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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出事。想叫我把家当搬到京城再把姑娘接过来,依附金家过日子。”虽金擎桂也有好意,但这会子,她不肯回江南,事事顺着冷氏和稀泥,也不像是要跟他同甘共苦的意思。
三连襟站在一起,拍拍彼此的臂膀。
“金家大姐有那样的心思,也不足为奇。大姐夫若看不过去,大可以回到江南,眼不见为净。可叹我这样的人,没个地方可去;就连想置办个家,都有心无力。想跟岳母借几两银子,借不着银子,还碰了一鼻子灰。岳母撺掇我来讹诈大姐夫银子,说大姐夫是惊弓之鸟,只报上我跟太上皇亲近,大姐夫就会乖乖送上银子,我是不肯做那事的。大姐夫有什么难言之隐,只管跟我说,能帮到的,虞某一定会帮。”虞之洲叹息间,偷偷去看玉破禅、黄家姐夫的脸色,只要玉破禅松口免去两千两银子亦或者黄家姐夫大方一些,借他一些银子,他就不虚此行了。
黄家姐夫立时要开口问虞之洲想跟冷氏借多少银子,肩头就被玉破禅按住,改口道:“不过些许小事,已经跟户部交割干净了。”
玉破禅笑道:“长孙殿下果然仁德,难得深得太上皇宠爱。”一句虚话后,愣是不提银子的事。
虞之洲心中懊恼,只得拉下脸直截了当地借银子,“大姐夫没事就好。既然没事,大姐夫家乃是富商中的富商,借给小弟些许银钱,叫小弟脱离困境,应当是能够得吧?”
虞之洲的处境绝对算不得困境,身为先太子之子,能够在太上皇、太后身边衣食无忧,自由出入明园,比起宁王、英王的子孙,下场不知好了多少。
玉破禅不肯叫黄家姐夫借银子,但黄家姐夫出身商户,自小就知道达官权贵身边的人,哪怕是个小小管事都得罪不得,不然,指不定哪一日就吃了暗亏,“三妹夫要多少?我包袱被岳母扣着,年关将近,铺子里忙得很,银钱轻易动不得,身边只剩下一千多两,三妹夫要,只管拿去。”
虞之洲只觉一千两还不够塞牙缝,但好歹借出了一些,聊胜于无,于是就说:“我欠了六妹夫一些银子,大姐夫替我还了吧。只是我足足欠了六妹夫几两千多两,只怕……”眼巴巴地等着玉破禅说句自家兄弟,然后把欠债一笔勾销。
黄家姐夫不知虞之洲欠的是玉破禅的银子,不由地尴尬了,心知玉破禅绝不会要他的银子,毕竟他白送了粮食;那么玉破禅只能把这笔债一笔勾销,白赔了两千两。
“一笔勾销了吧,三姐夫就别惦记这事了。”玉破禅笑了。
虞之洲见果然如他所料,心喜不已,又无奈道:“大姐夫再把那一千两借给我吧,过年了,太后、太上皇、皇上、皇后、宸妃,哪一处都马虎不得。”
“……好。”黄家姐夫道,见虞之洲告辞,就跟玉破禅一同送了他两步,待见虞之洲走,就对玉破禅惭愧道:“早知道是你的债,我就不开口了。”
玉破禅笑道:“大姐夫不必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房契还在金家祖母手上呢。”虞之洲把屋子收拾得再好,最后屋子也落不到他手上,他自以为可以避开金老夫人得到那宅子,殊不知,金老夫人才是不肯吃亏的主。
虞之洲免去了两千两债务,又白得了一千两——说是借,但他就没想过要还,只觉得无债一身轻,回到老宅,泡了个温泉澡,第二日,就回明园,先给太后送了礼,太后早听太上皇叮嘱过,只笑着说一切有她做主;虞之洲又向宫里递帖子,跟皇后宁氏、宠妃宸妃都见过了,又打点了一番宫里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只听众人都说皇帝要给他差事,喜不自禁地想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过年时候,虞之洲顾不得去听金兰桂说金家里头金朝梧跟宁氏吵架;金擎桂苦求黄家姐夫留在京城等话,只觉得黄家姐夫十分厚道,就又去寻他。
寻了两次,黄家姐夫说起放债的事,虞之洲认定了黄家姐夫不敢跟他要银子,于是狠狠地写下欠条借了不少银子。
宫里正月十五宴席上,太上皇随口说了句“年后之洲还不在新家摆乔迁酒吗?”一句恰和他心意的话,再听皇帝说“之洲也该领个差事了,不能其他兄弟都忙着,就他一个人闲着”,不由地心花怒放,面上越发谦和起来,忍不住去想皇帝要给他的差事是什么。
出了十五,二月中旬,虞之洲就急赶着在钱家老宅摆下“乔迁酒”,早听说他这宴席上会收到圣旨,他不禁紧张地期待起来,一边想着以他的身份,太上皇、皇帝不会给他什么好差事;一边又想着兴许太上皇又惦记起他父亲,心存愧疚,所以要重用他呢?
