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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都是出来混的,这么多小弟看着,我要是食言,以后还怎么混!”黄胖子说完就冲身旁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很快那架电吉他就托到了他面前。
杜箬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整颗心一瞬间被捏紧,刚停歇的泪全部翻涌到眼底,声音颤抖地喊:“黄胖子,算我求你了行不行,真的不能砸…莫佑庭,你别犯傻了,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可是哪里有人理会她的呼喊,只看到眼前人影模糊,那台吉他被高高举起…“嘭…”一声,清脆的骨骼撞击声,感觉全世界都黑下去,一直埋于眼底的眼泪翻涌而出,将眼前的人影全部渲染氤氲。
杜箬几乎是脚步踉跄地爬到莫佑庭身边,跪在他面前轻拍他的脸,声音颤抖地喊:“莫佑庭…莫佑庭……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看看我…”
她活了二十多年,经历无数劫难,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害怕过,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他说,帮了她这么多次,连句像样的“谢谢”都没有过。
“莫佑庭,你不能出事…我还想听你唱歌,还想你陪我喝酒…还想…”她哭得歇斯底里,话都说不清楚。
可是耳边有微弱的声音响起:“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能哭…跟个琼奶奶…雷剧里的女主角一样…”
杜箬被捏紧的心一下子松开,无限膨胀开来,睁开眼,却见莫佑庭正抽动着嘴角在努力冲自己笑,却又可能因为疼痛太剧烈,笑得很勉强。
杜箬也“噗…”的一声笑出来,只是眼泪掉得更快。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出事了!”
“哪能这么容易死…命很硬…”他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只是眉头皱得很紧,眼睛也睁睁闭闭显得很无力。
身后的黄胖子讥笑着讽刺:“还真是像拍戏啊…… 都哭上了,不过他没这么容易死。只是如果下回再这么不懂事,我就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容易放你们过去了…”
黄胖子终于松开一直踩在莫佑庭身上的脚,正想转身,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一个黑硬冲过来。
“哐啷…”一下,随后是玻璃与头皮的碰撞声,整场全部呆滞,很快就又大股的血从黄胖子额头淌下来…
杜箬转身,看到身后举着半截啤酒瓶,同样目光呆滞的郑小冉…
事情发展到这里,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由一开始的港台帮派剧,到中间的琼瑶苦情戏,再到现在,完全就是出人意料的反转剧。
乔安明带着民警挤开人群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杜箬瘫坐在地上抱着莫佑庭的头,莫佑庭全身是伤地半个身子趴在椅子上,而郑小冉举着半截尖利的啤酒瓶,对着眼前满脸是血的一个胖子…
爱情是那一管兴奋剂,一针下去,可以无所畏惧地为对方去死。
杜箬一直记得那日莫佑庭被黄胖子踩在脚下的咬牙切齿,也记得郑小冉握着那半截啤酒瓶,明明怕到身体都在发抖,但眼底都是骇人的萧飒寒意,至于乔安明,站在门口顿了顿,很快就冲进来蹲到杜箬身边,不停地问:“怎么了?有没有哪里受伤?杜箬……杜箬……”
一房间的人都被民警押走,包括郑小冉和乐队的几个组员,莫佑庭和黄胖子因为伤势太重,便招了救护车直接送往附近的医院。
杜箬身体发软站不住,乔安明便扶住她顺着人流往酒吧门外挤,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是身体缩在乔安明怀里瑟瑟发抖,嘴唇被她咬到发紫。
门外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一排警车和两辆救护车停在酒吧门口,周围聚满了围观的人群,警车和救护车的顶灯呼啸闪亮,在雨水的冲洗下氤氲模糊。
那个雨夜就像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在夜幕下仓促收场。
莫佑庭躺在担架上被抬上救护车,杜箬挣脱乔安明的手臂要跟上去,很快便被民警拦住。
“小姐你不能去医院,必须跟我们回警局录口供!”
“不行,我要跟着去医院,他伤得那么重…”不顾民警的拦阻,杜箬执意要往雨里冲,乔安明一把扯过杜箬将她护在怀里,冷声道:“你还怀着孩子,去了又能怎样?”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我也必须确保他安然无事,他是为我才伤成这样!”又开始哭,雨水顺着面颊往下淌,乔安明真是见不得她哭,只能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落寞地说:“好,如果你非要去,我陪你去…”
遂回头跟民警交代了几句,便搂着杜箬往自己车里走。
警车先出发,朝着酒吧的左边开出去,而两辆救护车的车门很快关闭,呼啸着朝着相反方向离开,乔安明发动车子,紧随其后,一路跟着救护车开去医院。
窗外的雷声轰鸣,闪电不断,雨水像倾倒下来一般全部砸在车窗上,乔安明借着黯淡的路灯观察杜箬的表情,她的脸色已经发白,被雨水浇湿的头发凝成一缕缕全部贴着面颊,只是一路都不说话,身体坐直,不停地颤抖。
乔安明心疼得很,但也不敢多问,只能腾出一只手裹紧她始终捏得生紧的拳头。
总算开到医院,莫佑庭被护士推下车,杜箬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冲下去,乔安明赶紧抽了椅子上的外套追上前将她裹住。
一路提醒:“杜箬,你别跑……他会没事,你还怀着孩子…”
可是怀里的人始终不发一语,脚步急促地跟着担架车往急救室里走…那晚的场景乱得很,在杜箬的记忆里,她只记得很多红色的血,莫佑庭的血,黄胖子的血,而在乔安明的记忆里,他只记得杜箬苍白的脸和慌张惊恐的眼神,以及满心的后怕和心疼,如果他那天晚上没有给杜箬打那个电话,如果黄胖子没有自以为是地接他的电话,或者说,如果他晚到一步,后果估计是他都不敢承受的惨烈。
急救室门口走廊的灯光特别白烈,杜箬坐在塑料长椅上,双手始终捏在一起,被雨水浸湿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寒白。
乔安明一直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陪她静坐。
黄胖子的伤势并不重,只是头皮被砸破,有些轻微脑震荡,所以包扎好后很快被护士扶着去了病房,有同行的民警跟着他去做口供。
但是莫佑庭在急救室里一直没有出来,不停地有血包和氧气袋送进去,护士也进进出出,手里拿着莫佑庭被换下来,已经浸满血的T恤…
杜箬本来已经濒临崩溃的情绪在见到那件染血的T恤后溃不成军,终于不再独撑,倒头扑到乔安明怀里痛哭出声。
乔安明沉了一路的呼吸终于渐渐吐出来,这种时候,她能够哭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强,所以他暗松一口气,一只手臂撑住她软弱无力的身躯,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轻轻拍。
“没事,杜箬…我在这里,会没事……”
她却钻在他怀里只是摇头,因为语言都被慌怕的情绪堵在胸口,发不出一句声音。
乔安明见他哄不住,也不再多说,只是下巴抵住她的头顶,将她搂得更紧……
莫佑庭是在下半夜才被推出急救室,直接进了加护病房,杜箬跟着担架车一路追着护士问:“为什么他没醒,刚才他还跟我说话啊?怎么就严重到要进加护病房?”
