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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要真是这样的规矩,早就不知乱成什么样了。”
“太妃不大喜欢我,所以想要看着我的笑话,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我总不能真叫这随远堂乱成一团,对吧?我叫人看笑话也罢了,可王爷总不好叫人看笑话不是?”
顾念扯出了萧越这张虎皮来,本来萧越说帮她处理了,但是顾念不要,开玩笑,一直都要萧越出头,以后她成什么了?
后宅的事情经常杀人不见血,她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开始是我想岔了,后来一想,我不认得她们,但是大娘是总管事,肯定是认得的,大娘是府里的老人了,再没人比大娘清楚了。”
“所以,我就想着这分配差事的事情就交给大娘了,请大娘帮我分派分派,只要憋叫人看我笑话就行了。”
“我虽然是丧妇长女,但好歹外祖母还在,我也不能让人笑话她,说她不会教养是吧。”
纪太妃掌家这么多年,还没能让自己的陪嫁坐上这个总管事娘子的位置,那么常大娘在府里的地位可见一斑,王妃都没撤,那更别说黄嬷嬷了。
常大娘这会也在掂量,她未曾经历过顾念这样风格的女子,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纪太妃喜不喜欢王爷,能做到大管事这样位置的人心里都清楚,喜欢不喜欢王妃,那就见仁见智了,可不管心中怎么定论的,也没人摆到台面上来,偏偏这位新王妃还真敢说……
但到底面前的人是王妃,将来这座晋王府不出意外就是交到她的手里,王妃可能变,王爷那是不可能变的。
王爷宠爱王妃的事情,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常大娘同样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念见常大娘不说话,微笑着道,“大娘这是不愿意吗?”
顾念不说这世是护国长公主养大的,就说从前什么样身份的人都做过,此时她端端正正的坐着,这样一句话,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势和压迫感。
常大娘连忙站了起来,道,“我不敢反驳王妃的话,只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罢了,王妃院子里的差事,哪里有我这个奴才分配的道理。”
她当然不肯答应,如今是太妃掌家,这明白着得罪太妃的事,而且王妃说了不能叫人看她的笑话,那就是这事让她负责到底,真的要负责到底,那她绝得不了好处。
她老都老了,可不能晚节不保,常家一直都是以宗妇命是从。如今,是太妃掌家,那她自然听太妃的。
要她听王妃的,自然是要等到王妃掌家那日。
顾念也不恼,轻笑道,“太妃都不讲规矩了,那我这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讲?我要讲规矩了,那可就衬着太妃那里……”
她未出口的话常大娘自然是听明白了,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她不要讲规矩了。
常大娘还是不应,正想用话来推辞,只见萧越掀帘子进来,冷冷道,“王妃的吩咐,你都敢不听?这样推三阻四的,打量着王妃年轻不压人,你就拿规矩来压她?”
“本王这里的规矩就是王妃说的都是对的,错了你们也要听。”
萧越冷着一张脸,常大娘再不敢推脱,咬着牙应下了。
等到常大娘出去后,顾念瞪了萧越一眼。
纪太妃虽然被萧越吓了一场,可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了,经过这么多天也都平缓了过来,顾念请常大娘分派差事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
她没想到的是,常大娘竟然应了顾念帮忙分配差事的事情,这简直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似得,有点儿下不来台。
算计人人都会,常大娘被顾念拉了进来,黄嬷嬷那里就不敢轻举妄动,有点进退两难起来,当日虽说顾念要让她去浣洗处做事,可哪里真的会让她去?
她见纪太妃在山月居里传话出来,只能自己去找纪太妃。
“那如今怎么着才好呢?”黄嬷嬷问道。
纪太妃做了多少年寡妇,就掌王府多少年,从老太君去了五台山修行,府里就是她独大,其他两房的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活。
但常大娘一家是王府老人,掌管着王府的几处重要的地方,任她想尽办法要把常大娘拉下来,扶自己的陪嫁做总管事娘子,这么多年了都没能成功。
所以,平日里她都会给常大娘一些脸面,她道,“有什么怎么着?我让你去侍候王妃,你恭敬侍候着就是了,常大娘替世子分配差事,和你有什么相干?”
