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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惘是剑宗,而莺莳最初是被执明长老带上山来的。
没有经历入门之试,因养在气宗,所学所修自然也是气宗。执明长老是半仙之体,胡子花白长可拖地,胡子太长容易脏,偏生他老人家又不愿意对自己的毛发动剪刀。不过待莺莳长到十二岁的时候给他想了个好办法,那便是将他老人家的胡子编成一个大辫子,然后再拿簪子绾一绾。
执明长老活了五百多岁,虽徒子徒孙不胜枚举,可亲传徒弟里头只有莺莳一个姑娘。都是老得可以当人家祖宗的人了,对于莺莳,老头自然比别人疼爱些。加上莺莳又是他麾下排行最末的弟子,师父宠她,师兄也疼她,一众她师兄的徒子徒孙见到她论辈分还得喊上一声师姑奶奶。
不过在剑宗也有的人连师字都改了,换了个小字直接管她叫小姑奶奶。
譬如眼前这位道袍爽净的少年,看起来约莫比莺莳还有大上两岁,追着莺莳跑了泰半个须臾殿,好说歹说唯恐莺莳一个不小心摔了手中的那个琉璃瓶子。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那瓶子摔不得!摔不得啊!”
“我当然知道这瓶子摔不得。”莺莳转过身,将琉璃瓶子背到身后,见那少年果然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下,手撑着膝盖直喘气的不跑了,笑道:“这天一水百年来才匀得一瓶,任谁都宝贝的紧。”
一听莺莳这话,那少年面上喜色还未来得及露全,便又听莺莳笑道:“前几日我师兄在不周山得了块玄晶石,正打算合着几张符咒将那把干将精炼几重。玄晶石必须用九天玄雷合着三昧真火当得以炼融,可这九天玄雷并着三昧真火这玄晶石受得,干将剑未必受得。可若得了这天一水便不一样了。”
莺莳这番话,说的是头头是道,可桑夏听来却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此间心境了。他在心里咬着小手帕,只因实在是很想告诉莺莳,我的小姑奶奶,人家叶思惘是剑宗的弟子,你是我们气宗的人,不要跟着剑宗的人乱叫好么!
“好桑夏,我只拿一滴,你不说我不说,你师公是不会知道的。”莺莳说完还走过去拍了拍桑夏的肩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拿出指尖比出一点来,道:“这须臾殿我四师兄不常来我是知道的,你看,我就拿这么一点点,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这么一点点嘛!”
“我的姑奶奶……”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桑夏觉得他是真的要哭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真的好伤心啊。桑夏苦着一张脸,心想桑夏以后不要叫桑夏了,只要姑奶奶还在琼华派一天,他就只能将名字改了,娶个谐音叫桑心好了。
“桑夏~~~”莺莳将声音放软,尾音刻意拉的老长,大眼睛望着扑闪扑闪,当真是把用在她师父身上的那一招给使出来了。
桑夏抬头,瞧见一个伟岸的身影,身子猛然一抖,脸上马上就白了,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起来:“姑……姑奶奶……”
“桑夏!”莺莳跺脚,既然卖萌无用那便只好撒泼:“你今天怎么这么难说话呀!”
是呀,平时她这么一叫他的名字,他立马就不做抵抗了,如今怎的孩子啊垂死挣扎?
“因为……”桑夏苦着脸望了望莺莳身后,脸皱的跟个苦瓜一样:“因为我师公就在你后面呀……”
“啊?!”莺莳做了个鬼脸,撇了撇嘴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笑得是烟花灿烂。看着眼前背着光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莺莳抬手招呼:“四师兄,好久不见,莺莳当真是分为想念啊!”
“你想念我?”来人声音低沉,也是个有胡子的,不过却是个样貌看起来约莫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那人一身道袍,斗篷和发鬓还沾着落雪,手里竟是提着把只比莺莳小半个头,宽倒是比莺莳还宽上一些的重剑。那男人一进来,桑夏便跟见到救星似的,几乎是点头哈腰的就跑过去接过了自家师公的道袍,跑着道袍摇着尾巴一边跑还一边吩咐道:“草草,快沏壶热茶,师公回来啦!”
男人坐下之前往边上香炉里添了点香料,瞥眼瞧见穿着窄袖衫的莺莳正拿着那琉璃瓶子不知道往哪里藏,假咳了一声,问道:“还是想念我的天一水?”
这下换莺莳欲哭无泪了,偏巧她生来便不会说假话,被抓现行,只得苦着一张脸走过去,将那天一水搁在桌子上,往前推了一推,道:“其实两个都挺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