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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
凌欣看着近百个地点说道:“这比我对勇王殿下说的多多了呀!”
余公公笑着说:“多亏了云山寨的玉器,雷参将的金矿,最重要的是,贺家散尽了家产。贺家先是买下了二十余处,围城后,地价大跌,在贺家被抄之前,贺家又买了三十来处。”
凌欣听了,心中耿耿,无法对答。余公公小声说道:“方才牢中的人传了信来,贺侍郎醒了,他在地上写了句话:无需阻太子前来。”
无需——不需要……这是说他能承担刑讯吗?
想起贺云鸿昨夜的样子,凌欣眼睛湿润,忙低下头,掩盖了过去,哑着声音说:“您让人对他说,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什么事,有勇王府顶着呢!”
是你顶着吧?余公公笑着点头:“老奴听姑娘的。”
凌欣的脸有些红,她不敢多谈这个事,就对余公公说:“晚饭后,公公召集大家吧,咱们得商量下后面的事情。”
余公公答应了。
天黑时分,勇王府最大的厅堂里灯火高照,挂了京城和国土的地图,书案上摆满纸笔,除了与凌欣同来的人们,勇王府的余公公带着十几个勇王府的护卫头领也在座。
余公公向大家传递最新消息:“今日大年初一,太子登基,年号裕隆。”
杜轩哈哈笑起来:“戎兵就在城外,他还只想要富裕兴隆?不能这么爱财吧?!”大家也笑了。
凌欣站在众人面前,她早上由丫鬟们梳妆打扮了,现在穿了一身很华贵的深紫色系的冬装,裙摆衣襟上绣了粉色的荷花,头上还被插了钗环,猛一看,真有大小姐的模样。可是她一开口,这种虚假的闺秀气质就全破坏了——凌欣手一举说道:“诸位!他现在手握兵权,还有官吏的任命,大家可以说说,后面的几天会发生什么吗?”
关庄主不屑道:“当初戎兵将太子送回来,是因为如果城里有不投降的皇帝,就要费一番攻城的功夫,现在这个愿降的皇帝登位,是不是该马上投降了?”他突然变了个腔调,像个蚊子般哼哼着:“我投降!我投降呀!嘤嘤嘤……”
人们都笑了,一个人说道:“老关,我没见过太子,但是我觉得你真像!”
又是一片笑,杜轩等人笑过,说道:“其实也不见得,你们想想,登上了皇位,马上投降,那不就等于丢了皇位了?”
关庄主说道:“可是他不投降,戎兵会放过他?戎兵一攻城,他再投降不就晚了?弄不好再次被俘,那可就有他的苦吃了!”他又变调:“好苦好苦啊!嘤嘤嘤……”
等大家笑过后,凌欣说道:“你们都对,所以太子今天登基,实际上,马上就会面临两难之地。”
韩长庚哼了一声说:“我觉得他会很快降了,自称孙子之类的,当个藩王,”
凌欣叹气:“这其实是我最担心的。”
杜方点头:“这样一签降书,我朝颜面全无,就是后面再反抗,也落下个降而后叛的恶名!”
关庄主握拳说:“所以我们决不能让他这么干。”他很趾高气扬。
有人问道:“这是你自己吗?”
关庄主说:“这是大将军好不好?我不够气派吗?”
有人笑道:“还是当你的庄主吧!”
杜轩把歪的楼拉回来:“可是怎样才能阻止裕隆帝投降呢?”
凌欣说:“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给他希望,让他觉得他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皇帝,而不是个降奴。”
韩长庚问:“怎么办?”
凌欣看向余本:“余公公,想法给宫里传去消息,就说北面童老将军纠结了二十万人马,很快就会打回来,西边安国侯也领着五万人前来勤王了,再加几个消息……反正随便说!只要不提勇王就行!”
关庄主愕然:“这也行?”
凌欣点头:“让他觉得有足够的兵马可以与敌一战,至少能迫使北朝以和谈的方式来解决这个困局,他能够保住王位。”
余公公缓缓点头,说道:“现今围城,军报稀少,就是有些不实之报,也会传入宫中的,这个倒是能做到。”
韩长庚问道:“如果他不信这些军报,一意投降呢?”
凌欣揉太阳穴:“希望他别这样干!不然我们就得效仿他对安王做的事,这涉嫌抄袭!而现在勇王还没在京中,太子登基,可接着死了,国无主君,怕会出现混乱,大敌当前,这不是在自残吗?”
有人说道:“那能否囚禁他?”
凌欣摇头:“他既然是借着北朝的允许回城,肯定不会与那边断了联系!毕竟,赵将军不是他的人,他一定提防着赵将军。”
韩长庚呸了一声:“他拿着戎兵那边的力量对着自己人,这个卖国的贼子!”
凌欣苦笑:“可现在的权宜之计,反而是要让他先安坐帝位,别马上投降。”
余公公说道:“老奴也算认识太子……哦,裕隆帝这么多年,老奴觉得,但凡有一线能当主君的希望,裕隆帝是不会放弃的。”
杜方说:“对呀!不然他怎么会在戎兵营中忍辱偷生,宁可投靠北朝也要回城夺皇位呢?!”
