随后才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不一时,门开了,就见金蟾宫耷拉着眼皮,哈欠连天地弯腰看小星星。
“父亲怎么这会子过来了?”金蟾宫问。
“里头,是谁?”金将晚用下巴指了指。
“你猜。”金蟾宫道。
“我猜?”金将晚虽不进屋子,但看金蟾宫这散漫态度,当即用力提起他的耳朵,“混账东西,毛都还没张全,就会……趁早打发了,省得你母亲看着闹心。”
“你还不出来?哎呀。”金蟾宫不料金将晚这么禁不住玩笑,赶紧冲屋里头喊。
喊了两声,屋子里南山才捂着嘴憋着笑,慢吞吞地出来,也是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立在金蟾宫身边,就像是一对璧人?
不对!金将晚用力地挤了下眼睛,看他们二人眼睛都有些红肿,心知今儿个他们二人感触颇多,于是又跟小时候一样睡在一起说话。
“哥哥好漂亮。”小星星仰头看着南山,又大方地邀请道:“哥哥去看祖父祖母吗?”
金蟾宫抬头看了眼天,“三更半夜……”
“少废话,你去不去?”金将晚琢磨着人生七十古来稀,不定他哪一会就没了,得叫金蟾宫知道他得护着小星星,就干脆地叫他牵着小星星,“你带你妹妹去找你祖母去。”
“这会子去找?”金蟾宫叫苦不迭。
“哥哥,去吧。”小星星道。
“你妹妹要去,刀山火海,你也得带着她去。”金将晚道。
“……我换了衣裳再去。”金蟾宫哭丧着脸,心想金将晚怎没这么疼过他?匆匆换了衣裳,见南山已经安稳地躺下了,就连金将晚也不知何时回房去了,只能牵着精神十足的小星星向“黑风寨”去,瞧见了黑风寨三个字,暗叹:若是姐姐知道父亲这么纵容小星星,不定心里作何感想。
与京城隔着千山万水的子规城黑风寨里,山风阵阵,同样是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的金折桂趴在窗户边上,一边喝肉汤,一边把骨头从窗口扔下去,看两只狗挠着墙蹦跶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岳父岳母回京了。”玉破禅打了个哈欠,趴在床边看《春秋》,扫向光影中的金折桂,见她竟是只有肚子慢慢鼓起,四肢脸庞除了最初有些丰盈,这两月过去,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回去了也好,若是慕容部落的事早处置了,就能叫他们临走前来黑风寨瞧瞧。”金折桂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把手中的肉汤喝干净,远远地听见哨兵打呼哨,细细分辨,是山后的哨兵,就对玉破禅道:“山后有事。”
玉破禅早在听见呼哨的时候就起身穿衣,边穿衣裳,边道:“金祖母都在京城建了黑风寨,岳父岳母要看黑风寨,哪里用得着出塞?”穿了衣裳,见金折桂也要出去,便拿了大氅给她披上,然后搀扶她小心地下楼,出了门,就见拓跋平沙、梁松二人激动地过来。
“慕容十三送马来了。”拓跋平沙原当那些马丢了,再寻不回来,不想慕容部落又把马送来了,不禁激动万分。
“八少爷、小前辈前去看看。”梁松也是万分激动,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玉破禅搀扶着金折桂,搂着她腰肢的手情不自禁地抚过她的小腹,看她神情越发温婉,不禁有些嫉妒她肚子里的小东西。
金折桂才吃过,此时出来也是为了消食,沿着台阶一步步绕到后山,出了山门,便见一群十余匹马儿打着响鼻喷着热气立在树林中。
“这一匹是大黑的孩子。”金折桂瞧见一匹毛发乌黑的骏马,便护着肚子小心地走过去。
玉破禅紧跟着过去看,见这马儿四肢矫健、膘肥体壮,一双眸子如寒星一般锐利,忙拉着金折桂站远一些,遗憾道:“可惜这马儿不是母汗血马生的,不然当会更魁梧。”再看其他马儿,见慕容部落把他们照看得很好,便放下心来,叫阿大、阿四几人把马儿牵入山寨。
“慕容九,也送到柔然手上了?”玉破禅颇有些替慕容九惋惜,英雄末路,便是如此吧。想慕容九杀了柔然那么多将士,他落到柔然手上,定会尸骨无存。
慕容十三派来的使者不肯多说,只道:“九王子下落不明,兴许被柔然捡到了也不一定。”将马儿交割完了,当即带着人告辞。
玉破禅叫梁松略送了送,看那些人藏头露尾,便问拓跋平沙:“在慕容那探到了什么消息?”
拓跋平沙笑道:“就好似历史重演了,慕容十三带着慕容九回来的路上,就被自家部落的人偷袭,慕容九失踪,慕容十三负隅顽抗后,只带着两个亲兵赶回来。老慕容王查到是自家其他儿子干的,急着要寻回慕容九,就暗中监察众儿子。谁知走漏了风声,儿子们都怕被老慕容王偷袭,纷纷领着自家的亲信亲兵逃离了慕容王城。如今慕容又四分五裂了。”
“如今看来,慕容十三能给咱们送马,慕容部落当尽在他掌握中了。叫咱们的人留心一些,莫在草原上乱闯,仔细别被慕容十三替慕容九‘报仇’的时候误伤了。”玉破禅握着金折桂的手,听见山上一声狼叫,又见宝宝、贝贝两只“恶犬”听见那狼叫,就瑟缩在他脚下,不禁被气笑了,“徒有个空架子了。”
“可不是嘛,慕容图有个空架子了。”梁松喟叹一声,又笑了,“如此也好,谁也别想在草原一家独大,大家太太平平的,咱们子规城才好做买卖。说来,咱们的毛线,柔然皇宫里的娘儿们都喜欢呢。”
“我们的毛线?”金折桂一字一顿,狐疑地看着梁松,又转头看向玉破禅。自证实她有孕后,玉破禅日日拿了《论语》《春秋》乃至公孙公羊等晦涩的书籍来念——她白日里睡多了,便是托了那平缓的腔调的福——此外,也不曾看见他做过什么,怎地冷不丁地,就冒出一句柔然宫里的妃嫔都喜欢他们的冒险呢?“毛线不是没染好吗?莫非,祖母把工匠送来了?”
玉破禅要打断梁松已经来不及,原想给金折桂一个惊喜,此时见露陷了,就干脆地道:“线染出来了,原本想叫你瞧着满城人都穿毛衣,给你个惊喜呢。”
“……那是惊吓吧。”金折桂望了眼自己身上那身襦裙,琢磨着要是弄个套头毛衣罩在外头,那得多不堪入目。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又是一年了,岁月不饶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