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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姜璇来普济庵的,除了碧云,碧蓝两个外,还有彩云几个姜家的家生子。
彩云这段时间隐隐知道姜璇有什么动作,没想到竟然是离开。
她眨巴着眼睛,泫然欲泣地看着姜璇,“姑娘,你要去哪里?”
姜璇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说,“一直都没跟你说,就是怕你这样,你放心,我不过是出去走走,等我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彩云将泪水逼了回去,紧紧抓着姜璇的手,哽咽地说,“姑娘,从前我做了错事,姑娘不但没有将我赶走,还让人帮我娘治病。
姑娘,彩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我只知,姑娘对我好。
无论您去哪儿,彩云都要跟着。”
彩云越说越激动,整个脸都胀红了。
姜璇内心一片动容,过了好一阵,才道,“我也不是一去不回,你在院子里帮我好好的看院子,还有,把这信带给父亲。
你别怕,父亲不会责罚你的,至于其他人,更不会。”
父亲一切都以她的意愿为前提,定然不会责罚跟她来普济庵的这些下人。
至于林翊那里,他并不是烂杀之人,何况她留了信件,相信他会酌情考虑的。
再加上那个婆子回城禀报的那些事情,够他忙一阵子了。
彩云愣了一下,急急道,“奴婢不是怕被责罚,奴婢是朕的想跟着姑娘,侍候姑娘。姑娘在哪,奴婢就去哪。”
姜璇拍拍她的手,人心就是如此,真心也是可以换回真心的。
“彩云,姑娘我只是一时想不开,想走走,你在家里,帮我照看好院子,还有我还有别的事情让你帮忙,这件事情,碧云和碧蓝都做不了的。”
彩云是府里的家生子,认识的人多,姜家还有许家埋下的钉子,这段时间都没能挖出来。
所以,她需要彩云帮忙,按照她准备的东西,一一排查。
彩云抹抹眼睛点点头,“那我听姑娘的吩咐留在家里,只盼姑娘早去早回。”
姜璇无言地拍拍她的肩。
……
许氏那边,姜璇离开后,姜珠儿差点崩溃了。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无论她头颅昂的多高,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如同活在地狱里一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外面的繁花似锦,都不是她的。
她就和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在这个庵堂里发霉。
老天爷怎么这样对她?
为什么不是天塌地陷,所有人都死去,只有她一个人留下呢?
外头的天空明朗靓丽,只是在她眼里,却如同灰蒙蒙的地狱。
她身在地狱,只能仰望天堂。
所有的美好都不是她的。
那天她之所以会豁出去想要勾引皇帝,就是因为外祖父把她接到许家后,听到下面的婆子偷偷的说当今陛下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又说他之所以不喜欢云纱公主,就是因为云纱公主虽然美丽,但和皇后娘娘的性格截然不同。
她偷偷的在暗处听那两个婆子说皇后娘娘如何如何,觉得姜璇的性格倒是和皇后娘娘的差不多。
她觉得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
反正,她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可是这一次,老天爷好像也没有听见她的心声。
她不仅没让陛下另眼相看,甚至还把好好的腿给弄伤了。
刚刚姜璇还说要把她从姜家逐出去,她已经这样了,如果再没有姜家的名头护着,以后会怎么样都不知道。
她绝对不要从姜家出去。
她埋在许氏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着。
“娘,珠儿不想离开姜家,不姓姜,我还能姓什么呢?我不能做野种。”
姜珠儿满脸斑斑泪痕,抓着许氏的手,指甲都要抠到肉里去了。
许氏抱着她,不住地摩挲着她的头颈,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拿过边上的纸,写着,
“你听娘说,你的爹,是个了不起的人,你有自己高贵的姓氏,姜算什么?
要不是有姜崇。姜家,在娘心里连狗屎都不如。”
“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姜珠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纸的字,她怎么一点也看不懂?
她知道她的出生见不得光,可母亲这样嫌弃姜家,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她还是很喜欢姜崇这个父亲的,哪怕他不理她。
小时候她会欺负姜璇,就是因为父亲在的时候,眼里只能看到姜瑜和姜璇,将姜璇抱在手里,甚至有一次她还看到姜崇把姜璇驾在肩膀上,驼着她摘树上的果子。
她羡慕极了。
许氏摸了摸她的脸,又在纸上写了几句,
“你爹是贵族,你血统高贵,听娘的,你别问了,好好的养伤,娘想法子送你出去……”
姜珠儿到底没经过什么事,心性简单,皱起眉头,“娘,连外祖父家都不管咱们了,谁还会管?”
