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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学生有病她会不会这样对待,是想提醒她把我当作学生来看,冷静地听一听我的意见。但是她做不到。因为我的存在就是她失败的证明,她看我的时候,看到的是她生产出来的一个多余的东西,她希望我不存在。她其实不想要孩子。那个年代生孩子普遍很早,她到二十八岁才生下我,也许她抗争过,但是最终她还是退让了,于是就有了我。她对我没有感情,我能理解。”
水烧开了,袁木倒了两杯水,把水壶放回底座。
袁木问:“姚若瑜说过伯母对学生很关心,上次我也看到了伯母对姚若瑜的态度,她这样不是因为喜欢孩子吗?”
“关心学生是工作的一部分,她把工作做到了极致。她热爱教师这份工作、这个身份、这个行业,她喜欢的不是孩子,是学生,或者说是师生关系。假如我只是她的学生,她会对我很好。”
袁木点了下头,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盛逢时忍不住又摸上袁木的耳朵,说:“人很矛盾。有些行为你觉得很荒谬,但别人认为就应该那样,两边互相说不通的,只能尽量理解了。实在理解不得,那就不去管不去想。”
“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袁木说。
“对,只需要自己过好。”
袁木的耳朵又红了,盛逢时恋恋不舍地放手。
袁木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心里总感觉这只耳朵被盛逢时摸得有点软,想找点什么凉的东西冰一下,重新硬起来。
盛逢时问:“怎么了?”
袁木起身说:“我去拿冰箱里的酸奶。”
“哦……”饭前喝酸奶?盛逢时看着袁木跑回来坐下,把酸奶贴在耳朵上,立时无语。
冰完耳朵,袁木把酸奶喝掉,就准备做饭了。
然后天黑。
然后入眠。
每天每天,时间过得让人不容易察觉。袁木来了以后,盛逢时觉得日子非常充实,每一天都沉甸甸的。同样是一秒,有袁木在身边,那一秒就更加的重,像收获了什么东西。现在盛逢时常会忽然感到满足,这种感觉与通过工作获得的满足感不同,盛逢时说不出她获得了什么,但她只要看着袁木,哪怕那一秒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只是看着她,也会觉得满足。
今天盛逢时先醒。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袁木睡着的样子,丝毫没有浪费光阴的意识,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汲取能量。当袁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盛逢时才觉得,天亮了。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接了个浅浅的吻。
今天出门早,校园里有些空荡,学生们大概在食堂吃早饭,或者还在寝室没出门。老师们也只到了零星几个,楼层静悄悄的。
两人在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盛逢时:“请进。”
副院长看见袁木坐在盛逢时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神情颇为复杂,不知道是该先惊叹这什么时候添了把椅子呢,还是先感慨盛逢时居然能和学生以外的人相处如此和睦协调。不,学生也比不上袁木,副院长看出来了,盛逢时和袁木两个人的气场是融合的。
“逢时啊,来,你过来一下。”副院长觉得昨天晚上她辗转反侧琢磨出的那个惊人结论有可能是真的。
“等我。”盛逢时对袁木说。
即使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副院长的心情也还是不能放轻松,考虑再三,副院长决定先从他处说起,别一开口就给顶回来。
“你妈妈怎么样了?”
“没事了。”
“没太听你提起过呀?”
“嗯。”
“……”副院长发觉这似乎也不是个好话题。
终于她决定还是从工作入手:“你看,办公桌对面设一两个位置,对沟通很有帮助,对不对?你办公室面积不小,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放一把椅子,或者放张沙发,有人来你就不用再走到会客区了,这样很方便。”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工作的地方走动。等袁木不过来了,椅子我就还回去。”
副院长问:“那袁木,她不算别人?”
“嗯。”
副院长真想有个机器能把盛逢时这个“嗯”拆开翻译一下。但是她还不能急,得继续问,而且要循序渐进、温和礼貌地问。
“昨天你是不是说,你和袁木同居了?”
“嗯。”
“家里多个人挺好的,忘带钥匙有人给你开门。”
“我不会忘带钥匙。”
“对对,你的记性我不怀疑。唉,我最近感觉我记忆力不行了,可能是年纪大了。我记得你那栋楼,房子是一居室的?”
“两居室。”
“哦哟,你看我这记性……”
“有一间做了书房。”盛逢时说。
副院长深吸一口气,维持脸皮上的平静,缓慢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盛逢时接着说:“我家里只有一张床。”
“噢……”
盛逢时又说:“我和袁木在处对象。”
副院长已无法作出反应。
盛逢时起身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