又一个人担忧地说:“可是万一裕隆帝信了军报,先不投降了,戎兵那边等着他投降却没等到,他们难道不会攻城吗?”
凌欣说:“还不会,因为他们也在等。”
关庄主问:“他们在等什么?”
凌欣说道:“他们在等大军到来。”
勇王府里的一个人问道:“大军会有多少?”
凌欣点头:“我只是听说,那边号称百万……”屋子里的人们都瞪大眼睛,凌欣说:“我才不信呢,北朝总共才有多少人?”
人们笑了,关庄主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装相。”
凌欣继续说:“他们这些日子围而不攻,应该是在等待后军。我们冲过来的时候,我只看到了营帐,没有看到大型的攻城设备。所以,只要大军不到,裕隆帝如果一时不降,他们也会忍耐,顶多用老皇帝威胁,该还不会马上攻城。”
有一个人问道:“那勇王能不能在戎军大军到来之前进城?”
大家都看凌欣,凌欣说:“我估计应该可以。因为我通过别人传过消息,让他靠近京城……”她想起了与蒋旭图的通信,此时竟然显得那么遥远,凌欣忙收回思绪,接着说:“北朝先锋南下如此迅速,该是不在北朝原来的计划中,不然他们也不会孤军深入,没有配合。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周朝兵力过于软弱,北朝一万人的先锋和后面的三万骑兵,早该被灭了!”
有人笑了起来。凌欣敢如此说,已经不容易。人们提起北朝的骑兵,都胆战心惊,哪里敢说他们该被消灭?
凌欣接着说道:“勇王一收到北朝军队南下的消息,必然已经启程往回赶,那时北朝该才意识到他们胜得轻易,开始筹集大军增援。我觉得虽然勇王行军速度可能不及北朝骑兵,但是他占了个先机,该是能比北朝大军提前到达京城。”虽然她说是估算,但众人都显出了松一口气的神情。
一向乐观的关庄主忽然面现忧虑,说道:“以前皇帝和太子都往外逃,话说如果日后北朝大军到来,勇王殿下该入京城吗?在外面不是更安全吗?”
凌欣没说话,看余公公,大家见了她的目光,也都等着余公公作答。
余公公弯了下身体说道:“老奴是看着殿下长起来的,殿下是纯孝之人,现今贵妃娘娘尚在宫中,王妃和殿下两个幼子在京中,殿下不会考虑个人安危,肯定是会入城的!”
大家都喝了声采:“殿下是有情义之人!”
一个勇王府的人出声道:“那勇王殿下回到京城,日后北朝大军攻城,我们能否守得住京城?”
凌欣说道:“守得住守不住无关紧要!”
关山庄主皱眉:“姑娘是什么意思?”
凌欣挥拳说:“关键的,是能否给予对方最沉重的打击!”
人们愣住,可一直没开口的孤独客轻拍了拍手:“好!姑娘好气魄!”
凌欣礼貌地笑笑,心知自己其实没说真话——只要守住京城,将敌人的主力吸引在这里,梁成运了炸药包到时,就能扭转败势……但这话,不能到处张扬,只能先做出个不投降的节义姿态,与贺云鸿那种拿着他的性命去报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别开小差!凌欣忙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既然来了,就要为勇王做些准备工作。第一,是收集爆竹火药,现在正是新年,但是城外敌兵压境,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庆贺,许多人家里应该有过年用的爆竹,多多收集,我可以稍作改进。第二,是如何迎接勇王殿下入城……”
等到凌欣讲完,大厅中人们各自认领任务,又半个时辰后,人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大厅,小声议论着:“这可真的有意思!”“是啊!想想我就乐啊!”……
凌欣回到后宅,见了姜氏。
姜氏笑着问:“我听说贺侍郎醒来了,姐姐明日可是要去探望一下?”
凌欣回避着姜氏的目光:“我们……已经和离了……额,还是不去了吧……”
姜氏温和地看凌欣,凌欣心乱地说:“哦,跟那些人打交道,我还是别穿长裙女装了,我总觉得他们在笑话我。”
姜氏一笑:“好,我让她们日后都给你短衫,只是,我想他们不会笑话姐姐的,姐姐的心智超人,谁能不敬?”
但是我还是把事情办砸了!凌欣垂头丧气。
太子完成了简单的登基仪式,穿上了皇帝的龙袍,成了新帝,年号裕隆。
在朝堂上被百官朝拜后,裕隆帝心情舒畅地回到后宫,福昌跟在他的身后。
裕隆帝做在过去父皇才能坐的蟠龙椅子上,接过福昌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叹息道:“福昌啊,回来的感觉真好。”
福昌低身:“陛下德高福厚,自然是好。”
裕隆帝笑着:“你的名字也好啊!这么叫着,就把好事叫来了!”
