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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罢了。”
韩芊听了这话,顿感迷茫,转头问着云硕:“那么,你我呢?”
“朕不会!”云硕立刻把怀里的人搂紧,“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朕会倾尽全力对你好,爱你,护你,一辈子。”
……
韩建元办事一向利落,何况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后宫宫奴男女一共两百四十九人涉案,镇抚司里连夜审讯,最终判定这两百四十九人之中,二十五人当判死刑,一百八十人流放三千里,剩下的则是终生监禁。
陈秉义年迈,早就存了隐退养老的心思,这回也刚好是个机会,当时便邀了韩建元两个人一起斟酌着,把案情连夜携程奏折递进了内阁。
原来徐江惠年轻的时候有个相好的护卫名叫吴忠,吴忠原本属于锦鳞卫的一员,后来锦鳞卫重编,他便被调离了皇宫去了边疆跟回鹘打仗,在之后的战事中不幸被俘。
原本这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按照大云朝的军令,战将被俘,当时若是营救不回来,或者他自己不能脱困,便视为殉国,朝廷会给他的家人一些抚恤,之后军队里再无此人,若是以后战场相见,也只能是仇敌对待。
吴忠就是那么倒霉,被俘后因怀中一个宫制的荷包被霍安身边的滕清越逼诱,不得不投敌。
起初的时候,霍安和滕清越并没有办法利用这条线,但滕清越这个人城府极深,直到霍安战败而亡之后他利用霍安的人脉成立了明莲教,暗中潜入大云境内发展教众聚敛财富时,才找到机会让吴忠扮作行走在西南的商人把蛊香送进了邵凌霄那里。
之后,那些蛊香被邵凌霄送进了皇宫之中,滕清越有设法让吴忠潜入京城跟徐江惠联系上,以后半辈子的幸福诱惑着徐江惠在宫中做手脚,先是让那对白鹿中毒引得云豹发疯,之后又在韩芊的熏香里做手脚,让韩芊中毒。
包括云硕和韩芊悄然出宫去忠毅侯府,也是徐江惠想办法放出去的消息。否则在帝都城中,那些刺客怎么会那么准确的出现,行刺。
之后,事情败落,徐江惠自知活不成了,便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即便她死了,她做这些事情并不能靠一个两个人。皇宫之中跟她有关系的人全被隔离审讯,镇抚司的手段稍微放出来一点,这些事情就零零星星的凑到了一起。
内阁首辅萧霖因为此事乃后宫重案,身为外臣不便多说,便转手把奏折送进了紫宸殿。
皇上接到奏折之后随便翻了翻,最后朱笔一挥,直接判定:二百四十九人全部斩首。
圣旨一下,朝堂内外一片震惊。由此,众人再次确定,只要事情牵扯到皇后娘娘,肯定是罪加三等,不是死罪也是死罪。
对于一下子处死这么多人,韩芊当时也劝过云硕。
云硕只给了她一句话:“就算是杀鸡骇猴吧。你不要管,就算是业障,也是朕的,跟你无关。你只管好生养着,把身体养好了,朕心情就会好些,这样,朕就不会迁怒于那些人了。”
“这是什么道理么!”韩芊无奈的叹息。但也仅限如此,她知道一些事情不用她多说云硕也会依着她,但一些事情就算她哭着求,云硕也不会的答应。
杀就杀吧。反正这皇宫之中多这一份血腥不多,少这一分血腥也不少。
事情弄清楚之后,宁侯夫人又进宫一次给韩芊施针祛毒,之后的日子便是静养。
三月里顾氏进了一趟宫,跟韩芊说明了韩锦的心意,对于韩锦不喜欢云贞这件事情早在韩芊的意料之中,只是蛊香一事出来,宫里宫外一片慌乱,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
韩锦不愿意,韩芊自然也不会勉强,寻了个空闲叫人请了燕王妃进来,把事情简单的跟她说清楚也就罢了。反正凭着韩家今日之势燕王府自然也不能为难。
静养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等韩芊消瘦的脸颊终于圆润起来的时候,已经进了四月。
廊外白玉栏下刚换上一溜景泰蓝大缸栽的石榴树,绿油油的叶子衬着百千点殷红花骨朵,如泼似溅。花虽还未开,已经让人觉得那颜色明烈如火,艳碎似绸,几乎在视线里一触就要燃起来。
因着天气渐暖,凤章殿里换了冰绡窗纱,此绡薄如蝉翼,几近透明如冰,殿中因着透亮显得窗明几净。隔扇上一本芍药开得正好,韩芊手里拿着一把小银剪子,正把那些多余的花枝赘叶一一修剪了去。
皇帝靠在对面的榻上,歪着身子看着她精致的侧颜,半晌才问:“这个月二十二日是你的生日,想怎么过?”
