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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办法?”

    杜箬突然不再接话,将头别过去,雨后的夜晚总是有些凉,地上积水未干,连花坛里的野草都仿佛带着湿气,整个天幕都感觉沉得很,她心生无力,重重的压抑感一点点集聚。

    对,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是这钱她不能要。

    莫佑庭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心里憋着气,挣扎着站起来,硬是将那张卡塞到了杜箬手里:“拿着,明天回去给你弟弟付住院费,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杜箬将脸别过来看着莫佑庭,心里一股浓浓的酸意,但她依旧把卡又退回了他手里:“我真的不要,若是我要你的钱,之前小冉给我的时候就拿了。”

    “那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情愿找潘玮,也不愿意来找我?”他依旧想不通这里面的道理,杜箬便开始慢慢地解释:“之前不愿意找你,是因为我还欠着你的钱没还,再找你借第二笔我会不好意思,而且又因为你跟小冉的事,我更不想欠你,现在不想找你,是因为……”

    她不再说下去,莫佑庭却知道她的意思,苦笑一声,替她继续讲下去:“你现在不要我的钱,是因为你现在更不想欠我,简单点讲,你不想跟我扯上太多关系,对不对?”

    杜箬心被揪起,抬起头,看着莫佑庭的眼睛,那里满是为她而盛开的柔意和心疼,郑小冉有句话说得似乎不对,这男人的眼睛迷离而又诱惑,一旦有人入了他的眼,绝对是深情蜜意。

    可是她不行,她心里已经没有别人的位子。

    吸一口气,杜箬硬着心回答:“是,我以前不想跟你扯太多关系,现在因为小冉,更不会跟你扯太多关系,你昨天去酒店救我,为了我烫伤腿,这些我都很感激,但是仅此为止,以后我不想再亏欠你。”

    “仅此为止?感激?”莫佑庭自嘲地讽刺:“杜箬,我为你做这么多事,不是为了要你说一声感激!我只是没有办法看着你一个人熬着,钱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可以抵过一切,如果你非要觉得拿我的钱让你觉得亏欠,那么就把我当成潘玮,什么都不需要做,陪我一个月也好,一夜也罢,你觉得心里怎么舒服,就怎样做,总之答应我,收下这张卡,其他我都依你…”

    很冗长的一段话啊,如此没有骨气的阐述,像是表白,又像是规劝。

    杜箬听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她不是听不明白,也不是故意装不明白,她只是没有东西可以去偿还。

    况且中间还横着一个郑小冉,三人的关系已经很尴尬,她哪里再能去倒插一棒子。

    “莫佑庭,谢谢你能这么说,但是我这样一个女人,离过婚,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弟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你的过去,你的家庭,这些我都不在乎,可能有些话我说得迟了一点,但是道理你应该明白,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你可以暂时不接受我,但是别这样毫不公平的把我推出去,就算要判我的刑,至少也要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

    多动情的一段话啊,杜箬几乎都要感动,可是感情伤害长久不愈,她抬了抬头,淡淡一笑,回答:“不是我对你不公平,是我没有打算给自己留任何回头的机会,莫佑庭,我怀了乔安明的孩子…”

    ……

    寸步之遥,差之千里,他本打算成为她生命中的“悬念”,可如今看来,只能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一句“对不起”。

    “多久前的事?打算瞒他到何时?”

    “一个月不到,跟他分手的当天才发现,不过他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就这样一直瞒下去,然后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杜箬没有回答,风吹过来,有些凉,她便将手臂圈住自己。

    那张卡杜箬最终没有拿,莫佑庭也不再劝,她没有给他申诉的机会,直接判了刑,且是死刑……

    杜箬第二日一早就去医院接母亲,然后再一起去车站回宣城。

    火车上她还是给莫佑庭去了短信:“我要在宣城呆几天,你有时间去看看小冉,她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有些担心…”

    短信发过去之后一直没有回应,她便也不再多说,将头支在窗口看沿途风景。

    那天刚好是周五,乔安明照理下午就要回崇州,隔天住在别墅,从郊区开车过去,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有些晚。

    刚在办公室坐定,门口就响起敲门声,之后门页被推开,秘书带着一个男人进来。

    “对不起乔总,这位先生非要见您,我拦不住…”

    乔安明抬头,看到秘书身后的莫佑庭,心口节拍停了停,只是面无表情的把秘书支了出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不需要作介绍了,彼此心里都心知肚明。

    只是乔安明多少要沉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挂到架子上,再走回皮椅,很沉然的一句:“找我有事?”

    完全没有开场白和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连表情都平静得仿佛是在跟一个普通的下属讲话,莫佑庭不禁在心里为杜箬不值,如此城府深重的男人,杜箬,你哪来的胆子!

    只是莫佑庭始终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挺喜欢乔安明这样直白的方式,不绕弯,挺好。

    “有时间吗?谈一谈杜箬的事吧。”

    “杜箬?”乔安明眼角一瞬即逝的慌张,但很快坐到皮椅上回答:“杜箬怎么了?需要你这样闯进来找我?”

    “她家里出了事,弟弟的手术发生排异…”

    “然后呢,跟我有关系吗…”乔安明依旧面无表情,调子冷得很。

    莫佑庭不是第一次见乔安明,明白这老男人周身的气场和寒气不是一日修成,其实他今天来找乔安明只是来试试运气,为她不值,心里也不服气。

    可是一个24岁,一个45岁,中间差了20年的阅历,手段和心思都不在一个段位。

    很决然的一句回答,激得莫佑庭恨不得上去煽他,但好歹还有理智,所以他握着拳头,走到乔安明的办公桌前,很有耐心的解释:“可能现在她跟你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能否认你们曾经有过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今天上午回宣城,弟弟的治疗费很庞大,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希望你能够去看看她…”

    莫佑庭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将话点到即止。

    只是皮椅上的乔安明冷眉锁紧,思虑几秒,反问他:“是你自己来找我,还是杜箬让你来找我?不过你替我转告她,如果她需要钱,可以直接向我开口,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地来讨,我不会吝啬,毕竟我们也处过一段时间,就算是在外面包一个女人,我也总得花点钱…”

    乔安明的语调很平和,只是脸色冷到极致,绕了半天,她还是贪他的钱!