听到姜珠儿说许家,许氏也是皱起眉头。
她的父亲,说是喜欢她,可是该抛弃的时候还是把她抛弃了,那次珠儿能被接到许家去,也是她要求的。
可到底事情还是被珠儿给搞砸了。
要不是许家,她和珠儿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更不会被那鬼东西控制着。
想到那东西,许氏心里涌上一股戾气,整个人都要发狂了。
原来只是她,现在连珠儿都离不得那东西。
她轻抚着姜珠儿的小脸,从边上拿出一个小缸,又拿了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把刚刚写的那些字放到蜡烛上点燃,放到小缸里,看着它们燃烧殆尽。
许氏安抚好情绪崩溃的姜珠儿,让她睡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屋外的廊下站着。
廊下挂着一个空鸟笼,这个鸟笼跟了她好久了。
里头并没有养鸟,从前是挂在许氏的院子里,有人曾好奇的问过她,为什么挂一个鸟笼。
许氏满脸娇羞的回答说是姜崇送的。
实际上,姜崇对这个鸟笼一无所知。
他从来没正眼看过许氏,如何会送东西给他?
虽然只是个空笼子,但许氏倒是经常在鸟笼里添鸟食和清水,有时候会有野鸟飞来停留片刻,吃吃食,喝点水。
除了野鸟,平时也会有一只漂亮的白鸽飞来。
许氏将笼子里的清水和鸟食添满,静静的立在一边。
过了许久,中间来了一只小麻雀,在笼子边上扑棱了许久,才吃了几口食物,只是许氏动了动脚,那小麻雀受了惊吓,扑棱棱的飞走了。
再过了一会,那只经常来的白鸽飞了过来,落在鸟笼的架子上。
许氏慢慢的抬手轻抚着它洁白的羽毛,然后从袖中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卷起绑在它的脚上。
用了食后,那白鸽又飞走了。
许氏看着它飞远,才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用炉子烧了一壶水,静静的坐在桌边等候着。
一直到夜幕降临,外面寂静无声,偶尔有远处普济庵大殿的尼姑做法事的声音传来。
屋子里的空气很沉闷,兼之屋子里的人是人心惶惶,就难免显得有些凄凉和孤寂。
天空又下起雪来,已经过了年,算是春雪。
如果按照百姓的说法,春雪下了,那今年是绝对不会干旱的,所以这雪,对于百姓来说,是喜闻乐见的。
就在这大雪纷纷扬扬之时,一个老者匆匆的在普济庵隐秘的小道上蹒跚而行。
人,是跟着普济庵的观主进来的。
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目的地,就是许氏的院子门口。
廊下的灯光打在老者的脸上,露出许老伯爷的脸。
看着东屋的窗棂上映照出来的灯光,他背着手往里而去。
许老伯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姜老太爷和他是一辈子的朋友,临了却被他捏着把柄,最后反目成仇。
他们俩的遭遇其实是差不多的。
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子女,而姜老太爷驾驭不了他的儿子。
所不同的是,他的儿女都是愚蠢透顶,将老太爷的儿子则是野马,不按常理出牌。
只不过,最后的结局仍是殊途同归。
他推开屋子的门,里头许氏听到声音,回过头站起身来,见到许老伯爷的身影,许氏惊讶万分,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她上下打量着许老伯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没想到父亲会过来,以为最多也就是哪个兄弟来一趟,或者是侄儿许彬过来。
她都已经想好,谁来该用什么方式说话了,只千算万算,没算到父亲会过来。
许氏咬着牙,虽然本能上感觉不好,但面前的人是父亲,最疼爱她的父亲。
“父亲,我要离开这里。”许氏在纸上写着。
许老伯爷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女儿,身上的衣服是粗布衣裳,头发随便的用一根银簪子挽着,哪里还有伯府姑娘,将军府夫人的贵气?
他不禁闷叹一口气,这个女儿他是真的放在心坎上疼的。
无奈,看起来精明,实则是个蠢货。
当年死活要嫁给姜崇,为了嫁给他,不惜上了野男人的床,珠胎暗结,设计姜崇。
想到这些,他不觉再叹一声,“你忘了当初能来这里,就是和姜家说好,一辈子青灯古佛的。”
“当初就说了让你好好对待姜崇的孩子,你既然都能对姜瑜好,可为什么不能对姜璇好?”
“一个姑娘,不过一份嫁妆就打发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许氏泪眼婆娑,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愤恨的纸上写着,“父亲不是伯爷吗?不是尚书吗?为何还不能收拾那个死丫头,让我在这里受罪,您忍心吗?”
“今日姜璇那个小贱人过来说姜家要把珠儿逐出去,那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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