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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长长的,像竹筒一样描了深棕色漆的物件儿,一端包了金纸,一端包了银纸。
荀枫和煦一笑:“把金色那头对准一只眼睛。”
绪阳照办,眯着左眼,用右眼贴上了顶端的口,随即,他“哇”的一声大叫了起来,“会变啊!会变啊!哎呀!里边的是雪花吗?”
其实,这就是一个简易的万花筒。
皓哥儿伸长脖子,朝绪阳看了过去。
绪阳当即兴奋得忘了“小男子恩怨”,开始向皓哥儿炫耀自己的礼物,皓哥儿咬唇,一脸不甘的模样越发取悦了绪阳,绪阳就赏给皓哥儿看了两回。一来二去,俩孩子之间有了短暂的童趣。
水玲珑摸了摸姐儿熟睡的脸,唇角的笑似有还无,这便是荀枫的能耐,他自己就是一本百科全书,哪怕封存了曾经的记忆,一手历练的本事却不减丝毫。
老太君看着怎么哄都不到一块儿的孩子,此时因为一个物件儿而往在了一起,心中大为欣慰。笑了笑,她看向眉宇间难掩倦意却双目炯炯有神的荀枫,慈爱地道:“华儿啊,你得听奶奶一句劝,别太累着自己了,咱们少赚钱无所谓,便是赔了也不打紧,奶奶这儿有钱,能养活你们,你可千万得为了皓哥儿保重身子。”
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除了儿子,没有任何关于亲情的东西,他是庶子,父亲不待见他,嫡母又刻薄他,甚至连家门都不许他进,要不是玲儿,他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温暖所为何物,此时听了老太君情真意切的话,不由地大为动容:“我晓得分寸的,谢谢奶奶关心。”
水玲珑挑了挑眉,想起荀枫给她的木牌上刻着的姓氏和名字,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水玲珑留下,等哥儿和姐儿醒来,其他人则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荀枫牵着儿子的手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小路旁,左边是假山,右边是人工鱼塘,前埔半里蜿蜒小路,后延一处曲折回廊。
六月的日头正毒,皓哥儿的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头也淌下豆大的汗水。
荀枫拿出干净的素白帕子替他细细擦拭汗水,擦完,汗又冒出,他又擦……如此反复,却没露出半分不耐。
皓哥儿的睫羽由飞速颤动渐渐变得平缓有规律,呼吸和心跳也一点一点恢复正常。他抬头,看了一眼宠溺和严厉参半的父亲,眸光一颤,迅速别过脸,却正好有两名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挽着花篮,有说有笑地踏上回廊,与他幽幽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只听得一声尖叫,二人吓了个倒仰,花篮里的鲜花被扬出,散落了阵阵花雨。
花瓣尚未尽数落地,二人便也携手拔腿而跑!
皓哥儿的眸光一暗,小手拽紧了衣摆。
荀枫徐徐一叹:“你可知错了?”
皓哥儿咬唇不语。
荀枫摸着他渐渐低垂的脑袋,语重心长道:“穆承皓,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企图伤害你的坏人,你大可举起武器反击,因为不反击你可能会死;但这世上不是惹你生气的人就是坏人,你用那样过分的手段对付一个孩子,在别人眼里你就成了坏人,然后大家都会和那两名丫鬟一样,见到你便躲开,再没谁敢亲近你,你是想把自己闹成这样吗?”
皓哥儿的目光动了动,愣住。
荀枫拍了拍他小肩膀,语气多了一丝严厉:“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打架,更不许咬人!你犯了错,首先受指责的是一直照顾你的王妃,大家会说她没用心教导你,把你惯成了这副德行,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全部是王妃纵容的。”
“……”皓哥儿下意识地张嘴,几乎要发出一个或两个简单的音节,却最终没吱声。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忐忑地对上荀枫严厉中藏了温和的视线,似在……询问!
荀枫蹲下身:“放心吧,你在父亲眼里永远都是心肝宝贝。”
皓哥儿似是不信。
荀枫一把举起他,让他骑在了自己脖子上,双手握住他小腿儿,启声道:“走咯!父亲送你回清幽院!”
