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冬堡往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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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这是个冬天里难得的好日子。虽然“冬天”的定义在这里同四季没有区别。他把手伸进兜帽，挠了挠蓬乱的金发，并用浅蓝色的眼睛看着走廊上的“蓝天”与绿地”，他这样一个“棕袍士”在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蓝天”与“绿地”们也不时地看他几眼，有的羡慕，有的尊敬，也有的嫉妒。

    在冬堡，法师与学徒们用不同花色的法袍来象征自己的身份，可谓等级森严。初级学徒只能穿着蓝袍与绿袍；获得法师导师认可即通过考试的则可以穿深色的袍子如棕袍或深蓝袍；导师们则会身穿灰袍或黄袍甚至是红袍。但那些名声大噪的传奇大法师们，这些规矩对他们就不那么重要了，毕竟若你有了强大的实力，纵使你处于脏乱的破袍下，人们也会为之编造写传奇并给这破布以好听的名字。

    兰提斯通过了考试，导师们为他的天赋表现出惊异与激动，因为像兰提斯这个年龄段的学徒中没有几个会同时释放出四颗奥术飞弹。为此，他有资格褪下蓝袍，穿上棕袍。

    他听到几个靠着墙的女生聚在一起谈论着他。银发的人类说：“你看到他施法了吗？太熟练，太流畅了！简直像个精灵术士！”金发的精灵摇了摇头说：“他看着像，但可惜他是个人类，不然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喜欢的类型？法伊娜，你可真看得起自己。我听说兰提斯喜欢温柔可爱的女生。你，傲慢自大，也不是他的菜。”绿眼的半精灵恶毒地说。“嘿，他看过来了！”灰发的人类提醒了一下正在八卦的同伴们。

    这些人脸变得真快。不光是现在，曾经也是。不过，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友好地笑了笑。随后便走下阶梯。他又听见“他对我笑了”。

    来到了室外，他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贴在大理石地面的白雪把阳光都反射到了他的眼中。他慢慢向学徒住处走去。

    踏在吱吱呀呀的木板上，他感到了舒心。走上三楼，拐进最里处的房间。冬堡的规矩多了点，但他们对学生的私生活却出奇的开明，只说：多少人入学，多少人毕业，一人不少，更不能有一人多。

    他坐在床上，靠着墙，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山脉。据说那山上有一具蓝龙的骨架。这或许是造就了冬堡区域魔力源充足的原因吧。他很想去看看，可这恐怕要等冬堡下一次的大型庆典了，那时他才能悄悄溜出去。他其实早就学会了隐身术，手头也有了材料，再不济也可以向帕奇要份卷轴。不，任何法术的释放都在那些老头子的监视下，为了防止某个新手无意间放了个火球术或怪物召唤术。这种监管制度来源于安姆的蒙面法师会。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看着床头上放的假紫罗兰。这里是冬堡。他对自己说。花什么的无意义的生命是活不下来的。可他想看一眼真花，闻一下花朵间的芬芳。他看着假花，闭上了眼，鼻息渐渐放慢，放轻。他把自己浸入了梦中。也许，旁人看来他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可心中的疲惫与软弱只有自己知道。

    他看到了火，看到了猩红色的光束，看到了大理石化为灰尘，看到了千年不化的坚冰被燃为了蒸汽。他看到了血，猩红得如同那光束的生命。他看到了裹于坚冰下的死尸，还有他们脖子上与胸腔上密密麻麻的刀口。他还看到了一具稍大的死尸，头上长出了犄角，眼睛被血红包住，一把乌黑的短剑穿过了他的脑袋。他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你的未来充满了血腥，天上的星辰同你无关，草木的生长与你的成长毫不相干，杀戮之王的血脉将同你交集，主司毁灭的神明将伴你左右。预言如是，你无法改变，拥抱你的命运，毁灭之血！”

    他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衣，浅蓝色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他发现一个硕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床边，那棕色的眼睛不安地看着他。“你又做噩梦了？”帕奇不安地问。兰提斯点点头“这个星期第三次了。”“要不和大学士说说。”他摇摇头，说：“那帮老头子不会相信的。再说我都不知道有什么药水可以去噩梦。”

    帕奇·镜影，一个体型肥胖的半身人，可以说是兰提斯在这寒冬中唯一的朋友了。“那就照旧，忘了他们吧。”帕奇递给他一个羊皮水袋，里面装满了果酒。帕奇总能搞到些违禁品。他兰提斯喝了下去，温和的水果味与酒精安慰了他，他节制地又喝了几口。毕竟其他学生的鼻子可不是摆设，他们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不知道有几个酒徒与色胚。

    帕奇的肚子叫了起来。“吃饭去吧。”他把兰提斯拉了起来，同时另一只手将羊皮水袋藏入了内衣的夹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