摆酒那一日,皇亲国戚、公侯伯爵都来了。
金折桂、玉破禅也被请了来,作为差一点就成这宅子主人的人,金折桂看这宅子的眼光,不免就跟旁人不同,瞧见乍暖还寒时候,这宅子里已经摆上了新鲜花朵,再向内走,就见宴客轩厅里,茶几屏风乃至墙上挂着的图画都出彩得很,虽不是金碧辉煌,但无处不风雅,叫早先以为虞之洲落魄的人,一进来就耳目一新,不敢再小看虞之洲。
女主人金兰桂虽是下了血本才住进老宅的,但她今日意气风发,举手投足,无不春风得意。
“听说府上大少爷要去福建了?”一个好事的人眼瞅着冷氏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坐在金兰桂身边,就多嘴地开口了。
“是,老大媳妇身子又不利索,我是铁定要跟着老大去的,不然,哪里放心他们两个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冷氏镇定自若地把宁氏、金朝梧说成两个孩子。
“金二夫人也是,好端端,怎么就要分家呢?”有人对金将溪一房搬出阁老府的缘由好奇得很。
冷氏对这不识趣的人只一笑,就不理会她,心里也为要去福建发愁。倘若金朝梧是去福建做封疆大吏还罢了,偏偏他只是去做个芝麻小官,如此,谁不说他是被贬出京城的?、
“郡王呢?”金兰桂不肯叫冷氏受委屈,说句话打岔。
“郡王领着瞧温泉池子边开的牡丹去了,跟着郡王同去的老爷们都说郡王心思巧,把宅子收拾得美不胜收。”丫鬟道。
金兰桂笑道:“我们家郡王知道太后老人家喜欢牡丹,特地花心思在温泉边种下了几棵,如今已经开花了。”
炫耀吧,接着炫耀吧。金折桂站在玉夫人身后,眼瞅着玉夫人穿着的华丽又不失素雅的大褂后领子处的红狐狸毛少了一大片,回忆再三,想起玉入禅曾在玉夫人身后站过,心想定是玉入禅揪了狐狸毛搓绳子去了。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温柔端庄的玉夫人,见连着三四位夫人侧目后,玉夫人越发自尊自强地挺胸抬头,于是强忍着不提。
“王妃,前头圣旨来了,郡王请您去一同接旨。”
“圣旨来了,快去吧。”冷氏挺直了背脊,仔细地替金兰桂整理衣冠,只觉得金兰桂终于熬出来了,一旦虞之洲有了差事,那些王妃郡王妃,谁还敢瞧不上金兰桂。
“快去吧。”冷氏殷切道。
金兰桂被人簇拥着出去了,金折桂立在玉夫人身后,捉摸着自己去看热闹,还是站在玉夫人身后,替她挡住那一块没毛的领子?稍稍犹豫,又想指不定玉夫人还以为是她揪的呢,于是借口洗手,找个地看热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