急症的护士见惯了家属的哭天喊地,所以对于杜箬急躁的问题直接冷处理。
乔安明见杜箬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因为情绪不稳定而脚步踉跄,心里既无奈又心疼。
“杜箬,你冷静一点,一般入抢救室的病人都会先送去加护病房…”
“不,他肯定伤得很严重,不然他不会一直昏迷不醒,刚才在后台他还跟我讲话的!”
“好了好了,我们一会儿去问医生就会知道他的伤势到底重不重,你别先自己吓自己,还怀着孩子!”
……
一路开解,总算手脚慌乱地将莫佑庭送进了加护病房,杜箬和乔安明直接被护士挡在了门外。
“你们不能进去,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我就进去看他一眼,我就进去跟他讲几句话!”
“不可以,医院的规定,加护病房过了晚上八点一律不准家属进去探视…”护士很强硬地将杜箬推出去,直接关了病房的门。
整颗焦躁的心似乎一下子被埋入冰冷的海底,杜箬脚步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再次倒进乔安明怀里,她已经不再哭,整个晚上哭了太多次,眼泪流尽,眼眶红肿。
乔安明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裹住她的手臂温柔地劝:“杜箬,我带你去找医生问清楚,应该会没事,嗯?”
她木讷地点了点头,强撑着从他怀里站起来,一起往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走。
最后问到的结果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但也理想不到哪里去。
“一根肋骨骨折,背部多处软组织损伤,还有几处皮外伤……皮外伤和软组织损失都没有大碍,养一段时间就好,只是肋骨骨折会有些麻烦,需要用绷带固定之后卧床休养…不过家属也不用过于担心,病人还年轻,体质不错,所以要完全康复应该不难,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应该是给他打了止痛针的缘故…”
杜箬听医生大概讲完,一直紧绷着的一颗心稍稍松了一点,只是听到医生说给他打了止痛针,一下子又揪到了一起:“肋骨骨折是不是会很疼!”
“是,骨折一般都会很疼,而因为肋骨的位置,病人一般都会间歇疼痛,呼吸和咳嗽的时候尤甚…”
杜箬眼前又开始氤氲,湿气浮起,乔安明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还得顾忌她的感受,想着法子劝:“其实没有他讲得那么严重,况且他只断了一根肋骨,只要卧床休息,不会有太多痛感…”
杜箬回头看着乔安明的脸,一如往日的沉然森冷,只是在这个无措慌乱的夜晚,有他陪在身边,心里无端地就安稳了很多。
她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适时出现,现在情况会演变成怎样。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一直守在急救室门口的民警很快就跟过来,带着公事化的口吻说:“杜小姐,我们想让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录个口供!”
“我现在不想去,我必须等他醒了才能去…”
乔安明知道杜箬现在肯定不放心离开,便又跟民警打了声招呼,然后扶着杜箬往病房门口走。
“要不我留下来等吧,你先回去休息,累了半夜,怕你吃不消。”
“不,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醒过来,确保他没事我才会离开…”杜箬咬着下唇,刚渗出的眼泪还沾在眼角,乔安明熟知她的倔脾气,便也不再劝,陪着她又坐回长椅等。
大概接近天亮的时候莫佑庭的父母赶了过来,果然是有钱好办事,直接就被医生领着进了加护病房,杜箬和乔安明见机也跟了进去。
戚美珍看到床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还昏迷未醒的儿子,一下子瘫倒在床边哭得悲天抢地。
“庭庭啊,你怎么好端端地被打成这样……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跟你爸以后怎么办?……”
同一个病房的病人被无端惊醒,护士过来婉转地劝了几句才止住她的哭声。
莫世昌还算沉稳,虽然心里也疼,但脸上还是一副很冷淡的模样,回头跟医生了解了一下儿子的情况,骨折,没有他想象中严重,便戚美珍劝:“好了,这是医院,你哭成这样已经影响到别人休息。先出去等吧,医生说他再过一小时应该就会醒!”
杜箬站在病房门口,隔着戚美珍和莫世昌身影的缝隙努力地想要看清躺在床上的人,似乎真的还没醒,手臂上绑着纱布,脸上也是到处都有伤…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情再次崩溃,眼泪又不可抑制地往下掉,乔安明感觉怀里的人又开始颤抖,唯有将她搂得更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