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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等粗制滥造的拓木弓,这些弓箭手的水平,根本无法达到方才那么远的射程。
他话音刚落,那公输岳便面如死灰,眼神下意识地朝着那辆被孙奕之挑翻的战车看了一眼。那战车本是由两匹马拉着,方才孙奕之冲过来时,一刀便斩断了绑在马背上的车辕,那两匹马一得解脱,立刻就跑得无影无踪,方才有他摔出战车,被掀翻在地的惨状。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季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孙奕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不说,自有人说——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还差你们两个吗?”
说着,他手中长刀一摆,耍了个漂亮的刀花,原本就被削发覆面的公输岳只觉得脖子一凉,那森冷锋利的刀刃已架在了他的颈间,顿时让他两股战战,又冒出股臭气熏天的热流来,跟着眼泪鼻涕都一起下来,却又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动,就被这把刀削掉了脑袋。
“说……我说……我说……是……车……车上有箭……呜呜……”
孙奕之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方要砍了这个肮脏无耻的废物,就听身后传来个有些暗哑,却无比坚定的声音。
“箭是从弩车上射出,只是弩车尚未完备,一辆只能用一次。”公输盘紧赶慢赶,总算在他动手之前赶到,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公输岳,冲孙奕之抱拳行了一礼,说道:“他们是怕我追随将军,泄露弩车之秘,方才要斩尽杀绝。”
“弩车?”
孙奕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被他挑翻在地上的战车,“你说的是这辆战车?”
公输盘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方才一指公输岳,有些汗颜地说道:“不知将军可否手下留情,放了他们?”他看到孙奕之一皱眉,便急忙说道:“他们虽不仁不义,但我不能忘恩负义,若无家主养育教导,便无今日之我。”
孙奕之昔日纵横沙场,手下不知有多少亡魂,本打算清理了这几个废物,但见公输盘求情,便收回刀来,冷冷地扫了季野和公输岳一眼,寒声说道:“既然有人替你们求情,今日我就饶你们一命。若是再有下次,就休要怪我掌中宝刀无情!”
“唰!——”
他说话间,长刀一挥,季野和公输盘双肩上都多了个血窟窿,痛不可挡,还不得不跪谢不杀之恩。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滚!——”
孙奕之舌炸春雷,一众人等却如闻纶音天籁,丢下满地的刀枪弓箭,连滚带爬地四散逃去。
公输盘看着那些人的背影,长叹一声,翻身下马,冲着孙奕之深深一礼,说道:“多谢子易兄!”
“不必谢我。只是以德报怨,人家也未必领情。”孙奕之对他的心软颇有些意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得意。你今日放过他,他日若在相遇,只怕他恨你更甚,未必肯放过你啊!”
公输盘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还望子易兄见谅,只因我当年答应过祖母,无论族中如何待我,绝不负家族养育之恩。今日我既随你离开此地,日后再无相见之日,又何必伤他性命?”
“罢了,你说不杀就不杀。”
孙奕之摇摇头,轻哼一声,所谓养育之恩,不过是那位老太太将他留在府中,以他的身世,只怕也未必有什么好待遇,多亏他早早学有一技之长,方才能立足。只是过犹不及,太过聪颖招了人眼红,终于还是被人算计出府。公输盘既然自己都不计较,他也只能就此作罢,只是看看那辆被他摔烂的战车,怎么看怎么纳闷,如此常见的战车,如何能变成一辆弩车。他原本结交公输盘,就是想了解机关之术,如今这东西正好搔到他的痒处,便忍不住问道:“这弩车……是你所做?”
公输盘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说道:“我从小力气不如旁人,无论是伐木做料,还是骑射之术,都逊人一筹。所以就寻思些取巧偷懒的法子,借助机关之力,以扬长避短。”
“这也算取巧偷懒?”孙奕之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能造出铁锯和弩车,也没少花力气心思吧?若是你们公输家的人都如此偷懒取巧,只怕这机关术,会比如今更胜一筹啊!”
不够力气砍树,便有了铁锯。不够力气挽弓,便有了弩车。
他真的很想知道,公输盘若是不够力气行走,偷懒取巧,可否能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