    只是莫佑庭被他如此残忍的话彻底激怒,双手拍在桌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口口声声是钱,好,既然你真的不吝啬,那就去偿还你对她的亏欠,正如你说的,睡个妓女也得付钱,不过像你这种人,估计也就穷得只剩下钱!只是我实在不知道杜箬看中你哪一点!”

    愤怒得完全没有理智的莫大少,口无遮拦地说了这么一通,直戳乔安明的死穴。

    “看中我哪一点?这个我倒可以回答你,按照杜箬自己的原话,她也只是看中我的钱…”乔安明森冷地笑,那日在医院走廊两人分手前的对话又渐渐浮上心头,刚刚消散一点的恨意又浮起。

    艾玛可怜我们的莫大少,好心办了坏事!

    从崇州到宣城,坐火车的话需要8小时,所以杜箬到达宣城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刚出站台就接到父亲杜良兴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父亲沙哑断裂的声音模糊难辨:“小凡高烧40度,下午开始一直呕吐,刚刚被推进了无菌舱…”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杜箬双腿麻木,陆霜凤看着她瞬间就红掉的眼眶,自己别过头去淌眼泪。

    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父亲在医院门口等,看到杜箬过来立刻快步走上去。

    “……前几天就开始发烧,但呕吐没有这么严重,从昨天夜里开始温度一直往上升,下午吐了半天,没有办法,只能同意进无菌舱…”

    杜箬明白进无菌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弟弟的排异反应已经非常严重,能不能熬得过去,只能听天由命,也意味着她带回来的那点钱杯水车薪,如果她没有记错,之前小凡手术前的无菌舱费用,一天是3000,再加上昂贵的排异费用…

    杜箬死死拉着行李箱的拉杆,憋住眼泪不敢往下淌。

    第一件事便去找医生,医生的口气很冷漠,意思也很明确:“你弟弟这种情况也多见,毕竟不是自己直属亲系的骨髓,出现排异的概率很高,他的情况也不算太严重,先在无菌舱里面呆几天吧,试试换进口排异药……作为家属你们的压力也别太大了,已经这样,担心也没用…这是医院的押金单,现在收费处应该还有工作人员没下班,你赶紧去交钱吧……”

    毫无感情的几句话,杜箬木讷地捏着那张纸,走到一楼去交钱。

    就当孤树一帜吧,她最后的一口气,卡里不到十万块钱,全部打进了医院账户里。

    无菌舱是不允许家属探视的,杜箬只能隔着玻璃看几眼,父亲连续几个昼夜在医院照顾弟弟,所以早就疲劳不堪,母亲刚出院,更不能熬夜,所以杜箬费劲口舌把两个老人劝回家,自己坐在无菌舱病房的走廊里等。

    她等什么,等奇迹,等第二日太阳升起,弟弟退烧,可以早一点出舱,因为她算了算,那点钱,也就够弟弟撑上一个星期…

    乔安明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心思工作,临近下班的时候给行政打了电话:“给我订一张去宣城的机票…”

    很快那边就有答复:“乔总,今日最早去宣城的机票是夜里10点,到达宣城是凌晨1点,是不是太晚了些,要不给您定明天上午的吧…”

    “不用,就夜里的航班吧,订好告诉我…”

    总还是心里放不下,就算她真的只是图钱,他也想亲自去看一眼,人生第一次为一段感情上瘾,就算她负情,他至少也要讨个解释。

    当然,他刻意订了夜里的航班飞过去,不愿承认自己迫不及待,只是归结于自己行程太满而已!

    乔安明拿到航班信息之后才给顾澜打了电话,他给的借口是桐城市里商会有宴请,顾澜似乎很相信,只稍微关照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小凡的高烧持续不退,父母走后吐了两次,并开始出现便血,杜箬求了护士,穿着无菌服进去看了他一眼,手术前长期化疗,所以本该清俊的脸浮肿不堪,头发早就剃光,再加上如此严重的排异反应,脸色潮红,皮肤上布满面积不一的红疹。

    他就躺在病床上,带了氧气,眼睛闭着,不知是睡是醒,杜箬捂住嘴不敢开口,只看了几眼就被护士又赶了出去。

    杜箬记忆中,弟弟很懂事,没有发病之前聪明伶俐,可能是遗传母亲的基因,长得也好,嘴巴又甜,所以很惹人疼,只是后来发病,渐渐就开始面目不堪,这样熬了这么多年,也曾无数次跟杜箬讲,他要放弃治疗,他要回家,他不要拖累姐姐。

    杜箬也不止一次想过放弃,但是眼睁睁看着亲人切断治疗最终在自己面前咽气,那种情景,她没有勇气去设想。

    因为杜家常年耗在医院,血液科很多值班护士都已经认识杜箬,见她一个人坐在走廊长椅上,于心不忍,便借了一张躺椅给她。

    乔安明动用了很多关系才查到杜箬弟弟所在的医院,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宣城是三线城市,市医院的规模也不算大,血液科的住院走廊静谧阴森,乔安明顺着走廊的安全指示灯往尽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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