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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听听这话,多么有意思啊,他确实是不缺钱,但是人的耐心和温度都有限,花一点即少一点,时间久了,他也没有那个兴致。
只是那时候的顾澜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她的生命中,富裕的生活,悠闲的日子,乔安明的温柔和照顾,所有的美好都来得太轻易,轻易到她觉得心安理得,所以从未想到要去珍惜,也从未想过,有天会失去。
顾澜又靠在椅背上,眼睛眯起,接过琴姨手中的药,就着温水吞下去,随后将杯子递给她,说:“去帮我把颜料和画笔拿到这里来吧,我今天不在画室画。”
琴姨听了大松一口气,叨唠着说:“好,就应该出来多走走,这天气多好啊,成天闷在那阴湿湿的地下室,对你身体也不宜啊…”罗嗦地说了一通,她才端着杯子往主楼走。
顾澜又阴阴笑了一声,无力再次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琴姨端着画具走回来时,见杜箬已经站在画架前,画上是一张女人的脸,五官很精致,但却仿佛透着一股道不明的晦涩阴气。
乔安明那天傍晚四点就回了别墅,手里拎着精致的包装袋和一个盒子,放到沙发上,在屋里转了一圈,不见杜箬的影子,侧门开着,他便往花园走,老远就见缩在树荫下的那团白色身影。
他一步步靠近,发现杜箬趴在圆桌上睡着了,半边脸侧着,面向阳光,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底形成扇形,眼睛闭着,似乎睡得很香,又因为伏在手臂上,已经有些肉的脸颊被手背挤得鼓成一团。
四点的斜阳光线透过头顶的枝叶缝隙照下来,一点点在她白净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再往下看,她将双腿支在一张小板凳上,圆乎乎的脚趾剪得光秃秃,一根根并拢在一起,像葱白的玉。
那日她是穿着白色的宽松雪纺裙,风吹过来,手边翻开的书页和裙摆一起飞扬,那景那人,美得让乔安明不忍呼吸。
杜箬感觉有人触碰自己,睁开眼睛,动了动,便看到了眼前的乔安明,而他刚为她盖上的外衣也滑到了地上。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她睡意零星地问。
“答应你今天早点回来陪你…”他将草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略带责备的问:“怎么不进屋睡?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杜箬微微笑着支起身,扯掉胸口的耳机柔顺地回答:“本来是在这里看书的听音乐的,可听着听着就觉得想睡觉,趴下去就趴到现在了…”
乔安明知道她嗜睡,也没多责备,只是又关切地交代:“以后要是想睡觉就去床上睡,你看你赤着脚,很容易感冒。”
杜箬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传袜子,忙将赤。裸的脚丫子往裙子里缩了缩,可这点孩子气的小伎俩根本逃不过乔安明的眼睛,他无奈笑笑,拉起她进屋。
杜箬一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的纸袋和盒子,便兴匆匆地问:“买什么了啊?”
乔安明正在解领带,随口回答:“自己看吧…”
“什么呀,神秘兮兮的…”杜箬嘴里嘀咕,先拎起纸袋打开,可是一看到里面装的东西,脑门一热,抱着纸袋就走过去问乔安明:“诶…你买这东西做什么?”
“穿啊!”
“你穿啊?”
他将手里的领带挂到衣架上,总算舍得回头看着眼前一脸惊异的杜箬:“你说这东西我能穿吗?当然是买给你的啊。”
“买给我?我又不缺,你无缘无故买这东西给我做什么?”杜箬实在觉得匪夷所思,哪知乔安明的眼光顺着她的下巴往下移,最终停在她的胸口,嘴角一弯,淡淡说:“昨晚发现你穿的那个尺码已经不合适,勒得太紧对你不好,所以给你重新买几个…”说完他便又错开杜箬,开始解衬衣的腕扣…
杜箬还愣在原地,不断回味乔安明的回答,最后木讷地拿出纸袋里的胸衣,大概有三四个,款式和花色都不一样,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
“乔安明,这BRA是你去给我买的?”
往厨房走的男人嘴里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停都没停。
杜箬不死心,拿着BRA追着乔安明到厨房,继续问:“我的意思是,这BRA是你亲自去店里给我买的?”
乔安明回头,皱着眉问:“难道这种事我还能叫秘书或者小张去做?”
“啊…”杜箬顿时惊呆,嘴巴张大,就发了一个单音节,之后什么话都讲不出,乔安明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BRA,皱着眉解释:“其实我也不大懂,第一次买这种东西,是店员介绍的几款样式和花色,说是孕妇内衣,无钢圈,全棉,透气舒适…你试试,要是还勒得紧,我带你去换…”说完便又擦过杜箬往客厅走。
杜箬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乔安明挺拔的身姿背影,想着他穿梭在内衣专柜替她挑内衣的场景,想笑,但最终先出来的却是泪…
可能真的是她太不贪心,仅仅是他随手送的内衣,她都可以感动到落泪。
乔安明站在客厅,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杜箬从厨房出来,便喊:“一个人站那里做什么?晚饭出去吃吧,想想,要吃什么?”
