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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偷的走了,我生气,是因为觉得你对我一点欢喜都没有。”
他轻轻地说,“这天下,喜欢我的人本就不多。”
他想起江氏,想起她塞过来的那些女人,他就觉得悲凉。
他不是不会爱,而是没有爱的机会,他虽然权势滔天,可也还是会害怕。
“答应我,好好的照顾自己,常远你不要,暗卫你不要,我也不强求,但是你父亲的护卫你还是带着吧。
等到钦天监将日子算好,我再来接你,如何?”
他的姿态再软不过,软的她的心都成了一汪春水,姜璇觉得心里平和多了。
他这样的宠爱着她,换一个人,就算不问罪她的家人,也要将她贬到尘埃里了。
他名下的皇庄她不想去,那就去庄子上吧,她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个庄子,是父亲买了说要给她做嫁妆的。
而且,刚才慕容会出现的太奇怪了,她也想弄清楚,是她认错人了,还是南燕使团耍了花招。
她轻轻的推了推他,从他怀里出来,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走了?”
林翊笑了笑,她哪里想到,是她的仁义出卖了她。
他让姜虎带着那婆子回城找他,固然是为了支开姜虎,但何尝不是在帮姜虎。
一旦发现她离开了,就算姜崇不责罚姜虎,他也会责罚。
姜虎带着人回城,就成了不知情,而且那样大的事情,既然很紧急,那为何她不跟过来,普济庵的事情本就是她先发现的,再没人比她清楚。
她不回城,必然是有原因的。再联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淡,还有一定要把常远和暗卫撤掉。
哪里还想不明白她的用意?
他连小九找他有要是相谈都没去,让人准备车马追了过来。
他从未有过如此大张旗鼓的时候,为了她,他认了。
久久没听到林翊回话,姜璇抬起窝在他怀里的脑袋,“怎么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林翊道,“我就不送你去庄上了,你父亲派给你的护卫我在路上碰到了,也带了过来,至于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说着,他先将姜璇弄乱了的头发理整齐,随后站起身,“天色不好,你们就启程吧。”
姜璇见他匆忙的样子,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很忙吗?”
他无奈地笑笑,摸摸她的脑袋,“还好,小九的媳妇怀了身子,最近他耍赖,将一部分事情交给我处理。”
姜璇‘哦’了一声,咬咬唇,还是将慕容会的事情说给他听,没有说具体的来历,只是告诉他让他去查查是不是真的是慕容会病了。
林翊面色一凝,当时他记得小九说过,派了太医去诊治的,太医确认过慕容会确实是生病了。
大约是水土不服的原因,人消瘦的厉害,有气无力的,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太医那里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当初长宁大长公主犯乱,除了朝臣,后宫使唤的人,还有太医院,内务府各处都整顿过,有异心的,还有不确定忠诚度的人都换了。
既然太医那里没问题,那就该是南燕使团的人有问题了。
果然是狼狈为奸,当初北蛮使团是隐瞒了右日王的身份,这次则是李代桃僵了吗?
或许又都是他们想多了,是慕容会病愈了,但南燕使团没来及上报吗?
车内一时沉寂,林翊过了会问,“你去庄子该不会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吧?”
姜璇老实的点点头。
她不喜欢有危险悬在头顶,慕容会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如何,她都要将这个毒瘤拔除。
林翊见状,“你要做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要时刻的使人告诉我。”
“使团那边,我也会去查探的。”
他看了眼姜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下了马车,然后示意两个丫鬟进车里侍候姜璇,另派了人驾车。
姜璇趴在车窗上,看林翊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上车,催促他上车,他只着了薄棉衣袍,并未披披风,怕他冻着。
林翊笑笑,并没有和她说的那样上马车,而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马车一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
“爷,姜姑娘走远了,您快点上车吧,小心着了风寒。”常远在边上催促。
林翊收回远眺的眼神,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回城,去宫里。”
姜璇为什么会认识慕容会,他没有问,但既然她说了出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叫了护卫统领过来,将姜璇说的那条小道指给他看,
“你带上人,乔装一下,去那条路看看,将周边的地形摸清楚。”
他一直以为京城周边都是固若金汤的,几乎把目光都关注在边境上头,没想到现在京城也有了危机。
果然,还是太过自负了。
……
普济庵里,许氏坦诚了姜珠儿姐弟的生父之谜,她以为可以震慑住许老伯爷。
没想到许老伯爷摇摇头,叹息着,露出一脸的苦口婆心的模样,但那眼神和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以为你一直是聪明的,所以帮着你嫁入姜家,没想到,你其实糊涂透顶。
也怪父亲没教好你。
算了,为父最后一次教导你,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父亲,什么死啊死的,您怎么糊涂了,一旦将珠儿送回去,那可是多么好的身份啊。”
她觉察到了父亲的不对,心里也涌上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许老伯爷也没有坐在凳子上,而是踱步走到她身边,并未将她扶起,就那么席地而坐,坐在她的身后。
“你说的那些什么阿芙蓉膏,什么来历,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你说珠儿听那婆子的碎嘴,我倒是知道点,你母亲后来把那两个婆子打杀了,就是她们将珠儿带坏,让她作出败坏门风的事情。”
“许家一门,上上下下多少条人命?不能因为珠儿坏了,更不能因为你坏了。”
许氏动了动身子,手上的笔不停歇“我怎么带坏了?如果珠儿和琚儿的身份公布了,谁敢小瞧许家?”