黄嬷嬷闻言顿时明白过来。
接下来常大娘分配的也是中规中矩的,其实在顾念看来,已经很给纪太妃留情面了,黄嬷嬷依然做管事妈妈,其余的人也是照着从前干的差事差不离的分配。
除了正屋侍候的丫鬟,萧越冷着脸说不必了,只用顾念带来的人就可,其他的都听了常大娘的。
顾念拿着暗一递上来关于那些人的单子,撑着下巴叹气,这里面的人府里哪一房都安插了人进来。
看来,萧越这里还真是个香饽饽啊。
差事分配下来,院子里安静了下来,这日顾念在院子里给萧越做内衫,秦嬷嬷一脸严肃的从外进来,到了顾念的身边,凑过头去轻声道,
“王妃,听说这两日,下人见有传言,说从前那个老姨娘住过的物资,半夜有哭声,还说……”
顾念初初听闻老姨娘,还没反应过来,而后反应过来,是从前老晋王的姨娘。
“还说什么?”她放下手中的针线,问秦嬷嬷。
“还说,半夜有人看见一个吊死鬼披头散发,拖着长舌飘来飘去……”
秦嬷嬷暗恨这府里的下人们可恶,这样的传言也信,还以讹传讹,传的府里都是这样的流言。
顾念心里的怒气一点点的聚集,这些人,真的以为她是个软柿子了?
还是把萧越当成了软柿子?
竟然传这样的流言。
如果在外人那里听到这个传言,她只是为萧越不平,此刻,她听到这个传言,恨不能把那传的人给抓到面前撕烂她的嘴巴。
她强忍着怒气,问,“是谁看见的。”
秦嬷嬷摇头,“还不知,我也问过,但府里下人不少,府里三房各院传来传去,也说不清到底是哪个先传出这话的。”
“查,一定要把那个看见吊死鬼的人给我查出来,想必她下的不轻,一定要好生安……抚才行。”顾念说的咬牙切齿的,语气很重。
才多久,竟然就敢这样,这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萧越听的?
秦嬷嬷很少见到顾念这样的愤怒,楞了一下,马上就要退出去让人查探。
顾念顿了一下,吁了口气,道,“不用了,嬷嬷,你还是歇着,我让人去查!”
其实,在府里人来看来,纪太妃的行事在正常人看来是十分奇怪的,明明萧越是她的独子,是晋王爷,可是纪太妃偏偏不疼他,老一点的人都知道纪太妃从前是怎么对待萧越的。
纪太妃搬去山月居后顾念一次都没去给她请过安,这也让纪太妃气的肝疼,这东离朝哪家哪户的媳妇进门后不是晨昏定省,用膳时布菜服侍的,这本就是当媳妇的本分。
那日在认亲宴上,她被赶着鸭子上架承认自己‘慈和’就等于默认了顾念若非有事都不必到自己跟前立规矩,她原本以为,她就是真的这样说过,碍于孝道,顾念也应该主动每日里来给她请安才对。
谁知道萧越是孽障,新媳妇更孽障,拿着鸡毛当令箭,既让再不到她跟前露面。
于是当外头丫鬟禀报说王妃来了,她端坐在那里眼皮都没抬一下,还是边上的纪玉柔声的让将人请了进来。
不仅仅是顾念来了,二房,三房的夫人都请了过来,二夫人就是那日在认亲宴上刺纪太妃的那位,她见顾念也在,以为是纪太妃将人请过来的。
于是笑着道,“你婆婆这是要做什么,将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顾念朝她行礼,“二婶莫怪,是我让人将两位婶娘叫过来的。”
二夫人一怔,和三夫人对看了一眼,面面相觑,这时,正屋的丫鬟出来请他们进去。
纪太妃坐在上首,淡淡的看着顾念,声音冷漠道,“万年不见你一面,你来找我,是何事?”
顾念让黄芪把人请了出去,又看着纪玉道,“纪姑娘,接下来我们要说的事情不适合未婚姑娘听,不知道你是听还是不听?”
纪玉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连忙站了起来,笑道,“姑母,您的药可一定要记得吃,我想起还有一篇佛经没有抄好,先去抄好再来您这里。”
纪太妃见顾念反客为主,不但把屋里侍候的人赶了出去,连纪玉都要赶出去,顿时一拍桌子,“你想干什么?这家里还容不得你做主。”
顾念只似笑非笑的看着纪玉,纪玉连忙拉了拉纪太妃的袖子,“姑母,表嫂都说了是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听的,我还是走吧。”
说着她脸红红的垂下头,仿佛那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听的事情是多么羞恼的事情一样。
纪太妃脸色不善的看着顾念,拍拍纪玉的手,“那你先下去,佛经也别抄了,伤眼。等会晌午我们娘俩一起用膳。”
纪玉不安的看了看顾念,点头,接着朝屋子里的人行了一礼出去了。
顾念先是朝二夫人,三夫人道了谢,随即到了纪太妃的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神色端凝。
纪太妃和二夫人,三夫人都是一呆。
这样的大礼平时是用不到的,顾念这是第二回行大礼,上次是认亲的时候,新妇拜见婆婆时用了。
纪太妃也品味出了顾念的不寻常,蹙着眉道,“你这是何意?”
