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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苦练,成百上千次随令而动,虽然这两千辽军的战法都因为初次临阵而显得生涩呆板,但龙十二这一声喝喊却如醍醐灌顶般震入他们的脑中,尤其是每一座十人阵中的持弓军士,也许他们的心神还未能立时反应过来,但每个人的双手已自然而然的紧跟着龙十二的喝喊拔箭挽弓,一手紧抓弓臂,一手搭箭拉弦,挽弓如满月。【 】
弓如满月之圆,心如盈月之静!
这是他们烂熟于心的口决。
“千钧!”龙十二的第二声清喝紧接而发,引弓向前,箭矢随着他的目光在刀军阵中搜索着最易让他一箭射杀的敌人。
几乎同一时刻,持弓军士目光中的最后一丝茫然在简洁口令中霎那变得清晰,各人深吸一口气,各自将搭弦箭矢瞄向了目光所及处的敌军,
敌军所在,便是箭矢所射,弦如满月,箭横如一。
对己千钧一发,对敌生死一瞬。
每道十人阵中的举盾军士也于同时驱骑向前,用盾牌斜遮在持弓军士侧前方,使刀军无法立即看清弓手的举动。
“星纵!”龙十二喝出了第三声号令,每一声喝令间都只有极短暂的停顿,静心,锁敌,只为这蓄势必中的一箭。
箭出如流星,置敌于死地!
利箭离弦激射,一支利箭之后,在半空中带动出一蓬紧随而至的利箭,仿佛是紧跟在老辣苍鹰之后的一群雏鹰,随着越空清啸扑向对阵猎物。
一名刀军应声而倒,随即,又是一排刀军纷纷坠马。
“月盈!”
“千钧!”
“星纵!”
不等刀军有所应变,龙十二紧跟着又是一连三声喝令,双腿一夹**坐骑,向前慢慢逼近,十二龙骑之所以是沙场煞星,便是因为他们所擅长的不但是生死搏杀,还有这精于把握杀伤敌军契机的老练。
齐射的箭矢宛如一双陡然张开的羽翼,排列成半圆的敌阵在连续两次箭射后变得凌乱。
“月盈!”大声喝令的人已换成了原虎,一道道睥睨十方阵随声而展,将开始混乱的敌军裸呈在箭矢之前。
“千钧!”同样,辽军的动作也由呆板拘泥变得自如流畅,将和十二龙骑的到来,恰如一道暗夜闪电,在他们心底的茫然黑暮中撕开了一道恍然光亮。
兵者长变,这等灵动变化,正是新兵与精锐的区别所在。
“星纵!”箭如流星,坠落之处夺取的却是敌军性命。
在这三次箭射的掩护下,无需提醒,两千辽军已步步逼前,趁着刀军躲闪箭射之机一步步拉近了双方间距。
其徐如林!
不易觉察的逼近,只为之后的连绵攻势。
“敌阵已乱,小子们,接下来…”龙十二一声长笑,换弓绰枪,枪指前方敌阵乱处,“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原虎哪还会不明白,一挺手中长枪,大喝一声:“盾遮护,箭掩射,刀随后,持枪者——”
“凶狼扑刺!”辽军早随之向前,每一道睥睨十方阵都往左右散开,所有手持长枪的军士驱马出列,合着原虎的喝声一齐暴喝。
初生乳虎,引项暴啼。
纵使生涩初啼,亦是猛兽咆哮。
持枪辽军在两军之间的十几步间隔中发起快冲,瞬间冲至刀军面前。
其疾如风!
枪刃之前,是敌军为他们迅速逼近所惊起的一张张愕然面容。
锁喉!贯胸!穿腹!每一柄出阵长枪都不遗余力的狠狠刺前,含着初次捕食的勇敢,将猎物一击刺穿!
持枪军士在第一次近距枪刺得手之后,一齐自觉的在马背上伏低半身。
“月盈!”这一次,每道十人阵中担任阵首的军士都在大喝,
“千钧!”三声弓射号令之间的间隔越见短暂,激昂的呼喝听来如同一声长吼般流畅。
“星纵!”箭矢再射。
长枪冲刺,箭射助攻。半月苦练中熟极而流的一招一式,火候已到,欠缺的只是对时机的把握,而这缺陷也在十二龙骑的点悟下豁然而通。
血与杀的进逼,终使他们领悟出了杀伐间的挥洒,无数次艰辛苦练的成效在瞬间爆发。
迟滞的进攻节奏一旦打开,便是势不可挡的连续突进。
每一道十人阵中的刀手借着连攻的掩护已逼近至敌军咫尺,手中钢刀齐刷刷高举过顶,挟杂着以寡敌众的狂傲,向一颗颗头颅重重斩落!
雷霆惊斩!
一刀功成,辽军刀手一齐紧勒缰绳,**坐骑扬首抬蹄,半身侧转,在此瞬间,初染鲜血的钢刀再次举起,借势横扫!
