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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来拜谒,所为何事。”
终于开口了,朱璃松了一口气,同样淡然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总管曾经的报负、野望,往日的赤子之心,现在还在吗?”
朱璃出言直接,隐含激愤的意味,让高骈十分不舒服,只见他双目微眯,猛地站了起来,冷然道:“小郎春秋几何、红尘几度,焉知世间丑恶几多?”
朱璃闻言,神情默然,若是说经历,他确实没有办法和高骈相比,两世为人,也不过二十多年人生阅历,自然无话可说。
见对方沉默,高骈感叹道:“人之初,性本善,若不是被时局所迫,谁不愿意青史留名、遗芳万世呢?”
难道闭门修道,不理政事,对整个扬州百姓置若罔闻,也是被时局所迫,朱璃不禁有点无语,不过,他向来直接,淡然道:“高公如今所为,也是被时局所迫吗?”
“自然如此。”高骈掷地有声,丝毫没有一丝惭愧,理所当然地道,“遥想当年,朝廷诏令高某收复安南,高某便与监军李维周约定,以他所统率的部下为援兵,可李维周坚守海门,对高某统率的大军不闻不问,眼看大军后无援兵,内无粮草,就要溃散逃亡了,要不是高某临机用险,大破南诏蛮军,缴获无数粮草,高某早就不复今日了,这就是世间的同袍之义,这就是当下的大将用心,万事唯我,勾心斗角?”
李维周这个人,朱璃也知道,是个小人,陷害过高骈不说,还嫉妒高骈获取的功劳,若不是高骈的一个部下机灵,差点就被此人
害死了。
可因为一个小人,就是他高骈变质的理由吗,朱璃稍顿了一下,劝慰道:“世间毕竟只有一个李维周,难道高公就因为一个李维周,就沦丧了志向了吗?”
“哼,高某岂能因为一介宵小而改变志向。”高骈冷哼一声,继续道:“昔日高某也曾像小郎一样年少,满怀擎天凌云之志,身怀赤子之心,一厢情愿地为美好的未来而奋斗着,可是结果呢?世道艰险、人心不古不说,圣人不作为、阉宦掌庙堂、举世妄称孤,诸如此类,让人不寒而栗啊。”
“当初,高某为报家国,定安南、伐党项、逐吐蕃、抗草贼、安西川,可结果呢?田令孜蛊惑圣人,击球赌三川,就将高某辛苦稳定下来的成果,交由陈敬瑄、杨师立、牛勖等宵小继续祸害去了,看着自己苦心孤诣、费尽心思取得的成果,继续任由宵小肆虐、践踏,高某痛心莫名,如之奈何。”
朱璃闻言,有点无语,僖宗皇帝的击球赌三川,可谓遗臭万年;不过,高骈也有言过其实的地方,对于收复安南、驱逐吐蕃、讨伐党项,高骈确实功不可没,无可置喙。
可“抗草贼、安西川”,高骈应该没有脸说才对。
黄巢南下,高骈击溃了西路草军这是事实,可高骈自从击溃西路草军后,就意图割据一方,养兵自重起来,怎么还有脸提?
这个乱世,不怕你有野心,可你好歹也将事情做完吧,养兵自重,起码你也要继续壮大自身,以图逐鹿群雄吧,你现在关起门来修仙问道,是什么鬼。
至于安西川,更是扯淡,高骈就任西川节度使的时候,先因削减军俸而自肥,引发军士哗变;随后阴谋算计哗变的士卒,先是用补足军饷迷惑他们,随后又秘密派人将这些士卒全部抄家灭族,贪婪到连卫士的军饷都算计,这也叫安西川,更不要说搜刮民脂民膏了。
不过这些朱璃心里门清,可不能诉之于口,他是来劝诫的,若是高骈恼羞成怒,还劝诫什么。
高骈见朱璃无语,还以为对方被他说服了,继续道:“还有,高某大败黄巢,田令孜那阉狗,又是如何对我的,非但对我寸功不赏,却暗进谗言,冒领军功,他如此无义,还想让高某继续给他做狗,如此朝廷,如此天下,高某还能抱有什么希望?”
......
高骈越说越激动,怒目圆睁、脸色赤红,哪里还有朱璃初见时的那般从容,活像一个考试考了满分,还被家长冤打的小孩子,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高骈发泄了一通,却发现朱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神情更加羞怒,愤然道:“若是这些事情放在你身上,你会如何?”
朱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点同情,又有点不屑,凛然道:“纵观我华夏历史,千古风流人物,最后站到绝巅之人,无一不是有大恒心、大毅力者,高公只是小挫于奸佞,就一蹶不振,实在让人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