二夫人,三夫人端着茶盏,坐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婆媳两人的对话。
顾念抬起头朗声道,“这里没有任何的闲人,外人,都是自家人,那念念就有话直说了。”
“媳妇过阿里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问问母亲,夫君十五岁那年被指淫辱公公姨娘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母亲又是如何看待的?”
纪太妃原本冷淡的脸色忽而一僵,就连二夫人,三夫人也是差点端不稳手中的茶盏,纷纷诧异的看着顾念。
顾念仿若未见,而是继续道,“当年那件事情,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不说这晋王府了,就是京城高门也是人尽皆知,今日我说出来也就不用避讳了。”
“虽然我与王爷成亲不过短短时日,但以王爷的人品,当年是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寡廉鲜耻的事情,那么,所谓知子莫若母,媳妇拼着被母亲责罚,也想在母亲这里求证一下,当年真想到底是什么。”
纪太妃坐在上首,顾念距离她两个台阶的距离,她在上面高高的俯视着顾念,顾念昂着头,眼睛晶亮的与她对视。
开始,她还能与顾念直视,到了后面,她偏过头去,声音僵硬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提起这事做什么?”
就算纪太妃偏过头去,顾念目光依然不离开她,“是,这事对外人来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我也很想过去。”
“可王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夫妻一体,休戚与共。“
“王爷有好名声,我荣光,王爷有过,也是我之国。反之,亦然。”
“其实,不只是媳妇一人,就是整个王府,也是如此,如今王爷蒙冤,所以,媳妇想着一定要还他一个公道。”
纪太妃始终没有把头转过来,声音含糊,“我自然是不信越儿是这样的人。”
顾念要的就是纪太妃这样一句话,闻言,大声道,“好,谢谢母亲。”
说完,又朝她行了个大礼。
“那媳妇想问母亲,当日,公公的那位姨娘到底是为何会悬梁自尽?她死也就死了,为何会让王爷背负上污名,至今甩都甩不掉?”
“今日不是媳妇一定要提起从前,过去,媳妇想要的只是想让母亲查出到了今日还敢非议此事的人。”
“找出后,将她碎尸万段。”
纪太妃气愤难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觉得我管家管的不好吗?”
顾念声音哽咽,“媳妇进门一月不到,王爷每日忙着朝务,为了府里人的荣光而奔波,可家里呢,后院竟然传处谣言。”
“谣传当年那位老姨娘住的地方半夜有哭声,还见到人影飘来飘去。”
“王爷是母亲怀胎十月,历经艰辛生下来的骨肉,自然是比媳妇更痛恨这样的传言,对吧。”
“别的不说,就说当年皇上是明令禁止再有人说这件事情的,皇上说的,那就是口谕,就是圣旨,如今再说起,那就是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的后果,媳妇想母亲定然是清楚的。”
纪太妃没想到顾念舌灿莲花,连皇上都搬了出来。
她脸色通红,“竟有这样的事?都怪母亲没用,被越儿一吓,就身体不舒服,这府里的事情也没精力过问,你放心,我等下就让人去查清楚,一定要查出谁在大放厥词。”
说完,她又对顾念道,“母亲就知道你是个好的,这样维护越儿,越儿交给你,母亲也放心了。你放心,定然会揪出那个人的,只是越儿那里,你还要安抚一下。知道吗?”
顾念抹了抹泪,“王爷到如今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还请母亲快点,王爷不是普通人,他虽说不管内宅之事,但嘴长在别人身上,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
“王爷的脾气母亲当然比媳妇还清楚,一旦发怒,那……”
纪太妃一僵,想到了什么,紧抿这唇,克制着内心的怒气。孽障,都是孽障。
顾念又朝二夫人和三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侄媳的错,把两位婶婶请来,只是,侄媳也想求两位婶婶,你们那边没人传谣言最好,若有,还请婶婶一定要做主……”
两位夫人凛然,都道,“念念,你放心,回去我就把人集中起来,一个个的问,一个串联一个,就不相信了,这些人能跑到哪里去。”
她们并不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没有立即处置,可以说也是在探顾念的底,没想到顾念这样的强硬。
其实这样的传言,从前萧越未婚的时候就一直没断过,否则也不会闹的京城高门都知道,下人都是连着下人的,如果掌家严厉,那么府里传出来的事情就会烧点,如果宽松点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流言,你传我,我传你,谁肯承认自己,被点到的,相互指认,也有想要露面邀功的,就会指出哪个人,也有那平时有恩怨的,要报复回去,事情错综复杂。
这事要查其实也好查,最后一个听谁说起,往上,是谁传的,再往上,又是听谁说的,一个个往上,好像蜘蛛网一样,只要捋顺了就能找到源头。
攀扯诬告的,一旦查出来,要么发卖,要么撵到去做最下等的差事,一直审了两三天,才最终查到了这次谣传的源头。