横空匹练!
横斩而过的刀锋匹练般散开,刃尖鲜血积厚,抖出一道道夺目血花。
辽军刀手反臂收回钢刀,一手松开勒紧的缰绳,一匹匹人立而起的坐骑四蹄落地,散向左右两侧,贴着被冲乱的阵形疾驰。
奔驰之时,辽军刀手抖腕提臂,反臂收回的钢刀翻转抽出,如鞭抽,如雷击。
怒马鞭挞!
连环三刀一气呵成,无数次挥汗如雨的苦练,终在这一霎间换回累累战果。
侵略如火!
枪刺,箭射,刀斩,毫不停歇的攻击迅猛激烈,如若点点星火攒刺入敌阵空隙,在摩擦去敌军性命后引发燎原之势。
血战刀军也极顽强,在遭受这突如其来的快攻下仍能勉强支撑阵形不散,黑甲骑军中的这部刀军之所以能被称之为精锐,正是因为他们以血战闻名,以惯战出众,可今日对战却被人数还不及他们一半的辽军打得节节败退,最令这些刀军忍无可忍的是,这一次的对手居然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刀术接连得逞。
每一名血战刀军都自负刀术精熟,其中佼佼者更是精通十数种刀法,在他们眼里,这些辽军所用的刀术根本就是些入门工夫,这种最简单的劈,斩,扫既无变化也乏精妙之处,简直不堪入目,可偏偏正是这种粗糙简单的劈斩,竟会令他们这种用刀好手遭受重挫。
血战刀军大觉受辱,怒极之下把手中刀舞出片片寒茫,向正拨马回转的辽军刀手反扑过去。
“挡!”当辽军刀手冲向敌军近身斩杀之时,睥睨十方阵中的持盾军士已随之跟进,这些盾手都是双手持盾,专务防护,见刀军反扑,立即半身前倾,双手举盾,一面面盾牌张开如扇翼,挡在阵列之前,救下了正撤入阵中的同伴。
血战刀军一击未中,正要寻隙插入盾牌间的空隙追击,只听见辽军阵中又是一声齐喊:“叠!”
每道睥睨十方阵又一次散开,各阵中四名举盾军士突然分成前后两列,前排两名盾手稳坐鞍上,依旧高举盾牌,后列两人跃下坐骑,双脚踏地,手中盾平举于胸,正叠在前列马上盾手的盾牌之下。每列两人合力,上下支撑,竖起一道道坚实盾墙,林立而叠的铁盾层层递进,把阵列之间的空隙堵得密不透风。
不动如山!
刀刃在盾牌上砍出一连窜的沉闷撞击声,却攻不开这铜墙铁壁般的防护。
一挡下反扑,盾墙后喝令再起,“月——千——星——”随着一声又一声高喝,辽军盾手配合着阵中两名弓手一步步跟进动作。
月盈!盾坚守。
千钧!盾墙微张。每列盾手之间分开一道狭窄空隙,敌军无法从这一道道空隙中突进,但每道睥睨十方阵中的两名弓手却正好从空隙中举弓盯准拼命想挤进来的血战刀军。
星纵!箭离弦而射,盾手悠分即合,再次在同伴之前遮挡成一道如山壁垒。
袍泽同心的默契,一洗新军拘泥于形的生涩,精锐之气终已灵动崭露,新卒与老兵与之间往往要付出无数次生死代价才能逾越的鸿沟,在这偕作偕行的灵犀中一步而跃。
以兵为将!
护龙将想要的,便是这样一支得以悟入兵道的羽翼。
一军气盛一军衰,血战刀军凭着一贯傲气的反扑不但被牢牢挡住,还在辽军铁壁前留下了许多尸首,望着面前阵形变换自如的对手,刀军脸上已忍不住露出慌乱之色,不但是这寸步难进的盾墙防御使他们攻无可攻,辽军兵阵里射来的箭矢也使他们大感头痛。
血战刀军此次出征,为防错王弩的连环猛射,每名刀军都带有单手可持的盾牌防护,若辽军的箭雨是从一个方向密集而来,那他们或可紧聚在一处以盾牌遮挡,或可拉远距离躲闪。可辽军的一阵阵箭射并不密集,从每一道兵阵里射出的也只有两三支箭矢,但辽军这种兵阵排列古怪,每一道兵阵不过寥寥十人,而且这古怪兵阵一时紧聚,小阵融为大阵,一时左右散开,延伸拉长,因此每次发箭都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箭矢离弦后才聚于一处急射而至,刀军们有心不顾这不算密集的箭矢,偏偏这些冷箭般的箭射又几乎是每发必中,每一次箭射都能夺去不少刀军性命,想要举起盾牌遮挡,又不能估量随时而来的箭矢到底是从何方射来,这等劣势下,血战刀军的士气为之一夺。
难知如阴!
难测难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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