“到时候,您不是很荣耀吗?身份要提高很多,甚至琚儿都有可能坐上高位。”
许老伯爷看着女儿,心头涌起一丝怜悯。
荣耀?高位?大概是死的快吧?
沧海遗珠,可不是那么好来的,更何况,怎么说清楚呢?
他动了动嘴唇,“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珠儿和琚儿的身份?”
许氏摸了摸脖间,又写道,“女儿既然敢让你将珠儿送出去,自然是有铁证的。”
“哦?是吗?东西给父亲看看,要想让人忍下珠儿,还是得物证一起送过去才行。”
许老伯爷声音很轻,听起来又是以前那个温柔和气的父亲了。
许氏本不想将东西交出来,这东西是她最后的筹码,但想到珠儿,她咬咬牙,将脖子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她正要转身将东西给许老伯爷,谁知,她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条白绫。
白绫是丝绸做成的,柔软冰冷又贴着肌肤,白绫近乎爱怜的套在她还算纤细的脖颈上。
很快的,那爱怜就变成了毒蛇,缠绕在她的脖子上,迅速收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去将那白绫给巴拉下来,无论她怎么扒,都没办法,白绫勒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她手里的东西因为抓挠的时候掉落在地上,她想要问许老伯爷想干什么,可是已经没有机会写出来了。
她已经要无法呼吸,眼里甚至出现白光,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终于知道疼爱她的父亲,原来也会变成魔鬼。
“为父是在教导你做人啊。”许老伯爷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如果你好好的在姜家,如何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既然已经保守了这么多年秘密,为何不继续保下去?
你竟然作出如此祸国殃民的事情,你不仅仅会连累许家,还会连累先帝的名声。”
“到时候查下来,许家脱不了干系,你的女儿和儿子也落不了好。”
“我怎么会让许家出一个这样不贞不洁的人?”
“你好好的去吧,你不会白死的,你的死,会让姜家得到报应的。”
许氏不想死,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挣扎得越发激烈。
可许老伯爷又怎么会给她挣脱的机会?不断的用力,用力,不知是肌肉发出的声音,还是白绫绞的太紧摩擦间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也许,都不是,是许氏的血管和骨头慢慢断裂的声音吧。
让人牙酸。让人毛骨悚然,见之欲呕。
“你不能活了,你也活不了,为父弄死你,就不会牵连太广,还能达到我想的目的。”
“父亲会记得你的,许家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许氏挣扎着,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忽然生出无穷的力量,挣扎间让许老伯爷松了松手,让她猛地吸了口空气。
可是她无法质问,这一口空气能做什么呢?
可是,她想要呼吸一口气已经变成了奢望,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奢侈。
她仿佛看到了未出阁的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宠爱着,她有任性的资本。
她要天上的月亮,她的好父亲也给她弄来,更不要说姜崇这个爱人。
她嘶哑的声音,仿佛蛇鸣,变形扭曲了。
她仿佛看到林棠在嘲笑她,机关算尽,还是没了性命。
谁该嘲笑谁呢?林棠这个死鬼,年纪轻轻就没了,姜崇夫人的名头她才挂了几天?
有她长吗?她虽然是被人看不起的平妻,可是挂着姜大夫人的名头十多年,掌着姜家十多年!
她心里想要嘲讽回去,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好像看到了红红的地狱之火,在她眼前燃烧,她极度惊恐,可已经无力躲避。
许老伯爷到底已经老了,被许氏这样挣扎着,松了手,仿佛力气都聚不回来了,他一狠心,拉着白绫,拖着许氏,靠到墙边,背靠在墙上,双脚踩在许氏的身上,拼命的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许氏不动弹了。
他累的脱了力,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求生欲这样强大,也是,如果她不是这样的能折腾,如何能把自己折腾死了呢?
他用脚将许氏手里调出来的东西,对着光,看了看。
是一块玉佩,上头刻着的是龙非龙。
“父亲,你在做什么?”厢房的门被推开,门口站着许伯爷,许彬父子。
许老伯爷将手中的玉佩收入怀中,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许氏,不甘心的瞪着大眼睛。
他有点嫌弃的撇撇嘴。
刚才太过用力,想要站起来,只能扶着墙慢慢的起身,“你来了?将这里打点一下,记得,要做成被人杀害的样子,明日去顺天府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