皓哥儿突然企及这么高的地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放眼望向曾经需要仰视而今却能平视或俯视的地方,心里有什么在缓缓流动,又缓缓填充。他咧唇一笑,双手捂住荀枫的眼睛。
荀枫“大惊”:“天怎么黑了?哎呀!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怎么一下子就天黑了?谁一手遮天了呀?”
皓哥儿得意地笑出了声……
“王妃,您可真是罚错表公子了,奴婢要是表公子,直接撕了绪阳的嘴儿!”清幽院内,岑儿打听完昨晚的事件始末,愤愤不平地骂出了声,冷幽茹捧起书本,没接话也没喝止,岑儿便壮着胆子继续说,“起先,绪阳骂表公子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表公子虽然生气但也没动粗的!”
冷幽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岑儿没察觉到冷幽茹的异样,自顾自地哼道,“后来,那绪阳变本加厉,竟骂起王妃您了!说您是破坏别人家庭、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表公子这才忍无可忍冲过去抢绪阳的玉佩,随即和绪阳打了起来。哼!六岁的孩子怎么懂这些话?上官虹真是恶心,当年嫁给王爷是您乐意的吗?世子的娘又是您逼走的吗?居然教自己儿子讲这种歪曲事实的话!跟上官燕一样恶心!”
冷幽茹的按住额头,阖上了眸子。
紫藤院内,姐儿和哥儿坐在地毯上玩积木,水玲珑刚用完午膳,心里略有些……不爽!上官老太太做的辣酱真香,她隔几个房间都闻到了,偏她如今喂奶吃不得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几个将红彤彤的辣酱端出去。
唉!那滋味儿,抓心挠肺!
水玲珑就幽怨地瞪着枝繁和叶茂,叶茂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枝繁用袖子掩面,也笑:“大小姐,您别再瞪了,您再瞪,门板都得穿了。”
这不是她曾经教训枝繁的话么?水玲珑睨了枝繁一眼,抓着枕头揉了起来。
枝繁笑盈盈地奉上一盘鲜果:“您吃点水蜜桃吧!二夫人不是说它对皮肤好的么?”
水玲珑拿了一片水蜜桃,吃了一口,枝繁又道:“大小姐,奴婢刚去膳房领食材的时候碰到了天安居的丫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四少爷的话骂得着实难听!怪不得表公子会对四少爷痛下狠手了!”
“都骂了什么?”水玲珑吃完水蜜桃后后,慵懒地问道,不怎么关心,但如果有八卦,作为一名深闺妇人她也不会拒绝。
枝繁的柳眉皱起,道:“骂得可难听了,一会儿说表公子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一会儿说王妃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表公子这么小,哪里经得起这般羞辱?也不知二夫人怎么想的?四少爷那么小,她怎么能和四少爷说这些?”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冷眼一睃:“她是亲娘,又不是后娘,哪里会和四少爷讲这些?左不过是下人嘴碎,误导了四少爷罢了。”
枝繁头皮一麻,瞬间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不管四少爷行为如何不妥,也不管这些胡言乱语到底是不是二夫人教的,她都不能置喙主子的事儿,枝繁福了福身子:“奴婢不会瞎说的。”
水玲珑“嗯”了一声,想起正事,又道:“对了,安平那边来消息了没?”
枝繁忙拍了拍自己脑袋,讪笑道:“瞧奴婢这猪脑子,竟是将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奴婢今早一告诉安平,安平就去后山查了,没发现尸体或其它异样,后山素日没人,所以,他也查不到具体是谁去过后山又做什么,但没任何蹊跷之处就是了。”
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她应当不会看错,昨晚明明有几名粗使妈妈抬了一顶软轿,轿子上躺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尔后有一名姓于的妈妈从旁指挥。她有想过她们神秘兮兮的或许是在掩埋尸体,却是没有!
今日天安居内,只多增了两名妈妈,上官虹的庄妈妈,和绪阳的何妈妈,但庄妈妈朴素,何妈妈低调,都不是喜好穿金戴银之人。那名于妈妈又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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