“不过是生辰罢了,我不想惊师动众的。”韩芊满意的看着被自己修剪出来的芍药,把手里的小银剪子放到旁边苹果儿手中的托盘里,又随手拿了湿帕子擦手。
“这可是你十五岁的生辰,又是进宫第一个生日,朕想好生庆祝一下。”云硕起身,端起手边的一碗蜂蜜调的什锦水果走过去,用小叉子挑起一块蜜桃送到她的嘴边。
韩芊张口含了,微微皱眉:“连这桃子都是酸的。”
“今年的雨水过多的缘故。要不叫她们再加一点蜂蜜?”云硕也很是无奈,之前他何曾关心过果子甜不甜?
“加了蜂蜜,味道就变了。也罢,老天爷要这样,我们自然没什么办法。”韩芊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坐在榻上。
“生日的事情到底要怎样?这天气也热了,不如我们去避暑行宫办,怎么样?”云硕在她身边坐下,又问。
韩芊想了想,说道:“治河要钱,西北边疆的战事也吃紧,还是不要折腾了吧?”
“这话说的,朕身为一朝皇帝,居然连给自己的妻子过生日都过不起了?国库是国库,跟宫里的开销不相干,朕想,内库里还不至于缺这份银子吧?”
“银子倒是不至于拿不出来,但我不想奢靡浪费了。”韩芊侧身枕在云硕的肩上,低声说道:“我只想在生日那天回家去看看父亲和母亲,陪着他们两个人悄悄地吃顿饭,说几句话。至于别的人,跟我的生日也没什么相干?我又何必把心思和银子花费在他们身上?”
“说的倒也有理。”云硕轻笑道,“只是皇后寿辰,礼部,宗政院都是有记档的。若只这么静悄悄的过去,只怕大臣们那边也不好解释。”
韩芊轻笑道:“非常好解释——就说我不想奢华靡费,把这项花费拿出来叫他们去修两个福利院,多收养一些孤寡不就行了?若大臣们心里过意不去,就叫他们各自捐献一些银两出来一起去做善事吧。”
云硕笑着把韩芊揽在怀里,一边捏着她的手一边低声叹道:“朕的皇后真是贤淑无比!这话一说出去,看那些言官谏臣们谁还敢诋毁朕的皇后。”
“我只是想悄悄地回去看看父亲和母亲。上次大嫂进宫来看我,说母亲现在经常把家里的某个丫鬟错认成我,拉着人家的手唠叨个不止……如此看来,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了。”
“放心,朕已经跟宁侯夫人说过了,对于姑母的病,她会尽心诊治的。”云硕看韩芊的眼圈儿微红,忙劝道,“宁侯夫人医术精湛,只要她尽心尽力,姑母的身子就不会有事。”
“唉!”韩芊重重的叹了口气。
四月中,礼部尚书请皇上的谕旨,问皇后娘娘的寿辰如何操办。
云硕便把韩芊的那些话加以润色,洋洋洒洒的书写了一道圣旨,让吴缈在朝堂之上宣读给众臣听。
之后,众臣自然伏地跪拜,连声高呼皇后娘娘仁德慈爱,堪为天下之母。
韩建元又率先表态,忠毅侯府捐银子两千两修缮福利院,为皇后娘娘分忧。于是,很多大臣们便不敢落后,纷纷出列,各自捐献银钱财物,就算是做表面文章,也要奉迎一下皇后娘娘此番的善举。
四月十九这日,忠毅侯府带着管家送了一百只寿桃,一百斤寿面,一百块寿糕,一百坛子寿酒进宫。
因为顾氏即将临产,封氏和卫恬恬都要照顾大长公主,带着韩钧韩锦兄妹两个进宫的是韩芊最依赖最信任的三哥韩建示。东西韩锦带进来交由凤章殿信任的掌案太监孙得福。韩建示带着韩钧先去紫宸殿给皇上请安。
这孙得福原本是云硕龙潜时太子府的一个小太监,他本无父无母,乃是云硕少年时带回来的一个孤儿,这家伙不但聪慧灵敏,而且忠心可靠,否则,云硕也不会把他专门从内阁大臣们值守的重华殿调回来放在凤章殿。