福昌又低身:“陛下夸奖了。”
裕隆帝看看天色:“今天是朕的好日子,你安排一下,朕去看看贺三郎,好好弄弄他!”裕隆帝哈哈笑起来。
福昌语气真诚地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当爱护龙体,刑部天牢那些地方,阴气太重。今日是陛下的登基之日,大喜大吉之时……”他没说完。
裕隆帝想了想,说道:“那让萧尚书写个折子来,让朕读读他干了什么。”
福昌点头:“奴婢这就差人去告诉萧尚书。”
裕隆帝说:“你多替朕盯着些,贺相威风了这么多年,想来有许多人想帮着贺家。”
福昌低着头说:“贺相现在伤残,长子也死了,贺家一门,就剩了贺三郎,谁不知道陛下恨他,能有谁还想来替他翻身呢?”
裕隆帝哼了一声:“朕那五弟可是和他甚好。”
福昌小声说:“陛下那日才说过,勇王殿下和贺三郎因为那门山大王的亲事,早就闹翻了脸,互不往来了。”
太子想起来:“哦!勇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福昌摇头说:“奴婢让人日夜看着,没有动静。”
裕隆帝又笑了,“就是呀!这个时候,谁敢动,可真是傻子。”
福昌点头:“现在贺三郎在陛下手中,陛下想让他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谁还能说个不字?”
裕隆帝深吸一口气:“是呀!朕想让他怎么死呢?”
福昌等了片刻,小心地说道:“奴婢听说,史上犯谋逆大罪的,可是要被活剐而死的,人犯忍到最后一刀,才会被戳心而死的。只是,咱朝已久不用此刑了……”
裕隆帝笑:“那就用在贺三郎身上吧!让贺家的人都在一边观刑。别只剐刑,要剐三天三夜,足三千刀!”
福昌低身说:“陛下英明。”然后带着些遗憾道:“这剐刑,小的从来没亲眼见过……”
裕隆帝点头道:“朕也想亲眼看着贺三郎被活剐,一定很让朕舒心。”不然判剐刑有什么乐趣?也看不到。
福昌像是为裕隆帝想主意,说道:“要不,让他们把刑场设在午门?也不见得那么近,可陛下能看见……”
裕隆帝认可:“午门是献俘之门,也可用于斩首,就让他们在那外面下手吧,现在正是在年中,就等到出了年,正月十六!朕要好好看看,巧舌如簧的贺家三郎,探花郎,怎么被活生生剐死!让贺相听听他最喜欢的小儿子的惨叫!”他又哈哈笑了。
福昌深深地弯身:“陛下英明!”
傍晚时,萧尚书收到了宫中的密旨,忙到书房中摊开笔墨,仗着他对酷刑的熟悉,描写起他指使人对贺云鸿用的种种刑具,因为前一日太子亲眼见了他对贺云鸿的刑讯,倒是不疑有假,还很是欣赏萧尚书的文笔。
当夜,福昌去见自己的干爹,过去太子贴身的老太监。
福昌对着老太监行礼,将一盒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虽然分开才不到半个月,老太监却像是比以前衰老了许多。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食盒,使劲咳嗽起来。
福昌从袖子里又拿出了一枚蜡丸,放在了桌子上,低声说:“这是向御医要的,说能治咳嗽。”
老太监咳嗽过了,叹息着拿起了药丸,捏开蜡壳,将药丸放在嘴里,也不喝水,只是含着。他含糊地问道:“他问起过我吗?”
福昌摇摇头。
老太监又问:“太子妃……皇后……如何应对陛下?”太子当初的太子妃是皇后选的,皇后深爱太子,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儿媳妇的左右,就选了个郑氏主要同盟的女儿,长的不那么好看,脾气软弱,太子一直与之不甚亲近,这次出城,竟然没有带着她走,只带了嫡长子。谁能想到……
福昌低声回答:“非常有礼,并不多话。”
老太监问道:“不曾对陛下哭?”
福昌又摇头:“不曾。”
屋子里很安静,良久,老太监叹气:“那时,我还怨他不带着我走……哪知那是我的福分哪!命啊!反是让你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福昌点头,垂头不语。老太监看了他许久,嘴里的丸药都咽了下去,才终于说道:“你放心,我虽然服侍了他那么久,可是你们是我带大的……”
福昌抽泣了一下,眼泪掉在腹部的衣服上。
老太监的眼睛也红了,再次说:“这真是命啊!”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看得出周围有人被收买了,他不想再告密,因为换上来的,早晚还是会被夏贵妃那边威逼利诱地给拉过去。皇后太子身边,就是些老人还算可靠。他在行事上为太子小心隐瞒,尽量避开夏贵妃的那些钉子。太子的餐饮茶水,都交给了自己信得过的人,他把自己抚养起来的福昌给了太子,就是知道福昌是个忠心的人。
谁知道,临了临了,连他也……老太监摇头。那家人为他的父母养老送终,恩情不能不报,人家把孩子托付给了他,结果……何况此时,连皇后都与裕隆帝离心,裕隆帝长不了了,凭自己一人之力,哪里救得了他?福昌是有孝心的人,自己日后唯一的依靠,是福昌,可不是裕隆帝!
他叹气:“你就是我的孩子,以后,只有咱爷俩了……”
福昌哭得哽咽,跪下又给老太监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