杜箬听到喊声,感觉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吸着鼻子走出去。
最终两人很没创意的选了别墅区门口的一家私房菜馆,本来乔安明想开车带她去市区,但是她不愿意,一是因为颈脖和胸口全是他的“滔滔罪行”,二是怀孕的女人大多容易疲乏懒散,所以乔安明依着她,就近解决了晚饭。
私房菜馆的口味都比较清淡,只是杜箬的胃口极好,一人吃完满满一碗香米饭,外加两碗汤…乔安明一向吃得不多,只是见杜箬胃口这么好,他也觉得欣慰。
两人吃完,乔安明埋完单,问对面用纸巾擦着嘴的杜箬:“要不要再打包一份夜宵回去?”
“别了,我吃得很撑了,晚上肯定不会饿。”
“你确定?”
“嗯……确定,不会饿…”她讲得很有自信,乔安明便也没有强求,只是抬头见她略有些圆润的下巴,笑着调侃:“你周围有没有人说你最近胖了?”
“没有吧…真的胖得这么明显?”杜箬一惊,手便条件反射地捧住自己的脸,可乔安明却坏笑着将眼光定在她的胸口,故作严肃地回:“嗯,胖了,至少有些地方胖得很明显!”
杜箬会意,眼睛立马瞪圆,憋着气驳斥:“喂,乔安明,你够了啊,耍流氓都耍出瘾了吧!”
“哈哈哈…”对面的男人很畅意的笑出声,觉得逗面前这女人估计是这世界上最开心的一件事,只是她讲得对,他果然会上瘾,白天的工作压力再繁重,但一想到晚上有个人,有盏灯,有具温润的身体会腻在他怀里,他便觉得烦恼全无,心情放晴。
饱食一顿,杜箬提出要散步消食,乔安明便依着她,顺着别墅区门口的那条大道走一圈。
两旁是高大的香樟树,正值初夏,枝叶茂密,杜箬挽着乔安明的手走在树荫下面,风吹过来,枝叶颤抖,脚底的影子也跟着窸窸窣窣的动。
书上说孕妇因为体内激素变化,导致孕期易怒易躁,情绪浮动,但是杜箬觉得,那段日子是她活到25岁最宁逸的日子,每天迎着朝阳起床,就着月光入眠,一日三餐定时吃,还会就着乔安明的时间表服用他给她配的各类维生素,钙片和叶酸。
之前几十年忙碌慌乱的岁月仿佛到这里就哑然而止,有时候她半夜醒来,睁开眼看到身旁沉睡的乔安明都不禁要怀疑,是不是以后的岁月里他都会在,这样安然睡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老,陪着孩子一起成长?
很多美好经历过之后才会念念不忘,但也正是经历过,尝过那份甜,有朝一日一旦失去,锥心刺骨。所以即使杜箬有时幸福到感觉像在梦里,她也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眼前这一切,乔安明的宠爱和温柔,所有的美好都是被吹出来的七彩泡沫,美得心慌,但一旦破裂,随时就会消失在空气中,朝生暮死,所以绝对不能让自己贪恋。
正是因为始终保持着这份清醒,杜箬才会把这样临于悬崖的短暂幸福过得如此安逸,也正是因为这份清醒,灾难降临,她才能咬着牙扛过去。
“老乔,问你个问题…”
“问吧,我听着。”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男女都喜欢!”
“可是我喜欢女孩,女孩贴心…要是哪天你不在,女儿会比较懂得疼妈妈。”
“胡说,我怎么会不在。”
“我也就随口一说嘛,这样就生气?果然是老男人好小气…”杜箬将头靠到他的手臂,笑了几声,继续问:“喂,有没有给宝宝想过名字?”
“想过,我妈当初给我取名安明,是循安然,明了这几个字,所以如果我们生男孩,就叫乔安安,如果生女孩,就叫乔然然…”
“咦…安安,然然…这名字爆俗,干脆直接叫明了算了,明了明了…乔明了…多好听…”杜箬说完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有些得意,摇着乔安明的手不断重复“乔明了”这三个字。
乔安明没辙,只能笑着回复:“好好好…你觉得怎么好听就怎么取吧,都依你…”
彼时月斜风轻,地上是交叠在一起,不断走走停停的两枚影子。
顺着香樟大道走了一圈,到别墅门口时杜箬已经精疲力竭。
“休息一会儿吧,腿很酸…”杜箬拉住乔安明,停在路边不走了。
乔安明却依旧状态很好,拉着杜箬,将她的重量都支在自己身上,耐心哄:“别停了,一鼓作气走回去吧,越歇越累…”随即拽着杜箬就往小区里走。
杜箬累得脚底发软,可身旁的男人却始终精神奕奕,她都不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服用什么神药,每天要应付如此繁重的工作,早晨早起,晚上回来还要加班,再加上昨夜两人还…天…杜箬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眼光偷偷往他身上瞟,他正挽着自己的手臂神态沉默地往前走。
杜箬吐吐舌头,心想,这老男人怎么没有疲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