孙得福把忠毅侯府送来的东西一一归置清楚放在西偏殿,又招呼了宫女:“赶紧的预备上好的茶叶,再把梅树低下的那坛子旧年蠲的梅花雪取出来,大姑娘已经到了,一会儿三舅爷和大少爷给陛下请了安,也该过来了。”
小宫女们忙答应着各自去忙活。这边刚把梅树底下的就瓷坛子挖出来,韩建示带着韩钧果然就到了。
韩建示和韩钧身为外臣,进得凤章殿后,在正堂里给皇后娘娘跪拜请安。
韩芊素来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何况跪在自己面前的是她最亲的三哥,于是上前两步伸手把人拉起来,不及说话,便吩咐左右众人:“只留苹果儿一个人伺候茶水,余者都给本宫退下。”
众人俯身称是,一个个鱼贯而退。
“三哥!快来。”韩芊拉着韩建示的手入内,兄妹二人在凤章殿东里间的茶座跟前相对而坐。韩芊抬头问苹果儿:“刚听孙得福说把梅花树下的雪挖出来煮茶,怎么不见?”
苹果儿忙回道:“那瓷坛子刚拆封,水这就送进来。”
“去把我新收的那罐儿莲州绿拿来,那茶清冽,用梅花雪煮了定然更香醇。”韩芊又吩咐道。
“什么是莲州绿?我怎么没听说过?”韩建示笑问。
“莲州绿是莲州长的一种野生茶树,这是治河总督叫人给我送回来的,前天刚到,我尝了一次,觉得很好,所以特特的收起来等着给三哥尝尝。”韩芊说着,见苹果儿取了黑色的陶罐过来,忙伸手接了又递给韩建示:“三哥你闻闻看。”
韩建示接过茶叶罐子来,拔开塞子凑过去轻轻地嗅了嗅,不觉叹道:“果然!虽然与那些名家制的香醇不同,但却另有一种清新的香味,仿佛雨后碧野,清淡悠远,润而嫩,不失为好茶。”
正说着,苹果儿提了银銚子进来放在红泥小炉上:“这水已经半开了,再煮片刻即可用。”
“行了,你也下去吧,煮茶的事儿有锦儿呢。”韩芊说着,扫了一眼韩建示,韩钧以及韩锦三位亲人,轻笑道:“也让我们兄妹姑侄清清静静的说几句家常话儿。”
苹果儿轻笑着褔身告退,出门的时候体贴的带上了殿门。
韩锦拿了纨扇轻轻地扇着红泥小炉的炭火,韩建示则细细的打量着韩芊的脸色,因笑道:“妹妹这气色终于好了许多。”
“这些日子一直在静养,所幸连食谱都不让看。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养成猪了。”韩芊往后靠在圈椅的靠背上,懒懒的叹道:“叫我说,也该出去散散才好,整日里闷着,对身子也没什么裨益。”
“出去散散自然是好的,但妹妹现在身份贵重,若想出去,自然要兴师动众。再者,西北战事吃紧,帝都城里也保不定就有尖细混入,总归还是宫里更安全。反正这皇宫够大,单只这御花园里走一遭就要大半天呢。”韩建示微笑着劝道。
“御花园有什么好逛的?前前后后都是人跟着,走哪儿都脱不开这些人的眼,烦死了。”韩芊轻叹道。
“人总归是这样,有得有失嘛。外边那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这皇宫里挤还挤不进来呢。”韩建示笑道。
“说的也是。”韩芊也笑了,“得失之间,无非求一个值得。”她放弃了外边广阔的天空,甘心情愿的进了这座金丝笼,图的也不过是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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